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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霜晨夜,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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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来雁归北,这大雁妖精来得好是时候。天地时令皆在它身上,岁神殿查不得,国神管不得。它还要继续往北。告知北方玄武行宫,金丝雀是假,杜鹃天妖才是真。莫要因为那鸟儿在北方一番胡作非为,便要问责南方朱雀行宫。

    桅杆之上金鹏睥睨地看着夜色万物。

    她一身罪孽皆是丢进洞天之中消解。吞吃各类亡魂杂念一律与那些天妖化石变作洞天基台。

    台上只有一个供案,案台上摆着一个牌位。

    上清门归元真人。

    小楼已知归元已逝。但她没告诉杨暮客,甚至她自己都有些糊涂。归元不是被抓进魂狱之中了么?而且是天仙降临将其擒拿。为何归元仍旧消弭在了世间。

    她桅杆上透过屋脊看着自己睡着了俗身。那俗身一身功德正气,甚至与她犹在宫中做祭酒时功德相当。

    这俗身的第一缕功德,便是自周上国而来。

    周上国陇阴郡常胜侯赠与一尊铜鸟,命数自此而改。常家的香火牌位里,供奉了大可道长和贾小楼二人。这是常胜侯家改命关键。那铜鸟是?鸟,喜在灾区冷嘲热讽,以人面出声,作弄人心。常胜侯一家败落,未免没有此鸟之功。哪怕,这只是一只铜鸟。送走了铜鸟,便是送走了霉运。

    而这尊铜鸟,此时已经化作了铜汁,填补天妖化石的缝隙。

    如今小楼想通了,这铜鸟是一个信奉厄运邪神的巫教所制。邪神,依旧在觊觎凡俗世间。

    而天妖来去自如,能行于罡风之上,自然是邪神最好的合作伙伴。

    杜鹃?又不知是哪一支的布谷的血脉。布谷,名如其意。曾在凡俗大地上播撒谷种,也曾是神鸟。许多帝王供奉,言说其善。但布谷本性里就存着恶,而且是针对同类的恶。

    朱雀行宫曾有记载,布谷,原本为雀,因朱雀疼惜小雀,遂其生妒怨,诞卵于小雀之巢,毁其家宅。

    它散播谷种,也不过是想用人类捕杀麻雀,说麻雀是害庄稼的歹货。

    金鹏不会天真的以为,她遇见?鸟是一场意外。?鸟和杜鹃,定然有某种联系。甚至,这只?鸟的出现,都是那只杜鹃伪装而成。否则一尊早就没有了香火供奉的铜像,怎会汲取世俗贵人之家的运道,怎会祸害家宅,使其后辈昏庸无能。

    夜深了,金鹏把脑袋埋在翅膀里,静静睡去。

    而杨暮客坐在床上,五心朝上。费麟赠予他土性神通,自然需要水?爬吹骱汀K闶俏蟠蛭笞玻??靼琢怂?料嗉弥?怼

    吸入水?牛?塾谄⑽浮O?幔?庹汀N卵?

    若是有人弹奏一曲宫音最好,可惜夜深,无人演奏。心思片刻浮动,杨暮客噗嗤一笑,收功大吉。只因为他想着若是喊一句,睡你老母起来嗨,不知船上之人会如何做想。

    船此时停在港口外不远处,并未入港。只是停在了运河与骨江交汇的浅水区。

    深水区夜深风浪汹涌。大水漫过了港外的一处江心岛。

    古叔仰从天上飞过,降落在江心岛上。此时他也不敢落水。从水宫里跑到上游,他抱着一丝希望,路过的两位上人能帮他整治一下骨江。许多年来,企仝真人的洞天在骨江之中压制煞气,他古叔仰以为骨江煞气不过如是。北方海中来的妖邪都被他驱赶了,更何况是一条死去已久的老龙怨念。

    但古叔仰错了。这煞气他治不了。上位龙种对蛟类的压制,让他有力无处使。

    稍微离那些煞气近了些,心绪难宁,恶念翻覆。吞人欲望便止不住。

    而唤风雷之法,对这些煞气根本无用。就更休要去提御水之术。

    等到寅时,天还未明。古叔仰折断一支干芦苇,踩着芦苇朝着楼船飘过去。

    他不敢吵住在顶楼的贾小楼,传声到了杨暮客屋里。

    “紫明上人,骨江江主有事相求。”

    杨暮客其实已经醒了,但天寒地冻哪有被窝暖和,正在跟回笼觉打架。若是打输了,就再睡一会儿。若是赢了,就起来等着去观霞修望?胖?ā

    杨暮客嘴里嘟囔两句脏话,穿上衣服从被窝爬起来。悄声走出门外,四周无人。他低声问了一句,“人在哪儿呢?”

    古叔仰再传声道,“回禀上人,小神正在船下。您若相邀,小神便可上去。”

    杨暮客被冷风一吹,彻底清醒了。别是被煞气缠身江鬼给糊弄了,他跑到船帮趴在船舷上往下看,“你化一个原形给贫道看看。”

    只见古叔仰从芦苇上跃起,飘在半空,化作一条无角的蛟龙。巨大的龙首和杨暮客对视,鼻尖都要贴在一起了。

    杨暮客打了一个呵欠,“那你上来吧。”

    蛟龙嘭地一声化作云雾,云雾聚在一起落在甲板上聚成人形。古叔仰赶忙上前作揖,“小神参见上清门紫明上人。”

    杨暮客背着手打量他,“你有何事相求?”

