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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在说笑嘛？这座白帝城内忧外患，到处都是想对你不利的人，每时每刻都有人暗中咒骂你，我一路上听得耳朵都起茧了，难道你一无所知？”
“暗中咒骂而已，有本事来我面前骂啊？宵小鼠辈，羽界也有很多，不独白帝城中如此。”
“千年前你离家出走，是为了躲避我这门婚事？”
“没有，我并不知道祖父给我订了婚，他还没来得及跟我说……”
话一出口，杜小草就明白自己被圈套了，这个金乌太子好狡诈，居然诓她。
“原来是没来得及说啊，无妨，总之你现在是知道了。”
“我祖父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你如果坚持，他会另选一位帝姬嫁到扶桑城。”
反正婚帖上没写“若吾”这个名字，另觅人选也可以蒙混过关。
就是这个高湛，十分难缠，杜小草担心他会捣乱，满脸堆笑地敷衍他：
“我还有两个姊妹，相貌出奇得好，品性也好，不像我从小被长辈宠坏了……”
“很巧，我从小也被族中长辈宠坏了，脾气很糟糕，认定了的事，就不会回头，九妖天君虽然是尊长，也不能随意糊弄我这个晚辈，答应过的事，就得履约。”
杜小草听得刺耳，冷笑诘问他：“如果不能如你所愿，你待如何？”
“没有如何，只有如我所愿。”
杜小草呵呵，这么倨傲自负的人，她还是头一回遇到，扶桑金乌虽然强横，怼上九妖也不见得有胜算。
联姻这种事，双方各出一个工具人罢了，何必挑剔是谁不是谁？
她的两个莫须有“姊妹”，也许血脉不如她尊贵，但相貌品性、伺候人的耐性，一定会强过她十倍百倍。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犟鸟可恶！
高湛察觉到她的不满腹诽，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这次来小鱼界寻你，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杜小草哪里敢要？摆摆手拒绝：“不必，你且留着，将来确定要娶我哪位姊妹，你当面送给她，免得误会。”
“我先见到了你，那就是你了。”
话音刚落，杜小草眉心一痛，凤羽灵纹蓦然旋转，识海中凭空多了一根金乌翎毛，金湛湛得晃人眼。
杜小草惊讶之下，想想他精通咒术，赶紧把这根翎毛仔细翻看一遍，确定没做什么手脚才放下心来。
怕秦佑安泛酸，她赶紧岔开话题：
“那个崔雀人，真的是你咒死的？”
高湛挑眉：“不是仙君亲口说想要他死，我才对他施展咒术？我并不认识崔雀人，他是如何得罪了仙君？”
杜小草胡乱给崔雀人栽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罪名，滥杀、无礼、谋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高湛却趁机提条件：“我帮了仙君这么大的忙，仙君不该好好谢谢我？”
秦佑安立刻答应：“灵石、紫金，天材地宝，你想要什么？”
“那些我都不缺，就想让仙君亲自下厨，替我做一碗羹汤，可以么？”
秦佑安面色铁青，杜小草一口应允：“可以，喝完了羹汤，你马上离开白帝城，能办得到么？”
“成交！”
一锅乱炖，滋味一言难尽，打发走了高湛。
秦佑安候着人走远，压低嗓门问杜小草：
“你真的还有两个待嫁的姊妹？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自己是祖宗最小的帝姬……”
“看破不说破嘛，我是最小的帝姬又怎样，帝姬脸上又没有刻字，你们皇室和亲，送到蛮夷那儿的公主，真的就是公主？”
秦佑安摇头：“这个高湛很精明，不好糊弄，若她非要你嫁过去，怎么办？”
“那张婚帖上没有写我的名字，办法多得是。”
“……”
两人正美滋滋商议怎么赖婚，高湛忽然凭空浮现，满脸堆笑地望着杜小草。
杜小草被他看得浑身不舒坦，怒视瞪他：“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跑回来？”
“忘了跟仙君道晚安，特意回来补上。”
“现在说完了，可以走了。”
“仙君不送送我？”
“本君疲乏了，困了。”
“不必远送，就送到王府大门外即可。”
杜小草担心节外生枝，硬着头皮送客，沿途的王府仆婢，都被高湛施了隔绝法术，明明近在眼前，却看不见他们。
秦佑安不远不近跟着，三人行各怀心思。
头顶一轮皎月，人间万般愁绪，终于送走了这个恶客，杜小草挽着秦佑安往回走。
秦佑安忍不住回头看向府门外，空荡荡人影不见，但他就是觉得，金乌太子没有离开。
有那位“清矍老者”在，金乌太子心有忌惮，不会乱来，该提防的还得提防。
他问杜小草：“他这般纠缠，是因为你呢，还是因为你的帝姬身份？”
“当然是因为我的帝姬身份，我跟他又不熟。”
杜小草说得笃定，等族中为他另选出一位九妖美人，他也就撂开手了。
另一边，高湛“履约”离开白帝城，优哉游哉地行走山林间，提着空空如也的金丝笼长吁短叹。
路过一条清澈溪涧，月光下瞥见一个巴掌大的小黑点倒影在溪水中，随手一抓，就抓在手中，是个颇为好看的小白猿，一路缀着他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高湛本想随手拍死，瞥见小白猿脖子上挂着的火翎坠，又改了主意。
“是那丫头养的灵宠啊，还挺有灵性，以后先跟着我好了。”
小白猿身不由己地被塞进金丝笼，吱嗷吱嗷抗议无效，悻悻蹲了下来。
水中明月被它的吱嗷声惊动，涟漪荡漾，碎金粼粼。
高湛纵深跃上溪涧旁的山巅，极目远眺，毫无征兆地开口：
“出来吧。”
几息之后，一片繁茂藤萝后走出一个峭拔人影，冲着高湛拱了拱手：
“见过金乌殿下。”
高湛瞥了一眼人影衣摆上绣纹：“你是桑氏族人？”
“被驱逐的族人。”从他父辈开始就被驱逐出族。
高湛眯起眼：“所以呢？”
“殿下也许会是仙君的夫君，特意来看上一看。”
“不是也许，是一定！”
高湛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连奉承话都说得不讨喜，难怪会被驱逐，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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