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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纷飞,寒风萧萧。
一片雪花飘落。
曲怀枫解下披风,披在了一身束腰男装的温瑶?身上:“别着凉了。”
温瑶?没有拒绝,回了一个微笑。
曲怀枫揉了揉温瑶?的头顶,也微微笑了。
成片成片的雪花,将两人的笑容化作心灵的解药。
“瑶斩,有你真好。”
“嗯,我有怀枫哥哥,才是真的好。”温瑶?指了指披风。
曲怀枫微笑的眼角,擒了泪意。
不远处的高山上,程江不悦:“王爷,以前克勤那样一个小暗卫,你都要让我去防着。怎么高大温和的将军之子,都给王妃披上披风了,你还不动作起来啊?”
燕寻安单手举着伞,看着远处艳丽白皙的温瑶?,眼里满是落寞无奈,和静待时机的期许:“以后都不要提起克勤,就算不得已提起,也不要说他是小暗卫。”
程江不解:“为什么啊?”
燕寻安没有心思言语。
他的心里怎会不介意那件披风呢?
早在昨日十里亭,瑶?推开他,走向曲怀枫的时候,他就介意了。
在瑶?牵曲怀枫的手时,他几乎要爆发。
可是,瑶?在开解曲怀枫的时候,何尝不是在开解瑶?自己呢?
因为瑶?之所以来南辰,不就是因为瑶?的嫡姐和克勤的死,而产生了心结吗?
因为这个心结,瑶?说不做他的泽王妃,要去做个普通人。
他曾经还幻想,瑶?也许如街上那对小情侣所说,只是口是心非而已,总会和他重归于好的。
可当四寻告知,地牢里的祁司南喊了丑沙琪温美人时,他才知道,即使他将瑶?带到了身边,瑶?也不愿意认他。
原来,瑶?说不做泽王妃,是认真的。
当得知庄子上的许缘缘被温瑶祖劫持走之后,他才明白,瑶?竟然要借助许缘缘,彻底离开他。
他,慌了。
是以,他必须静待瑶?解开心结,否则以瑶?的智谋,他哪怕一时能强留住瑶?,也留不住一辈子。
见王妃和曲怀枫浅笑着双双离开,程江更觉得他的主子可怜:“王爷啊,你不上去递一把伞吗?要不,我去递也行啊。”
好歹打搅一下他们两人,也能顺势宣示一下主权啊。
“不必了,不要打扰他们。”
程江彻底迷惑。
雪越下越大。
祁司南跪在尹府门前,嘴角挂着笑意,回想着他不知道女孩是师妹的那六年时光里,他一点点向师妹吐露他伪装苦楚的过往。
每一次痛苦难过,都在师妹银铃般的话语中,得以抚慰。
祁司南笑着笑着,流了泪。
府内的坡脚婢女阿生怨恨难消:“夫人,他拿着匕首和罪己书,跪在咱们门前两日两夜了,为什么您还不杀他啊?反正有了罪己书,杀了他,官府也不会追责的。”
尹琴师冷哼一声,想起那日和百姓一起在十里亭看到的齐王惨死,她突然就不想动手了,转身回了屋。
阿生眼泪啪啪落下:“夫人啊,咱们和藤花婆婆谋划这么久,如今成功了,为什么又要放过他呢?”
“不,阿生,你错了。其实在面对极度痛苦的时候,像曲怀枫那样疯癫魔怔地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反而规避了痛苦,因为他魔怔的那个世界里,他心里的人还活着。”
“夫人,奴婢不懂您说的,奴婢只想给小姐报仇,您不想杀祁司南,奴婢去杀,好吗?”
尹夫人摆手拒绝:“阿生,祁司南是清醒的,他便会一直清醒地陷在懊悔和失去芳华的痛苦里。
又什么是比清醒的痛苦,更折磨人呢?
这不比杀了他更好吗?”
