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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多年,她也算为姐姐报仇了,至于剩下的,想必也不远了……
不过短短数语,便道尽了沈朝露的一生,即便她说的云淡风轻,可郑惜年知道,她心里必定很苦。
或许她生下来便是作为了一个棋子,作为了一个互相博弈的棋子,留下她的命,也是引诱她生母出现的棋子。
可她却不怪任何人,反而还很感激沈家,感激到拿自己的自由去为沈泠雪报仇。
是她太聪明了,若是蠢笨一些,假作看不懂沈家的意图,或许会与沈家翻脸,或许会嫁的寻常人家,即便没有荣华富贵,可或许也会儿女双全,而不是现在这样二十出头,便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沈朝露的眼神有些涣散,身体也渐渐冰凉,她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郑姐姐,你知道的,我十一岁时便敢纵火杀人,我并不是一个纯粹干净的人,而入宫之后,对你也只是利用,如今这样,也是我的因果,我还了你的扶持相助的恩情,我们也两不相欠了,日后把我忘了吧,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渐渐阖上了眼睛,没了气息。
其实她想说的是,我不能在陪你一起走下去了,我要先走一步,不要为我伤心,不要为她难过,更不要愧疚。
她太知道背着愧疚过日子是什么样的人滋味了。
正如她在沈家一样,即便所有人都对她很好,把她当做真正的家人一样,可她终究不是沈家人啊,她在沈家是真正的外人……
她明明想做一个干净的人啊,她也想儿女绕膝,夫妻和谐,可惜终究是差了一丝运道,就这样吧,睡着了,就不累了。
郑惜年感受怀里的人渐渐没了气息,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她知道沈朝露的意思,是想说不要为她愧疚,不要难过。
可她怎么能做到啊,她不该是这样的人生,她从来就不欠任何人。
沈家养育了她是不错,可她也回馈了沈家,她早就不亏欠沈家了。
她也不曾亏欠自己,是她亏欠了她啊。
她也是受她的连累,才会没有孩子,膝下荒凉,是她的错啊。
“好,我们两不相欠,我会忘了你,你一直都是最干净的人,我会为你换上新衣,送你离开,为你超度,下辈子去个好人家。”郑惜年哽咽的说道。
沈朝露心中最期盼的便是做个干净的人吧,因为她的出生不光彩,甚至连自己真正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她的生母又总想拉她入泥潭,而她却偏偏不信命,如今,她干干净净,无牵无挂的离开,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朝露……”郑惜年想再唤她一声,却发现自己失了声音,原来是这么痛的吗?
她怎能忘了她呢?她是她的妹妹啊……
太和殿
尧帝与魏太后正襟危坐,似乎是在闲话家常,丝毫不在意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打喊杀声,一片悠然自得。
永安站在魏太后旁边,不时的拨弄着腰间的小鞭子。随喜站在尧帝的一侧,眼睛一直盯着门外。
终于喊杀声停止了……
穆清宴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再动,而他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士们,眼中划过一抹沉痛,随后迅速掩埋。
看着他拾级而上,副将便要阻拦:“王爷,属下带人陪您进去吧,这太危险了。”
“不必,本王自有主张,吩咐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行动。”穆清宴拒绝了,虽然声音不算严厉,可却是不容置疑。
副将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看着穆清宴越走越远的身影。
白玉作基的台阶,共九十九阶,穆清宴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依旧身形挺拔,清朗俊逸,眼神却莫名变得温柔许多……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随着穆清宴的进入,裹挟着些许的血腥味的微风吹入殿中。
穆清宴一身铠甲,脸上挂着几滴血珠儿,看似是个杀神,实则没有半点杀伤力。
“穆王叔,一年不见,王叔可安好?”尧帝语气温和,似乎真的是在闲话家常一般。
随喜身子微动,陛下这种情况,这么说话,真的好吗?
“随喜,穆王叔远道而来辛苦了,请王叔坐下,再给王叔备上一桌酒菜。”尧帝也不管穆清宴是什么表情,自顾自的吩咐道。
“奴才遵旨。”随喜不懂,但是他听话,还真的便去准备酒菜了。
“臣,多谢陛下恩典。”穆清宴也不在意大方都道谢,在椅子上大马金刀的坐好。
两人之间气流涌动,似乎只是寻常君臣之间的对话,丝毫没有意识到如今是何等的修罗场面,莫名的有些诡异。
“王叔不必客气,这是孤该做的,就是不知皇叔千里迢迢的杀到京都,又闯入宫门,一路杀到了孤的太和殿,是为了哪般?”尧帝似是随意的问道。
“臣来见一位故人。”穆清宴的语气多了一丝暗哑。
“哦?原来是这样,孤还以为,王叔是为了孤的这把龙椅呢?看来是孤想多了。”
“臣从无此意,陛下见谅,是臣鲁莽了。”穆清宴垂下眼眸。
“从无此意?孤记得孤登基的第三年,王叔便给孤下了一种秘药,虽然不致死,却也是足够磨人的,王叔可能为孤解惑?”尧帝继续问道,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眼神里满是幽暗。
第三年?魏太后眼神闪了闪,她竟不知陛下还中过药,看向穆清宴的眼神多了些许复杂,是她想的那样吗?
