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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高说:晓宇他们在背后说了你坏话。小勤问都说了什么?小高说都是些难听的话,——哎,他们采高粱果去了。小勤问去的人多吗?小高说也不多,——咱们去不?小勤说等等看。
小勤上学校,去杨英年办公室——这人没事儿总来学校。他边走边想说些啥。
小勤进办公室,先搞卫生,想好才说:晓宇和春丽搞对象呢,——他俩都是干部,怎能这样呢,不应该呀。
杨英年抬起两腿,说:有时间我找春丽谈谈。
不用不用,小勤连忙说,就是晓宇这小子不怎么样。
小勤出来,去教室,看门开着缝。他没进去,趴窗户往里看,有人,是他班后来的小娜,这边的后脑勺是小全。小勤靠近门边听,小全说“你家搬家了?”小娜两手捋着长辫子说“啊。”“在哪?”“你家下边往北,不远。”“靠合社?”“不是,这边。”“屋大的?”“不大。给我一把钥匙,咱们谁早来谁开。”“就一把。”“那咱们早上一起走。”“我们好几个人呢。”小勤悄悄退出来,去杨英年办公室,杨英年不在。小勤看见关建,关建把脸对着墙装着没看人,小勤叫关建去班级取把笤帚,关建走了几步,又往回来,“我没有班钥匙。”小勤说:“门没锁。”
关建到教室,门真没锁,刚要进去,听里面有人说话,他趴窗偷偷看:一男一女,呀他俩!他出来找人,小勤不见了。他转一圈,看见了小林,神秘地说:咱班里有人!“谁?”“你去看就知道了。”
小林去扒门听,关建在后面一下子把他推了进去,就跑了。
小勤呢,顶着烈日一路盘算着去了小涛家。屋里凉爽,小勤站在柜子前,挨个看墙上的镜框里的照片,找个人,——什么样自己也不知道,看年龄看打扮。小涛不情愿地剁猪食菜,也不挑也不捋,有草有泥都剁了,长的长,短的短。小勤扶着门说:咱俩上街呀?小涛说没干完呢。小勤说回来干。小涛瞪眼说:你让我挨打呀?小勤说:来,我帮你剁吧。当当当……干完了。小涛说地还没收拾呢,小志说:“我收拾。”小涛说:“不用你,该该干啥干啥去。”小勤扫地,扫完地又倒了撮子,“干净了,走吧?”“这大热的天儿……”“我买汽水,走吧!”
拉着出来。从厂里走?不行,进不去。你认识那个把门的呢?他今天不是他的班儿。
小家和小光几个小孩在路上玩,要跟着,小勤不让,“你去干啥?”像撵狗一样往回撵,就差没扔石头。小家不能跟了,站那不动,小勤时不时地回头瞅,小家躲到墙根阴影里去了。
过了铁道,过烈士公园走树荫,再过了医院,没有向街里走,小勤拉着小涛突然走向厂子,小涛不解,问:“干啥?”小勤拽着他。
门卫不让进,他们在门口等着认识的人,让他们说说带进去,可是一直没等着。
小勤满头流汗,捅鼓小涛:“提你亲戚呀,让给打个电话。”小涛擦着汗,“今天休息……”小勤说:“你不是说他从不休息吗!咱们去他家呀?”“啥意思?不是上街吗?你不说上街吗?要知道上这来我不来了。”
小勤生气走了。
小家上晓宇家,说了刚才被撵,不让跟去,一肚子郁愤。晓宇没安慰他反倒训他:你少跟他们在一起,怎么没记性呢?小伟说:小勤那人,得罪一次就记你一辈子。
老单爷说,人交往,要在平等的情况下,否则就会变成了使唤或者奉承。人保持独立,才能保持灵活。
小家憋气窝火,回家,看见有只母鸡在抱窝,口衔草不动。小家不让它抱窝,鸡不高兴,瞪眼不走。小家把它从窝里抱出来,它咯咯又回来。小家手插拎翅膀,鸡蜷缩着头脖子,佝偻着腿爪子,不站起,放到外边还趴着。小家踢它,妈说:“别踢,踢坏了就下不了蛋啦。”小家一手拎一边翅膀,到存水的小缸边往水里按,按住头,灌水,“给我清醒清醒!”再把鸡放地上,鸡晃悠悠走了几步,咯咯咯叫,抖动着下颌两叶儿,斜眼看他。
其他鸡在墙根儿食槽子停止吃食,往这边看。
鸭子在水槽子前伸头探脑。又进槽子戏水,槽子窄,呆不了,又扒饬出槽子,槽子被带翻,这鸭子摔个跟头,站起来甩头,水珠飞溅,迸落老远。小家撵它,它边走边拉稀,喷在院子过道。
大鹅看见地上洒水就走进去,头像吊车来回摆动,搬运那点水到身上。小家赶它不走。鹅比鸭子大多了,拎不起来。
曲文来了,扶起槽子,给槽子里又添上水。曲文是来找小家爸,小家说“下地啦!”曲文就到门口去等,远远看见矮个的叶叔回来了,迎上前犹犹豫豫说:“叶叔……小民……掉沟里不能怨我……”叶叔问:“你想要说啥呀?”“他家找我爸了……我爸就认为是我的错,听信他们的,要打我。”让叶叔帮他说说情,“真的不怨我。他往我身上抹东西。”叶叔问:“为什么不和你姥爷说呢?”“就不能和姥爷说,我爸……我知道你现在和我爸在一个组。”“我去试试吧。”
曲文说他到他大姐家躲躲。
小家跟爸说:“不管他!”爸说:“咋啦?”“那次他打我呢。”爸说:“还不是因为你!在后边给人挂东西,人不打你。”
叶叔上曲家。刚好曲森回来,问:“找我?”“无事不登三宝殿呐。”“啥事儿?”“曲文不敢回家,说怕你打他。今天发生的事,不怨孩子。”“人家来找来了。”“嗨,小孩儿的事儿能有多大的事儿。”曲文的几个姐姐也一起说,“曲文刚穿的新衣服就让那孩子整脏了,那个什么老霍家的孩子我们了解,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总欺负别的孩子。”老曲回来,说:“孩子不能太善良了,对坏人就不能退让。”
人之争,在气象的消减。
“我知道的,老霍在厂里也不怎么样,人品很差……”曲森扑撸扑撸头发,“让他——回来吧。”曲森拍拍裤腿,跺跺皮鞋,“天太热,不能活动,一活动一身汗。”叶叔一笑,“屋子一冬的凉气没有啦。对吧,老爷子?”他是和老曲说,这是老曲说过的。
人说曲森是爱孩子的。老曲说不爱孩子的种类早就消亡了。
曲文回来了,曲森和他谈:“我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你好?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就指望着你呢,”缩了几下鼻子,“我三十四岁就当正的了……你将来能出息个啥?”
雨后的天,有薄云,不止一层,像挂着白布幔。热啊。热让人不惧怕冷天来临。
老曲出去散步,练武,和孩子们说,古人呐,使用欲字多。欲这个字特好,囊括了许许多多,正面的,反面的,想的,想要的,要做的,目的,愿望,动机,有邪恶的,有害人的,有争夺,有诡计,有阴谋,有人性,也有灭绝人性……
人有多坏,有多大危害,是社会让他在什么位置……喜欢长篇南河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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