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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后宫红颜录 > 第302章 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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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国依旧陈兵在居庸关外,虎视眈眈,而京都的京畿大营不过十万兵马,听闻蜀国内乱,雁门关也是不平静,雁门关的兵马不能动,一时,在京都的尧帝似乎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尧帝命京畿卫统领姚子易前去居庸关,稳定君心,安抚魏国太子的怒火。

    命金吾卫统领长信侯,率领京畿大营八万将士,阻拦定北王的谋逆行为,声称定北王早有反心,手中的太后密信是假的。

    二人各执一词,大战一触即发。

    十月十八,定北王率领兵马正式从居庸关杀向京都。长信侯也早已快速整顿兵马前去围剿叛贼。

    出征的时候,是尧帝亲自在城楼之上擂鼓助威的,毕竟八万兵马对上二十万兵马,悬殊太大,而且定北王驻守边关多年,也只有长信侯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将可以与他周旋。

    居庸关距离京都隔着十八座城池,定北王若想直接杀上京师,眼前十八座城池便是阻碍,何况他虽然发了檄文讨伐尧帝,算的上师出有名,可说到底,只凭一封密信,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魏太后自寿宴过后并没有露面倒是真的。

    定北王到底在边关经营多年,即便一直受先帝打压,可暗中跟随他的人倒是不少,此次的二十万兵马便是完全忠于他的,他们不问对错,只一心听从定北王的调遣。

    这样的对手实在不好对付,毕竟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想要挑拨对方的军心,更是难如登天。

    这场仗,注定打的艰难,但是一定要打,定北王已经没有退路了……

    被挟持的孔令宣,此刻正端坐在军帐中,饮着茶水,看起来好不悠闲自在,半点没有阶下囚的狼狈落魄。依旧是芝兰玉树的贵公子。

    穆清宴就是这时进来的,比起两月之前,俊朗儒雅的他,此刻却是面色苍白,多了一丝疲倦,眼下乌青清晰可见,显然是过的并不算舒坦。

    而且最最明显的便是,穆清宴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左右。

    穆清宴常年练武,保养的当,一向看着比同龄人年轻,而今日的他,似乎突然之间,便失去了精气神一般。

    孔令宣自被请到定北王府,又被送到军帐中,一直见得都是穆清宴的副将,到是此刻才见到穆清宴。

    “王爷,怎会突然如此?”如此苍老,最后几个字,顾忌着穆清宴的颜面,孔令宣没有直接说出来。

    任谁都能看出穆清宴这段时间过得不好,可这种不好,并非是因为生活或者境遇的变化。而像是精神上受了非人般的折磨一样。

    穆清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反而坐在了孔令宣对面,笑着说道:“冒然把孔相请来,是本王失礼了。”说完,还亲自给孔令宣斟了一盏茶。

    “令宣一向敬佩王爷为人,王爷万不可如此,令宣受之有愧,王爷直乎令宣的名字即可。”孔令宣态度很是谦虚,双手接过茶盏。

    他知道穆清宴不会杀他,但也未曾想到会如此礼遇他,这态度,让他看不懂了。

    “称呼名字便不必了,太过于亲近,更何况孔相与本王并非一路人,一早便是泾渭分明的好,这对左相日后的前程也是一件好事。”

    穆清宴不在意孔令宣的打量,自顾自的说道。

    孔令宣一时有些默然,确实,阶下囚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头一份了。

    “孔家立世,怎会惧怕区区流言蜚语?”沉默一会儿,孔令宣再次开口,语气里满是淡然。

    可是他不惧,孔家亦不惧,若是只活在别人的眼光里,那这活着,便如同死了一样。行尸走肉罢了。

    他知道穆清宴的意思,这场仗不知要打到何时,在最终决战之前,他都离不开这座军帐,纵使他问心无愧,可外人眼里却不会这样,一月两月或许不会说什么,时日久了,他即便是清白,有人也会往他身上泼脏水。

    “三人成虎,流言亦可杀人于无形啊。”穆清宴感叹道:“真是生不逢时啊,若是孔相早生几十年,说不准本王与你还能做个朋友。”君子坦荡立于世,便是孔令宣这样的。

    只可惜,他不是君子啊。

    想当初,他便是顾忌太多,最后才走到这绝路上。

    “王爷此刻若放下,即便失去所拥有这一切,却也能落得个随心自在。”孔令宣的言外之意,若是穆清宴束手就擒,尧帝便不会真的杀他。

    “放不下了,人生短短数十载,本王今年正好是花甲之年,一甲子啊,执念早已深入骨髓,哪里是说放下便放下的,更何况,有人也不允许本王收手。”

    穆清宴眼里闪过怀念,懊悔,痛苦,愤恨,执着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一时让孔令宣看不懂了。

    即便他自幼天资聪颖,可少了近三十年的阅历,让他无法感同身受,更何况,先帝,太后,定北王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或许只有他们自己能解决,别人始终是局外人。

