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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了之。
他慢条斯理地归拢着苏萱翻乱的书籍，说道：“对方是什么人，品行如何。”
苏萱侧眸盯着陆缺背影，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苏寒衣正经劲儿，翻脸冷哼：“你是苏寒衣生的吗？处处都学她。”
“倒不是学师傅，只是不留神就过去二百多年，当年锁龙镇上的小孩，也已经变成师祖辈的老家伙，习惯性的操心，担忧你交友不慎，毕竟你不常在外面走动。”
苏萱仍板着脸。
这种情况，规规矩矩讲道理就不行，她不吃这套
于是。
陆缺伸手捂住苏萱双耳：“不想听，我替你捂着耳朵。”
这种姿势保持几息，苏萱的唇角便开始不由自主上扬，绷不住脸色，眼波一转，挥袖打开陆缺的手。
“不是你现在模样好看，我早抽你了。”
不讲感情，讲颜值，苏萱是这样的。
陆缺追问道：“你说的朋友到底是谁？”
“你猜。”
“听白湛说，你们先去的浮生仙门，一路北上来到的参合宫…难道是季南茵？季南茵人品没什么问题，可心思太深，兼之浮生仙门又是赤渊狐亭的靠山，你和她交朋友的话，得多留心眼儿。”
“不对。”苏萱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我在浮生仙门见到玉双成，那老贼果然比苏厌云厉害一万倍，吓死我了，就冲玉双成那老贼，我也不会浮生仙门的人交朋友。”
“那我猜不到了。”
“名字里有鱼字，鱼虾的鱼。”
陆缺笑道：“孟拾鱼？没事了没事了，她也喜欢玩。”
咚！
苏萱抬手在陆缺脑门一敲，白眼道：“笨蛋，提示已经这么明显，还猜不对，你脑袋枯萎了吗，是鱼小鱼。”
陆缺好笑道：“我小师妹早已阵亡，你在梦里结交的她？”
话刚说完，陆缺反应过来。
苏萱有这个本事！
她手里有玉狐天棺，学得青丘狐坟先祖的《大梦三千》，的确能进入别人的梦境。
但还有点不对，鱼小鱼已经阵亡，死人也不能做梦，陆缺有点糊涂了：“真是小鱼吗。”
“我把她吊起来打过，还能认错？但她现在本领大了，能进入我的梦境，每年七月十五，都会在梦境跟我玩。”
“嗯…感觉挺蹊跷。”
“我带你去找她。”
只有在每年七月十五的时候，苏萱才会梦里见到鱼小鱼一回，现在未必能见到。
但闲着也是闲着，试试看。
她让陆缺去打盆水来，等陆缺端着水过来，又掩口笑道：“不行，不行，这洞府是雪瑾宜的洞府，她主修雷法，把洞府弄到到处都蕴含正阳雷性，会干扰梦境的，咱们去洞府去。”
“你就是诚心让我溜腿的。”
“答对了。”
两人遂又回到陆缺的洞府，打一盆清水放在练功室中间。
苏萱翻动纤掌，中指指尖亮起光芒，渐渐凝聚出一粒柔白桂花，接着把桂花抛落下去。
当桂花落到水盆正中，晕开涟漪，便有清光随涟漪四散，在水盆之中形成一轮满月。
清澈光芒照亮练功室四壁，在苏萱周身打出蒙蒙的光。
时间好像一下慢了下来。
陆缺站在苏萱侧面，一望间，心里莫名泛起欣喜，她的确很好看，已无需气质与铅华修饰，即便性情不怎么好，也会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人间狐媚…
偏是这时候，苏萱还故意回望过来。偏头一笑，眼波顾盼。
感觉她身上的气息越来越近，陆缺脑袋木然酥痒，忙不迭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你确实得戴着面纱。”
“小陆缺长大了，知道什么谁好看了。”
“干正事。”
苏萱娇声道：“你是不是想把我据为己有呀？男子汉堂堂七尺，何必自设牢笼，想什么就尽管去做，反正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对手。”
陆缺重复道：“干正事，我挺想见见小鱼师妹。”
“好吧，好吧。”
“唉。”
陆缺如释重负地叹口气，苏萱若在继续挑衅，他的定力可未必够。
苏萱双手变幻指诀，遂又向上抬手，水盆凝成的圆月，竟缓缓浮起来，升到两人头顶。
清光如霜，伊人如玉。
或许多年以后又相逢少年玩伴，苏萱也很开心，望着月轮光影，眼睛亮闪闪地说道：“这轮月亮送给你。”
陆缺愣着神。
许久未动。
过去小半刻之后，苏萱让他在水盆左边盘坐下来，自己铺开裙摆坐到右边，指着水盆里凝滞不动的桂花交待。
“放松，我带你入梦，一个时辰后桂花枯萎，梦境也会随之结束，但是否能见到小鱼，得看运气了。”
“嗯。”
苏萱阖上眼，施展《大梦三千》，又结了几次法印，纤手在腹前落定时，一枚似虚似实的光影气泡，从水盆浮升起来，在上升过程中迅速膨胀扩大，把他和陆缺笼罩在其中。
陆缺感觉丝丝凉意拂过身躯，但很快又感觉到了困意。
紧跟着意识微微模糊了几息，回过神，周围已经变成白雪皑皑的界山，面前一潭深水。
寒潭！
显然已经进入梦境。
北风呼啸，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到脸上，带着凛冽的寒意，不得不说，苏萱编织的梦境非常真实。
“苏萱？”
“走你！”
声音响起的同时，苏萱凭空出现在陆缺身后，轻轻一跳，把陆缺踹飞出去，自己笑得花枝乱颤。
老套路了，陆缺习以为常，拍拍积雪站起来，走到寒潭边儿。
潭水冷冽而清澈，倒映出漫天落雪，倒映出陆缺、苏萱、白湛少时模样，那时陆缺为了挣脱锁龙镇的牢笼，天天在潭前练刀，刀是捡的…
不敢想，都过去这么多年。
苏萱走过来，拍陆缺肩膀，“现在功成名就，都已经忘了从哪儿起身的吧？但我这人就念旧，我都记得。”
“我也记得，记得很清楚。”陆缺摇头笑了笑，“初次相遇，你用障眼法变成白湛的模样骗人，但被我识破了。”
“那是我故意露破绽。”
“对对对。”
纷纷落雪中，两人坐下来，慢慢聊着，发丝渐堆了一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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