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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愣了一下，苦笑道：“娘小时候没屋子住，没衣裳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你说娘生活在什么地方？”
“因为您小时候生活困苦，所以长大后，觉得日子还过得去？”李留又问。
曹氏说着说着，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虽说你爹在世的时候，也没什么钱，但相比我以前过的生活，已经算得上是很好了，我非常地满意。”
“娘，您是先苦后甜，可我不一样。”李留看着曹氏，露出了苦笑，“我跟您恰恰相反。我小的时候，爹是衙门里的衙役，我们全家人都生活在城里，衣食无忧。虽说衙役不算什么官，但走出门去，人人尊敬，没有人任何人敢欺负我。”
“可是等我长大后呢，生活捉襟见肘，吃了上顿没下顿，还从城里搬去了乡下，就连村里人都个个敢欺负我。”
“究其原因，不就是因为我爹去世了，而我又没能继承他的衣钵进入衙门吗？”
“娘，您是先苦后甜，所以觉得日子还过得去，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李留带着点憋闷，忿忿地说了一大通。
曹氏沉默了。李留的自卑心情，她还真没有考虑过。
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劝李留道：“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去害人。”
“我没害人，娘！”李留急了，“您怎么这么相信颍川王妃？怎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真相如何，其实您也不知道，对不对？”
“现在有一个能让我进衙门当差的机会摆在眼前，您为什么不让我试一试？就算不是为了改善生活，就算不是为了我爹的遗愿，哪怕是为了我姐姐，为了福哥儿他娘，你也应该让我去试试！”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家太穷，没钱给福哥儿他娘治病，她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撒手西去了！”
最后一句话，李留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的。
曹氏很清楚，李留这些话，不可全信，但她还是闭上了嘴。
女儿的早逝，是她心中的痛，她不止一次恨自己，为何没钱给女儿治病。
李留见曹氏终于偃旗息鼓，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出去，为曹氏买晚饭去了。
曹氏看着李留远去的背影，唉声叹气。
她不是已经被李留说服了吗，怎么还叹气？李留媳妇不理解，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曹氏叹着气道：“我知道，李留是劝不动了，但他状告鲁王府，终归是不妥。”
李留媳妇宽慰她道：“娘，人家正主儿都没着急，您急什么啊。那可是鲁王府，李留哪里告得倒？是您太多虑了。”
“正是因为鲁王府势大，我才更觉得不妥。”曹氏却摇了摇头，道，“李留得罪了鲁王府，鲁王府岂会善罢甘休？万一他们报复李留，咱们该怎么办？”
这倒也是。李留媳妇也担起心来：“李留之所以去告状，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这个指使他的人，应该能和鲁王府抗衡，不会让他被报复的吧？”
“糊涂，糊涂啊！”曹氏拍着床沿道，“那个指使李留的人，为什么自己不露面，却让李留当先锋？就是因为担心被鲁王府报复，所以才拿李留当枪使的，难道不是吗？”
“还真是。”李留媳妇愣住了。
曹氏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惜，我明白其中的道理有什么用，我劝不动李留，我劝不动李留啊。”
李留媳妇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跟着曹氏一起，长长地叹了口气。
婆媳俩在这里担着心，过了一会儿，李留却是欢天喜地地回来了。
李留媳妇见他双手空空却满脸笑容，不由得奇道：“你买的晚饭呢？你没买晚饭还笑，是中邪了吗？”
李留笑着道：“我到了街上，正准备买呢，结果遇到了颍川王府的管家。颍川王府的管家告诉我，晚上颍川王妃会来给咱娘诊脉，顺便给咱们送晚饭，所以我不用买了，可省了一大笔。不不不，省钱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颍川王府的伙食，肯定是我们平时见都见不到的好东西，咱们今天晚上可是要大开眼界，大饱口福了。”
李留媳妇看着他洋洋得意的劲儿，忍不住道：“你衙门里告着人家的表妹呢，哪好意思吃人家颍川王府的饭？”
李留却是一点儿惭愧之情都没有：“一码归一码，颍川王妃不是说了吗，她对咱们好，是希望咱们对福哥儿好。所以，只要我们以后把福哥儿照顾好，就算是对得起颍川王妃了。对了，待会儿等晚饭到了后，你赶紧吃完回家，照顾福哥儿，可不能辜负了颍川王妃的一片好意。”
李留媳妇嘟囔了一句，答应了。
晚上，叶雨潇果然来送完饭，浩浩荡荡地来了一大群丫鬟婆子。
她们拎着食盒，鱼贯进了病房，很快就摆好了一大桌子饭菜。
这些饭菜，果然都是山珍海味，李留看得口水都滴答下来了。
李留愈发觉得要对得起叶雨潇，忙忙地催着他媳妇扒了几口饭，就把她赶出门，让她回家照顾福哥儿。
叶雨潇跟着李留媳妇出来，关切地问她道：“你打算怎么回家？有赶车来吗？”
李留媳妇苦笑道：“倒是借了村长家的驴车，但车得留给李留，我准备走回去。”
“靠两条腿走回去？那得走到什么时候去？”叶雨潇惊讶道。
可能要走到后半夜吧，李留媳妇苦笑。
叶雨潇忙道：“你若是不嫌弃，我载你一程，等我到了颍川王府后，你就坐我这车直接回去。”
“那怎么好意思。”李留媳妇连连摆手。
“顺路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叶雨潇热情地招呼她上了车。
颍川王府的马车，宽敞又稳当，布置得美轮美奂。李留媳妇坐在这样的马车里，手脚都不知道朝哪里放了。
叶雨潇叫她不要拘束，又让丫鬟拿了茶点招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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