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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厌坐在副驾驶位上,瞥一眼不苟言笑的宋清婵。
她转动方向盘的动作有些僵硬,能看出来,她现在心绪紧张。
陈厌突然开口:“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跟我精诚合作,这么重要的线索都憋在心里。”
宋清婵双目直勾勾盯着前方路况,冷笑,“你不也一样?我可没从你嘴里听到过一句真话。”
“以前我看过这样一句话‘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但这句话对你不适用,你竟然企图男人在你面前能说真话,蠢。所以你看学习多重要,光长得漂亮没用,得多看书。”
陈厌把玩着手机,似笑非笑,言外有意。
“武侠书也算书?”宋清婵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你现在最好不要打扰我,我要凝神追查蒋秘书她们的下落。”
陈厌将视线转移到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接通了周探长打来的电话。
周探长语气急躁严肃,“喂!陈先生,我现在马上到医院!有一件突发情况要通知你!”
“是关于蒋秘书的吧?”
周探长闻言怔了几秒,随即声音低沉下来:“不错,蒋秘书被鬣狗帮的人拐走了,她刚向厅里发过求救信息……如果不出意外,这鬣狗帮就是几起盗窃案的作案人!”
陈厌看了眼宋清婵的柔和侧脸,平静道:“具体信息我已经知道了,刚才蒋秘书跟我短暂通过一次电话,我正在往她消失的地方赶。”
周探长松了口气,该说不说,如果能有演神者参与这次解救行动,他们会轻松很多。
“那就拜托了,医院我就不去了,我带队去找蒋秘书。”
“不行。”
陈厌立刻否决,宋清婵闻言用余光瞥了他一下。
“嗯?你们都不在医院了,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干什么?”
“周探长,你要做的事,比我们都重要的多,听我一句,留在医院。”
陈厌语重心长,说罢,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宋清婵蹙眉问道:“医院还有事没做完?”
“现在你最好不要分心,凝神追查蒋秘书她们下落要紧。”
陈厌看着她的神情瞬间哑火,笑了笑,放松身体闭目养神。
道路两旁逐渐低矮的建筑物在宋清婵余光中掠过,望着遥远处绿意盎然的产粮区,她眼睑一垂,突然猛打方向盘,越野车拐入东侧路口,与蒋浅所在的方位渐行渐远。
……
“草!这群废物,连一个娘们儿都看不住!”
废弃大楼中,上百名鬣狗帮帮众在一楼大厅中汇聚。
二楼平台上,阴柔男挂断电话,面目狰狞扭曲,张牙舞爪下,一头长发乱荡。
“大哥,怎么办?这贱货一跑,说不定会把警戍厅的人引来,要不要先让兄弟们撤回来!”
说罢,众人一同抬头。
面对一双双火热的眼眸,阴柔男压低声音,咯咯冷笑,“撤?咱们已经暴露了,撤有什么用?让他们痛打落水狗?
草他妈!都听老子的,现在所有人马,全都散出去!这娘们儿应该还没跑远,要是有不长眼的敢来打扰咱们……通通宰掉!
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敢不敢跟咱们鱼死网破?”
鬣狗们闻言双臂高举,一同狂吠,“杀!杀!杀!”
随即,群狗呼啸而出,废楼外,摩托声浪响彻寰宇。
阴柔男子望着陷入冷清的大厅,从怀里取出一副脸谱面具,套在头上。
“诺,狩猎开始。”
……
啪!厚重轮胎碾碎一摊碎瓦,越野车轰地撞开铁板围栏,冲入了一片浩荡的建筑工地之中。
车辆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颠簸,陈厌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天色昏暗、阴云堆积。
堆积如山的建筑废料、不施粉黛的水泥坯墙同时映入眼帘。
宋清婵操控车子接连撞翻几辆手推车,颇有些一往无前的架势。
陈厌收回目光,问道:“他们就在这里?”
宋清婵颔首,“我的感应不会出错的,快到了……你最好提前做准备,接下来可能面临战斗,我会在一旁辅助你。”
陈厌郑重点头,“明白,等到达之后,我们分头行动。你负责接应,一旦情势不妙,你立刻返回芥子,通过张德福联系持国殿。”
见陈厌神色难得严肃起来,宋清婵双眸泛起些涟漪,其间有一些愧疚,沉声回应,“好,注意安全。”
车辆行驶到工地的中心地带,最后在一栋水泥只打了半身的摩天大楼前停下。
大楼上半部分的十几个楼层外红砖裸露,如同恐怖血肉。
两人跳下了车,宋清婵抬头仰望大楼顶端,鼻尖渗出冷汗,神色极度紧张,“蒋秘书就在楼上。”
“你跟在我身后。”
陈厌右手一横,丈许长的绿沉大枪浮现,枪头狰狞,他大步走向漆黑楼门,宋清婵紧随其后。
十步…七步……三,宋清婵见陈厌马上就要进入大楼,一时间口干舌燥。
可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毫无征兆。
宋清婵瞳孔一缩,连声催促:“怎么还不进去?”
