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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无法找到到底是谁放出的障目之雾,也无法推测其动机,向来疑心重,又信奉“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一信条的娄鸣现如今陷入了罕见的焦躁状态。
由于不放心我,于是他便把我拉到了他的房间和他挤一挤一块住,所以,此时此刻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我只能看着他在自己的房间之中眉头紧锁,双手纠结地放在背后,一遍又一遍地徘徊着,踱步着,思考着,就像是不幸的灾厄马上就要降临了一般。
但我并没有被他这种由过度小心而分娩出来的焦虑情绪感染,也没有觉得他实在是小心过头而认为他的行为荒谬可笑,更没有诸如想要劝解他不用小心过头的想法。
不知为何,我只是非常的,非常的心疼他。
仅是这样的一件事,都能让向来冷静聪慧的他坐立不安成这个样子——想必,以前还有更多像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让他比现在都要心神不宁吧?
这让我突然想起来之前还在学校的时候,我刚刚接触魔法,就独自迎战那两个在学校里搞破坏的不良青年结果被大卸八块的事情——当时娄鸣和白大哥他们可是拼了命地在这偌大的青云市联合大学之中搜寻我的下落,天知道他在那个时候,心里到底有多么的慌张和焦虑呢?
明明和我的岁数差不多,又同为被这个时代所嫌恶的肉食性兽人,我以逆来顺受,懦弱的方式尚能还算开心地苟活下去,但娄鸣却要步步为营,处处小心,顶着莫大的压力和恶意活下去——这很难很难不让我感到心疼啊。
他每走一步发出的声响,都如同在我的身上划上一刀,尽管如今我的身体可以在受伤之后立马复原,但是痛还是会痛的,这种尖锐的,不舒服的,让兽本能就想要逃避的触感是既免除不了,又让我所恐惧,所不愿面对的。
我缄默着,缄默着,缄默着,脑子之中一时之间想了很多很多事情,但如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只是缓缓地来到他的身边,并突然抱住了他,感受到他的温暖,丰满和柔顺,最后,在情绪的引导下终于说出了口。
“请不要再这样了。”
千思万想,最后凝聚成了与我所思所想相差甚远的一句话,我不知道这样是否有用,但他的情绪很快就安定了下来,紧绷着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被他裹覆着的我又陷入了一种全新的,心满意足的缄默,随后……
随后就在我右脚微微退后一步的时候,似是踩在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上,整个身体向后仰去,娄鸣见状立刻想把我拉住,但吨位很大,本应该把我稳稳拉住的他也和我一样向下倒去。
“不要啊——”
惨叫声和重物落地声同时响起,被压在娄鸣那柔软而沉重的身躯下的我险些成了狼片——要不是娄鸣及时用双臂撑住,并拼了命地把胸和肚子向上提的话。
虽然很想趁这个时候跟他开开玩笑戳他的痒痒,但这么做恐怕会辜负他此时此刻的努力,所以我才尽快从他身子底下钻出来,并把他从地板上拉起来。
这个时候,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想要去开门,但外面的家伙居然先一步把门打开了。
白色的巨大身影低下头,挤进了房间。
居然是汉克诺夫?!他这个时候不应该还在住院吗?
“啊……你们好啊。”
“你,该不会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吧?!”
我和娄鸣异口同声道。
“滚吧……我■■要是没有出院证明怎么可能从医院里出来啊!”
他颇有不满又无奈地说道,随后拉开了自己的衣服,笑嘻嘻地解释起来。
“嘿嘿,想不到吧?我的神裔能力绝对制造在关键时刻保护了我,在子弹射进我皮肤的刹那就发动了,把子弹压扁成了一张金属箔,并在它抵达我的肠子之前留在了我肚子上的脂肪层里,我做了个手术把那张金属箔取出来,醒来之后就没事了,跟神父老……不,应该叫……呃……呃……”
提起保尔神父,他的脸色就变得无比羞涩起来,舌头也和打了结一样的捋不直,说话支支吾吾起来。
诚然,他经此一事远离了本该远离的狐朋狗友,与一直爱着自己的养父保尔神父关系缓和下来了,但或许是因为他还在叛逆期的缘故吧,面对“父子关系”时还是有些羞涩呢。
我的养父母一直都很爱我,也会耐下心来倾听我的内心,因此,我本兽是并没有经历过叛逆期的,但我却从我高中时的某些同学身上见证过类似的情况。
当然,这“某些同学”里肯定是要刨除刘枫的,他和我一样没什么叛逆期可言,只是就“接触过不良团体”这点和汉克诺夫很类似,但,我很明白,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扩大自己的交际圈,好找到当年有关于刘沐姐姐的死亡真相——我想,在他得知刘沐姐姐实际上是死于曼纽组织之手,而自己又没有能够复仇的契机和手段的时候,一定非常难过,非常无助吧?