    “王爷,其实并没有反心,对吗?”也没有刺杀魏太子妃,孔令宣不知怎的,突然就问出了口。

    “哈哈哈,活到这个岁数,孑然一身,无妻无子,本王为何要造反,说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穆清宴突然笑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悲凉之意。

    他一生未娶,后继无人,争夺那皇位又有什么用,他自始至终想保护的只有一个人啊,只有那一个人,可那个人如今不用他保护了,他已经失去了价值了。

    笑着笑着,穆清宴忽然倒了下去,捂着胸口,浑身抽搐,片刻之后,衣衫就被浸湿,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显然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孔令宣还来不及反应,穆清宴已然倒了下去,他忙道:“王爷,我去找军医。”

    “不……必,过一会儿就好了。”穆清宴费力的挤出几个字,阻止了孔令宣。

    确实,一刻钟之后,穆清宴神情已然松快了不少,只是神色有些萎靡,显然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让他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都险些承受不住。

    “王爷,您这是?”

    “每日午时一次,子时一次,一次一刻钟,锥心之痛,虽不致命,却也足够磨人,消耗我的精力罢了。”穆清宴在孔令宣的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虽然形容狼狈,却也难掩他曾经的丰姿。

    “这是皇室的一种秘药,名叫不休,无药可解,不死不休。三十多年前,本王有幸躲过一次,没想到兜兜转转,这次到底还是没有躲过。”穆清宴也不在意孔令宣的惊诧,再次曝出皇室秘辛。

    “这便是王爷不得不反的理由吗?”孔令宣似乎是在询问,又似乎已经得到了回答。

    “这只是其中之一,孔相可知,这世上有什么比锥心之痛更让人夜夜难眠,痛彻心扉?”

    穆清宴看向远方,透过军帐,那是京都的方向。

    锥心之痛,他能忍,可他怕,若是有朝一日,他无法忍受了,就没有机会回到京都了,他想即便是死,他也要死在京都,死在离她更近一些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万里之遥,真的太远了。

    孔令宣没有回答,似乎那一瞬间,他便懂了,只是他在其中起不了作用,这场纠葛,注定有个输赢,而定北王,必输无疑。

    歇息了片刻,穆清宴缓缓起身,又恢复成了那个无懈可击的他。

    慢慢走向帐外,在出去的前一刻,他说道:“孔相可听过鸳鸯酒壶吗?”说完就出去了。

    鸳鸯酒壶,孔令宣自然听过,外表与寻常酒壶一样,内里却是内有乾坤,只需轻轻按动按钮,美酒亦可变成毒酒,可杀人于无形。

    许多想不通的地方,似乎一瞬间便想通了,只是他此事孰是孰非,谁对谁错,还真是不好评判。

    “传令下去,除却一日三餐送餐的人,任何人不可接近这座军帐,里面的人也不可随意走动。”穆清宴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是,王爷。”

    孔令宣听到外面的声音,一时有些怅然,他或许明白了穆清宴的意思,只是终究是敌非友,或许他能做的,便是安分的待在这,看着上位者因为争斗而导致,这山河满目疮痍,生灵涂炭。

    等一切平息,竭尽所能,让百姓不会再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让天下再次回到海晏河清的盛世。这或许就是他入朝的真正意义……

    等等,从为太后贺寿,到鸳鸯酒壶,到魏太子妃被刺杀,再到他带人赶赴边关,查探此事,一直到如今,大战一触即发。

    孔令宣明了,原来他也是局中人,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有学子请命,诛杀定北王,届时这谋反的帽子,定北王是摘不掉了。

    即便定北王打着为讨伐帝王的名头出兵,可光是手持太后密信,还不足以以正自身,若是加上挟持他,这文人的口诛笔伐,有时比风刀霜剑更为厉害,定北王没有退路。

    倒是当局者迷了,孔令宣轻扯唇角,环环相扣,定北王这这命,陛下是要定了。

    就是可惜了定北王,原本也该是一头雄狮,驻守边关,如今却成了病弱的老虎,即便是死,也不能死的痛快。

    他倒是想叹一句,定北王才是生不逢时啊,若是当初的先帝,换成如今的陛下,他绝不会是如此结局。

    如今陛下虽然心思深沉,擅长谋定而后动,可若是当真入了他的眼,便绝不会疑上半分,这便是众多人愿意追随他的原因吧,包括自己。

    时也,命也,多想无益,但愿这场战争能够早日平息……

    第二日一早,旌旗飘飘,鼓声,号角声齐齐响彻整座军营,这场注定会血流成河战争,彻底开始了。

    长信侯带领着八万精兵,早已经到了距离居庸关最近的一座城池,开始了长期的周旋战斗。

    细数过往,未必没有以少胜多的例子,可惜,定北王的军队,实在是难缠,长信侯只能一边周旋,一边等待援兵,看雁门关能否抽兵力来,否则,这场仗,注定是败局……

    其实,长信侯不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有援兵的……

    京都,随着战争开始,尧帝更是每日都宿在宣室殿,部署,安排,他想名利双收,便注定会有人牺牲,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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