    “启禀上人,骨江煞气重来。小神于江中无法治水,更休要去谈调理水道。请上清门紫明上人伸出援手,帮小人治理煞气。”

    杨暮客瞪大了眼珠子问他,“你找错人了吧。我怎么帮你治水?”

    “这……上人一路走来,帮许多人都布下敕令。莫说远的,就是运河之中的上清敕令都能威压无尽恶鬼。您只要帮我在骨江之中也留下一道敕令,小神定然能把骨江治理好。”

    杨暮客摸了摸鼻尖,“贫道已经化身成人,一切推倒重来。敕令用不得了。”

    蛟龙咬牙切齿,“上人当真不愿相帮?”

    啧。杨暮客皱眉看他。“若是不帮,你能怎地?”

    古叔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小神只能看着骨江泛滥,没有任何办法。待那新筑大堤被江水侵蚀,水道决口,死伤无算。这罪孽,小神虽一力承担,但岁神殿问罪之时,小神也定然说明,紫明上人路过于此,却不曾出手相助。”

    嘿!杨暮客一咧嘴,“赖上我了?”

    “小神不敢。”

    杨暮客琢磨了下,拿出一张早就写好的唤神符,“你站一边儿去,贫道找个人问问。”

    “是。”古叔仰冷着一张脸站到一旁。

    杨暮客最烦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东西。但缘分在这,能帮还是帮一下。

    古叔仰阴沉着一张脸,心中恶意满满,若是能吃了这小道士,他一定不会嘴下留情。

    杨暮客所持唤神符正是招呼敖麓的符咒。没多久,一条紫龙乘风而来。落在船上化作宫装女子,她静静打量了一眼古叔仰。

    敖麓给紫明浅揖,“上人,不知何事呼唤匆忙?”

    杨暮客抬了下下巴,“呐,他求上门来。要贫道落下一道敕令,帮他治理骨江。贫道如今哪儿还有那本事。他求错了人,却还赖着不走。”

    敖麓轻笑一声,“当是多大事儿呢。”

    “你有办法?”杨暮客挑挑眉毛。

    古叔仰抬起阴沉的脸,看向敖麓。

    敖麓轻笑一声,“今冬雨雪充沛,骨江上游之水大多来自明龙江。水多,自然给了煞气翻腾的空间。若是我父王收紧一下明龙江的流量,不知江主能否自己解决煞气聚集的问题。”

    古叔仰思衬一下,“江上还有企仝真人留下的九座铁桥,重新改动下铁桥上的铭文,而后沉入江中香火铜兽。或可缓解煞气聚集的问题。”

    “这不就解决问题了么?不知江主为何还要来求上人呢。”

    “这……”古叔仰面色为难,“小神已经向龙主大人借过兵将,若再求上门去,实在是还不起人情。”

    敖麓呵了一声,“那上清门的人情,你便还得起么?你不如调转方向,去你那入海口等着企仝真人洞天落地。企仝真人更有办法帮你治理骨江。”

    古叔仰瞬间面色通红。这二人言语,无一不是讥讽他无能。

    敖麓眼睛一眯,“想来该是上人行早课的时候,我这便领着他去上游寻家父。不敢打扰上人修行。”

    杨暮客点头。

    “走吧。这人情算是你欠我的。我如今离了罗朝神位,无官一身轻,算是离开罗朝之前最后的一场功德。又不是头一回对付这骨江里的煞气。回头支你几招。你且记好了。”

    古叔仰木讷地点点头。

    杨暮客看着紫龙与蛟龙乘风而去。摸着围栏,嘶,真凉。如昨日一般站定,等着日出。

    桅杆之上的金鹏真灵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待杨暮客修行完早课,玉香和蔡?一同出来接他。玉香让蔡?去热水,给杨暮客好好擦擦身上。杨暮客这些日子伤口没痊愈,自然没好好泡澡。今日想来伤口好多了,能沾水了。蔡?称了声是。

    玉香对杨暮客说,“您以后说话小心一些。莫要把这些妖精神官惹急了。”

    杨暮客摸着下巴,“你说得对。”

    玉香摇摇头,“怕是您也不改。您这嘴巴,一向都是不饶人的。”

    “改。日后一定改!”

    楼船扬帆起航,此回是要横渡骨江。日照之下,煞气没有夜里那般凶烈。但江面依然汹涌起伏。

    敖氏航运的船家是老水手,江上的暗流涡旋一清二楚,行驶还算平稳。

    小楼召见了船中候着的女祀们,此回便是作别之日。这些女祀一路护送,虽没出什么意外,但毕竟耗费了她们大把时光。江女神教其实已经没了,但这些女祀并不知道。因为没有神国女祀入梦告诉她们。

    那这些女子要何去何从呢?杨暮客去二楼厅堂的路上细细思量,对小楼说,“不知小楼姐要如何安排这些女子。让她们回去重操旧业么?”

    小楼笑了声,“总有去处。天大地大,怎会容不下她们呢。”

    到了厅堂,那些女子坐姿端正。

    小楼来至上座,“我不是中州之人。家在万泽大州朱颜国。我贾家商会,在中州的产业也不多,此回出来巡游,便是要开展一番事业。如今我在冀朝有一份家当,想来你们都听说过,叫不凡楼。那不凡楼做珍宝生意,我还入股了明龙河运。也做些掮货的买卖。买卖不大,手下人也不多,可驱使的没有几个。不知你们谁愿意追随我,离开罗朝。自此告别这江上不落地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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