真是的,我真是太迟钝了……如果我能够早一点发现这点,了解这点的话,或许还能用我特有的方式安慰他,或许也不会因为他维护他的“朋友”而和他吵起来,以至于直到毕业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才有所缓和并重归于好。
“那个,你们是能听懂我们艾赛克莱特这里的语言吧?”
他用手遮住自己整张脸,扭捏地把身子转向一边,问道。
“是的,我们都能听懂的,有什么问题吗?”
娄鸣问道。
“啊,呃……我……我……”
“怎么了?”
“我,我……我我我接下来要说对他,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他,要说对他的称呼了……你,你们■■可别因为这个笑话,我……笑话我是个长不大的小屁孩……能,能做到吗?”
“没问题。”
我们又一次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好,那我就接着刚才的话说了……”
他这才放松了下来,但仍是有些忐忑,火红色的双眼乱瞟,深呼吸了几口,说道。
“跟……跟我的……神父……神父……神父爸爸……”
他勉强才把他对保尔神父的称呼说出来,说完立刻抬起头凝望着我们,见我们没什么反应,他才安心下来。
然而,我们两个都快被他这副扭捏的模样逗死了,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却是互相使劲拧着对方的尾巴,以疼痛来防止自己毫无礼貌地笑出声来——我甚至感觉娄鸣的尾巴都要被我拧出淤青了。
“……办理好出院证明然后回教堂了,你们也清楚我也是神裔吧?那个赤之神的后代,所以呢,伤口恢复的速度也比普通兽人快一点,大约后天就能去医院拆线了。”
心情平复,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恢复了原本的语调,但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在娄鸣的房间?”
他发问道,而娄鸣这个时候反问道。
“你还记得出事的那天,咱们所在的楼层发生了什么吗?”
“啊……我……我记得是……呃,不知怎的变得一片漆黑了吧?”
他挠着脑袋思索着,并回答了娄鸣的问题。
“那次是有谁放了障目之雾这个魔法,但是这障目之雾却并不在马克西姆的计划之中,只能是别的兽,而且是会用魔法的兽搞出来的,但,至今我对这点也没什么头绪,所以,为了考虑路杰的安全,我让他暂时在我身边待着,哦,忘了告诉你,路杰在我们这一行兽里比较特殊,所以他的安危对我们来讲非常非常重要。”
娄鸣解释道,说着还轻轻拍了我的后背。
“哦,这样啊……难怪你俩关系好得不正常,我还以为你跟那个兽一样左拥右抱呢……”
汉克诺夫说出了一句让我和娄鸣都有些诧异的话。
“什么左拥右抱……你能不能想我点好啊,真是的……”
娄鸣皱眉道。
“倒也不是不行……”
而我则鬼使神差一般地说出这句奇怪的话,让他们两个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路杰……不是,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是想说……”
而现在,尴尬到舌头打结的轮到我了。
“是想说……我本来不太想让那么多兽知道我自己的体质特殊的,但让汉克诺夫知道也不是不行……呃,但是最后就只说了最后那句,不,不好意思……”
说着,我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耷了下来,尾巴也在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晃动着。
“?悖?阍缢蛋 ??每髂饶炔辉谡饫铮??窃谡饫锼?共坏玫背∥蠡崛缓笃?ò ??
娄鸣无力地笑着,松了一口气。
“对了,汉克诺夫,你刚刚说那个兽,是,指谁啊?”
我歪着头看着他,他一拍脑门,这才恍然大悟般地骂了一句,然后说道。
“■■的,差点就■■把正事忘了,就是那个,找你们还有一件事啊……这事说起来可能有点荒谬,但是,皇家的兽,哈库鲁斯二王子和珀瑟菲大公主想要见一下你们,似乎是因为你们保护了皇家大教堂有功,所以想给你们授予奖章和爵位来着。”
“啊?!”
我和娄鸣再一次异口同声,如他所说,就因为保护教堂免于“黑太阳帮”的破坏,捎带手做了些举手之劳,就要被艾赛克莱特的皇家授予奖章和爵位,这的确很荒谬。
而娄鸣的神色也瞬间从惊异变得肃穆起来,他接着问道。
“哦?我们的事情,被那些皇室成员知道了吗?”
“我哪清楚实情?反正现在他们知道了,很快就会过来,我就是过来通知你们让你们做好准备等下过去的,刘枫他们我也告诉了,既然,我话都已经带到了,那我就回去了,等会儿教堂见。”
说罢,汉克诺夫从房间离开了。
而娄鸣在他走后,越发的严肃和担忧起来。
……
——以下为娄鸣主视角——
我们乘车来到了皇家大教堂,只见汉克诺夫和保尔神父都已经穿上了会见皇家成员时才会穿的正装——保尔神父还好,但汉克诺夫那个样子可真够蹩脚滑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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