“臣无话可说,还请陛下降罪。”穆清宴眼神淡淡,似乎不惧生死。
“王叔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不过是些折磨人的药罢了,又没真的要了孤的命,王叔不过是在和孤开玩笑罢了,孤明白王叔的苦心。
”尧帝挥挥手,似乎想要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般的洒脱。
恰好此时,随喜带人端着一桌精致的菜肴,布置好,又示意人下去,随后才看向尧帝。
“酒菜备好,王叔请用吧。”尧帝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随后看向永安说道:“永安,到父皇这里来,父皇带你去看看,外面有许多远道而来的客人,或许眼神不够友好,你怕吗?”
永安看了魏太后一眼,征求她的意见,得到魏太后的允许
,才跟着尧帝离开。
殿门打开,又关上,果然外面影影绰绰的站了许多人,数不清楚,不过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盔甲,手持长刀,眼神里满是杀意和警惕。
“永安,你看?”尧帝指了指站着的那些人,说道。
“怕吗?”
“父皇,儿臣不怕。”永安脆生生的回道。
“永安,看着,他们曾经都是蜀国的子民,不过却有了别的主子,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们走错了路,再难回头了。”尧帝一边指给永安看,一边说道。
“那父皇会杀了他们吗?”永安仰起头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稚子的赤诚,又带了一丝隐藏的狠厉。
“这一战死的人够多了,父皇不会杀他们,只是也不会用他们了,他们或许会解甲归田吧,回去与家人团聚,永安觉得如何?”尧帝轻叹一声
,眼神里带着一丝悲悯,他原本并非嗜杀之人啊。
永安摇摇头,却说道:“儿臣觉得不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是不忠之人,便该杀了以儆效尤。”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成熟,透过眼神,看向灵魂,却格外诡异,细思极恐。
“可这一路来,死的人太多了,尸山血海,血流成河,他们只是走错了,并非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只要他们的主子死了,这股力量便也就散了,如此便够了。”
“而且,永安,你是蜀国的公主,受天下万民的敬仰和供奉,该有一颗仁慈包容的心,以杀止杀,并非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要宽严并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要记住了,可懂吗?”
尧帝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儿,或许是历经生死,鬼门关走一遭,她变了许多,若是不及时掰正,怕是要走错了路。
永安低头想了想,说道:“儿臣明白了,可是父皇,便那般笃定吗?若是父皇赌输了怎么办?”
“呵呵,永安,你看那边,那边,还有那边,看到了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父皇是不会如此自己真的步入险地的,若无万全之策,岂敢轻易,打开宫门。”
尧帝抱起永安,指了指,隐匿于黑暗之中的几个地方,借着月华的力量,永安依稀辨认出那里藏着许多许多人,刀剑的光影借着月光,显些闪着她的眼。
“永安,你要记住,人呢,永远都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即便是父皇也不例外,若无万全之策,不要轻易出头,否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的。”
“儿臣记下了,儿臣日后会多陪皇祖母,静心读书,只是这武学课,儿臣实在喜欢,父皇可能允诺儿臣继续去上课?”永安眼里的阴霾终被掩盖,撒娇问道。
“好,父皇答应你,永安,父皇还有一句话要嘱咐你,既是利剑,便不要轻易出鞘,否则伤人,更伤己,等到能够完全掌握,自有一剑惊天下的时机。”尧帝最后说了一句,便不再开口。
永安虽然聪慧
,可到底年纪小了些,做事情未免冲动几分,她的身上承载着他的另一种期盼,好好的孩子,可不能长歪了,没事还是要修理修理的。
父女二人,便站在太和殿前,一起俯瞰着底下的众人,各有所思,直到天明……
而殿内,穆清宴看着一桌珍馐美味,以及熟悉的鸳鸯酒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上首一言不发的魏太后说道。
“借花献佛,臣请太后一叙。”
魏太后缓缓走下高台,坐在穆清宴的对面,掩下眼中的复杂,问道:“你对陛下下过药?”
“是,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忤逆太后,却是为了一个女人,所以臣不过是小惩大诫。”穆清宴说的淡然,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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