“不进。”陈厌转过身,一抬枪杆,锋芒直接顶住她的喉咙,微笑道:“因为进去……我就上当了。”
“你,什么意思?”
宋清婵往后退了几步,瞳孔一缩,眉头拧成川字。
竖眼睁开,陈厌掷地有声,“我的意思很明白,你跟林理事两个人,才是内奸。”
“你疯了?”宋清婵笑容勉强,“他们杀了我的朋友,我跟那些人不共戴天,你明明都看到了。”
“我的确看到了,倘若我没看到当晚发生的一幕,又怎么会同意你加入?苦肉计,我嘛,将计就计。”
宋清婵见陈厌杀气浓郁,没有半分缓和的余地,反倒释然,神情恢复冷淡,“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我?”
陈厌点头,“不能这么说吧,只是奇怪,为什么在玉兔已经遭遇偷袭时,你没有出手?
这可不是好朋友的作风,当然……我真正开始怀疑你,还是因为你在昨晚说过的一句话。”
宋清婵闻言好奇,“什么?”
“擅闯民宅。”
“擅闯民宅?”
“在我们要去友朋小区时,你说了这几个字。不过很有意思啊,说这句话的前提,是在默认对方家里没人时,才能用擅闯二字。但当时,我们甚至连林理事的具体住址都不清楚,你怎么就知道,他家里没人呢?”
宋清婵先是恍然,随即面露不屑,“那只是我用词不当而已,你一个大男人,心思未免也太深了吧?”
“好,那就勉强算你失言。”面对她的狡辩,陈厌不予争辩,“那你怎么解释银行劫案?”
“银行劫案?银行劫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就是你跟林理事合作,盗取了保险库的财物。”
“血口喷人。”宋清婵下意识侧头,言辞虽强硬,却不敢直视陈厌咄咄逼人的目光,“你太高看我了,演神者不可能突破保险库的禁制。”
“不错,可如果演神者有钥匙,那就太简单了。”陈厌枪身一歪,搭在她消瘦的肩膀上,枪刃贴着她的皮肤,感受着她身体的战栗。
“钥匙…我怎么可能有钥匙?张经理跟你说得很明白,当晚只有林理事一个人,拿着钥匙进入了保险库不到二十秒的时间,然后保险库门就一直处于关闭状态。”
“可如果,林理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进过保险库呢?”
“你!”
宋清婵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与陈厌目光交错。
陈厌平静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作案手法是这样的:案发当月,林理事曾前往联众银行做过两次清点,第一次,你跟着他进入了保险库,并且记录下了保险库的布置,为了给之后的行动做准备。
第二次,据张经理所述,林理事在电脑前盘点财物影像,突然发现库内财物消失,工作人员大乱,其实这个时候,财物应该还好端端待在保险库里。他的行为,只不过是给你施展神通,伪装成保险库做准备。
然后,林理事进入保险库,只待了十几秒,就确认财物消失,接着立刻退了出来,关闭库门。他当然不敢久留,因为保险库是你化身成的幻象。
倘若太多人跟随进入,恐怕立刻就会被人发现端倪,而他也在此期间,将钥匙留给了你。你利用钥匙进入了真正的保险库,并盗走了财物,再利用随身空间、隐身术之类的手段,安然离去。
或许直到你离去,银行的工作人员,还没有在电脑前翻出丢失财物的具体影像。因为当时大家的焦点都在林理事身上,自然也不会过多留意一扇——从始至终都紧闭着的‘保险库门。
说到底,这都不是一桩无法侦破的奇案。而是,一场贼喊捉贼的骗局。”
面对陈厌异常冷静的叙述,宋清婵闭口不言,只是身上溢出的汗珠,不停打在枪刃之上,波光浮动。
“我……为什么要盗窃银行?那些财物对我而言,不值一提。”
她的反驳显得有些无力。
“你应该说‘为什么我要跟林理事一起盗窃银行。”
“我……”
话到唇边,宋清婵立刻收声,呼吸沉重地瞪着陈厌。
陈厌见状嗤笑,“因为你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银行,而是利用这件匪夷所思的盗窃案,来引演神者入局,好对其进行捕捉,来进行那些莫名其妙的实验。”
宋清婵难得抓住陈厌言语间的破绽,随即反问:“可我也是被实验的对象,我的朋友因此丧命,这做不了假。如果照你所说,这是我的苦肉计的话,根本不需要付出这么大代价。”
“当然。”陈厌点头,“昨晚,鬣狗帮的马六被逮到了,当时我根据已知的线索推断,他就是那些针对演神者的面具人之一。
而他被抓到的时候,说有个贱人出卖他。我当时想,所谓的贱人,就是一直跟他们合作的眼线。
只要鬣狗帮对这个眼线展开报复,那整件案子,便会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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