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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自己有一个好舅舅,都察院现任茅副指挥使,与周四郎平起平坐,甚至论实权,还稳压周四郎一头,只要舅舅肯出面,周四郎多半会给点面子。
这是车雨轩最后的底牌,不到最后一刻,并不打算搬出来用的。
现在火烧眉毛的是需要捉到案犯欧阳,毕竟当众立下军令状,限期之内完不成任务,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现在搬出底牌,那也没得救。
而阎温酒突然到访,说他有个计划可以捉拿欧阳归案,简直就是及时雨。
“阿酒,别卖关子,有计划你跟我直说。”
“现在拉我一把,帮我度过眼下这个难关,这个恩情我记一辈子。”
五处梅花司偏殿,车雨轩拉着阎问酒坐下,亲自给阎问酒端水倒茶,也不摆什么上官的架子,但是阎问酒却没有直接说出计划,转而开始谈起条件。
“轩哥,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我可以帮你度过难关,但是我的难关又有谁来帮我度过呢,我现在的处境也很难,周四郎是不会放过我的。”
车雨轩闻言,信誓旦旦保证:“我明白,我可以跟我舅舅打声招呼,此事过后咱们调到我舅舅手下做事,彻底跟骆家帮划清界限,再由我舅舅出面跟周四郎交涉,别的不敢说,至少能保咱们安全落地。”
阎问酒面露心动之色,然而心中却不以为然,现在跟骆家帮划清界限已经太晚了,车雨轩能否安全落地那都得看周四郎肯不肯高抬贵手,还想着换个地方继续做官,属实是太相信自己舅舅的能量了,不过……也很正常。
自己要是有这么一个好舅舅,恐怕也会心存侥幸,不会选择果断跑路。
话说回来,自己跟车雨轩面临的情况不一样,自己刺杀过周四郎,一旦翟行远和骆秉义落网,自己所做的事情必然是瞒不住。
周四郎就算是真的不计前嫌、愿意给自己一条活路,那自己也是活不了的,因为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就能将自己杀一百遍。
刺杀剑塔少主,视同谋反,那是要灭族的不赦之大罪。
如今唯有逃,不逃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他也不是真心来谈条件的,所以见车雨轩做出保证,他也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计划:“我已经暗中查到欧阳在剑塔城中的藏身处。”
车雨轩闻言,面露惊讶:“你怎么查到的?”
剑塔城很大,本地人多,外地人更多,修士和凡人混居,一个食毒境的甲级通缉犯真心要躲藏,那就是大海捞针,很难短时间将人找到。
阎问酒端茶喝了一口,不疾不徐的说:“你有你的后台,我也有我的人脉。”
车雨轩顿时语塞,见阎问酒不打算细说,也没心思刨根问底:“好吧,既然你已经查到欧阳的藏身处,那直接告诉我,我立刻带人去抓捕。”
阎问酒摇头说:“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别急,我问你,你对欧阳了解有多少,倘若没有第一时间将其制服,反而在城内打了起来,能不能将局部战场控制在小范围内,倘若控制不住,要死多少城民,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每一个城民都是城主的私人财产,因执行公务时意外造成城民大量死伤,那么执行公务的小吏以及指挥行动的主办官员,都会因此被问责。
车雨轩微微皱眉,他确实着急,一时间没想太深:“言之有理,抓捕行动确实需要慎之又慎,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快跟我说说。”
阎问酒微微一笑:“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疏散城民,暗布人手在藏身处中周围,由我、你、翟行远以及郝断魂一起施法布下结界,确保欧阳无法脱逃,到时候我们四人一起祭出杀招,将其瞬间抹杀。”
车雨轩频频点头,倒是不介意杀死案犯。
每个帝国全境通缉的甲级通缉犯,全部都不需要经过律法审判,不给谈判的机会,不给投降的机会,一经发现追捕到底,歼灭为止。
为此蟒雀帝国还专门设有一个全境流通的极恶通缉榜。
唯有甲级通缉犯才有资格进入此榜,并且根据他们的恶行进行排名。
悬赏金额越高,排名越是靠前,实力就越强,犯下的罪行也是最多。
车雨轩觉得计划很完善,说道:“好,那就按照你说的计划行事。”
阎问酒点点头,缓缓将欧阳藏身地给说了出来。
此处藏身地其实就是阎问酒给安排的,而欧阳这段时间在城中不断搞事情,花钱嫖妓,嫖完妓,反手就抢劫妓女,抢完又把妓女给虐杀了。
欧阳这种常年在荒野之上逃亡的甲级通缉犯,做人做事就是无法无天,无拘无束的性子都已经刻入骨髓,做什么根本不会考虑后果,只图自己痛快。
导致欧阳每个地方都待不久,很快就得逃亡。
说到底,狗改不了吃屎。
阎问酒避免欧阳落网供出自己,只能被迫给他擦屁股,在此期间,阎问酒想过将欧阳送离剑塔,但是欧阳就是不走,依旧是我行我素,阎问酒就是气的咬牙切齿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收拾烂摊子。
现在将欧阳藏身处说出来,车雨轩、翟行远、郝断魂三位食毒境高手已经足以将欧阳斩杀,只要抓捕行动一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阎问酒便会果断脱离战场,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路潜逃到境外。
这是阎问酒思索良久,想出来的逃亡计划,毕竟自己作为骆家帮的核心成员之一,周四郎绝对不会放任自己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一旦自己有逃跑的迹象,恐怕会被立刻拦下。
而他的逃跑机会也就这么一次,倘若不能脱身离去,那么就只能坐等周青峰剿灭骆家帮时,捎带手将自己一起给灭了。
阎问酒简单的与车雨轩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去,车雨轩也没挽留,立刻忙着调派人手,联系翟行远和郝断魂来助阵,阎问酒孤身一人走出偏殿,脚步顿了顿,念及多年的师生情义,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去见老师一面。
于是阎问酒调转方向走向骆秉义办公的偏殿。
“小阎来了啊,坐吧。”骆秉义微微一笑,很自然的邀请阎问酒入座,就像一切都是老样子,这副淡然自若的做派,连阎问酒都不得不佩服老师的定力。
阎问酒落座后,放心不下的问:“老师,如今胜负已定,我方大势已去,周四郎很快就会将我们一网打尽,老师可有良策?”
骆秉义慢饮一口茶水,微微摇头,事到如今哪有什么良策,大局博弈输了就等于完了,再搞任何小动作都不过是垂死挣扎、徒增笑柄。
眼下能做的无非就是跟周四郎低头认输,恳求周四郎不要赶尽杀绝。
但是骆秉义无法忍受这份屈辱,放弃尊严和体面向周四郎低头。
倘若他还能活上几百年,不,哪怕能再多活五十年,他或许都会选择吞下这份屈辱向一个小辈俯首称臣,但是他都已经是个快要死的人了。
也许还能多活两三年,也许是两三个月。
堕化在即,生死看淡,骆秉义已经无所畏惧,也不想管那么多事,操那么多心,只想安安静静享受自己剩余的时间,彻底是躺平摆烂了。
“不说这些没意义的事,我勾心勾角一辈子,实在是已经厌倦了。”骆秉义摆摆手,面露和蔼放下茶杯,笑呵呵的说:“小阎啊,我其实最遗憾的就是没有看到你成婚生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啊,需不需要老师给你牵线搭桥啊。”
阎问酒抿了抿嘴唇,提衣叩拜:“婚姻大事,全凭老师做主。”
骆秉义抚须微笑:“好,好,好,我一定给你挑个好媳妇。”
阎问酒恭恭敬敬的起身,低头抱拳后退,直至退到殿外,方才缓缓抬起微红湿润的眼眸,他知道老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关心的不再是权力与斗争,而是希望自己能够幸福美满,过上安稳的生活。
殿内恢复安静,空旷寂寥的偏殿内,仅剩一位孤苦无依的驼背老人。
“我老了。”骆秉义手持痒痒挠,仰头淡笑的望着头顶富丽堂皇的穹顶,以一种超然的态度接受了这一切,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主殿之中。
周青峰察觉到了毕牧歌的异样,眉头一挑:“你对干股分红一无所知?”
毕牧歌闻言,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抱拳回应:“下官确实不知道,指挥使您也清楚下官之前一直备受车雨轩排挤和打压……”
周青峰心领神会,抬手示意:“好了,不必解释,随我去一趟城主府。”
有了这份认罪书,还不足以抓捕翟行远,仍然需要将证据落实,方能做到铁证如山,不给翟行远任何狡辩的机会,直接将其敲死当场。
但是一口气抓捕如此多的人,需要的人手严重不足,而且最下面执行抓捕的人不知道哪个是骆家帮的暗棋,一旦分批抓人就很容易泄露风声。
周青峰要的是将骆家帮一锅烩,无论大鱼小鱼全部赶尽杀绝,不留后患,所以他并不想因为一时着急行动,放跑了到网里的大鱼。
向城主府申请人手支援是必要的。
“执器,你待在五处盯着,有什么新动向及时跟我汇报。”
“是,指挥使。”
周青峰快步带着毕牧歌快速的走出都察院,乘坐马车迅速抵达城主府的大门外,并让毕牧歌在门口等候,接着掏出通行令牌在红甲斧兵面前晃了一下。
红甲斧兵:“……”根本没看清楚,不过算了。
周青峰收起令牌,快步走入城主府,寻到裘承德,将来意说清楚,递上庄正书写的认罪书,裘承德稳坐书案后,将认罪书的内容一一看完。
裘承德沉吟片刻,说道:“人手不是问题,认罪书上写的人,我都可以调遣军队同一时间对他们进行抓捕,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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