因为她自己,就是一直清醒着承受和接受女儿的与世长辞。
阿生透过二楼的窗台,望见了府外祁司南身边蹲守的狐狸。
心知夫人大概不仅仅是因为要让祁司南清醒地痛苦,还因为夫人正准备开门去打杀祁司南的时候,夫人怀中一向乖顺的狐狸,跃上围墙出了府,趴在了祁司南的脚边。
夫人这才停了手,落了泪。
她清楚地听见夫人呢喃:“哪怕化作生灵,你依旧爱得这般无怨无悔。”
阿生偷偷将眼泪抹掉,见祁司南一下都没有碰过狐狸,内心哀伤到窒息:小姐,那就是个从头瞎到尾的男人。
你活着时,他看不到你。
现在,他还是看不到你。
在第三日的早上,阿生打开大门清扫积雪,见祁司南倒在了雪地里,眉毛都结了冰,心口插着一把匕首。
殷红的血液在胸口凝结。
狐狸蜷缩在他的心口。
“夫人。”
阿生大喊着刚转身,见夫人就在她身后。
“去叫大夫。”
阿生不愿意:尾音拉得老长:“夫人啊。”
“去吧。”
余大夫很快赶来,粗略地看了一下:“多亏这只狐狸贴在祁公子身上,给了他温度,让他留住了一线生机。”
尹琴师拿出诊金:“有劳了。”
余大夫没要。
尹夫人没有坚持,转身之时,又落了泪。
*
晚上,屋檐下的灯笼,满地的雪,淡化了满府的素白。
悠远缥缈的琴音,缓缓而起。
温瑶?正雪中散步的脚,停下:“怀枫哥哥府上,还有精通琴技的其他人吗?”
“没有的,”曲怀枫将瑶?发丝上的雪花捻落。
琴音舒缓缠绵,如泣如诉,如波如水,说不出的有情难相诉。
温瑶?不解,能弹出如此意境的,真不多见:“弹琴的,到底是谁啊?”
“是南辰第一琴师,尹夫人。”
温瑶?了然,怪不得:“尹琴师怎会晚上还在这儿?”
曲怀枫眼里满是柔情:“为了你。”
“……我?”
温瑶祖从拱门处,带着许媛媛走了过来:“姐姐,人我带来了。”
许缘缘被眼前一身束腰男装,却没有束胸,反而勾勒出完美身材的女子惊艳住。但皙白如玉的精致五官,还是让她一眼认出了:“你是丑沙琪。”
温瑶?淡笑承认。
许缘缘恼恨又傲娇:“你再漂亮又如何,我是泽王的人,你们困住我,泽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温瑶?再次将许媛媛说过的话,还给许缘缘:“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只是许世威八个女儿中的其中一个。”
许缘缘语塞。
温瑶?轻笑:“不过,我可以立马将你变成泽王的人。”
许媛媛将信将疑:“你凭什么?”
立在屋顶的燕寻安,心头微微紧张温瑶?会怎么回答,谁知听见的却是:“凭我乃丞相之女,与泽王相处了三月,知道了泽王于男女之事上,被一种毒锁定。”
说着,温瑶?将梅花印露了出来。
燕寻安苦涩泛满心间,瑶?竟然要像当初白远来将梅花印推给他一样,要将梅花印推给许媛媛。
许缘缘听温瑶?介绍了梅花印,乃是一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毒,她内心欣喜若狂,不做任何思考:“好,你将这毒给我就是。”
温瑶祖开心:“姐姐,你一开始就是想背着师兄,将这毒给许小姐。
从此以后,你和师兄没有了关系,就可以带我四处游走了,是吗?”
温瑶?点头。
“姐姐,那这样真是太好了。”
燕寻安第一次不想宽和待人,他日后要和这位小舅子计较一番。
温瑶祖催促:“怀枫,我没有很深的内力,把许媛媛带来,就是想你帮姐姐推功过毒。”
温瑶?期许地望向曲怀枫。
琴音变得缥缈浩然。
曲怀枫的眼,深邃得探不到底:“瑶斩,我八位哥哥和娘与姨娘的死,是不幸。
我爹的死,是舐犊情深,是牺牲。
齐王的死是赎罪。
芳华的死,是解脱。”
燕寻安飞身而下,站在温瑶?身后:“克勤的死是荣光。
你嫡姐的死,也是解脱。
瑶?,在你误会白远来死了,而第一次冲我嘶吼时,我就该想到,你心思纯善,宁愿自己欠别人的,也不愿意别人欠你的,何况是为你付出了生命的克勤和你的嫡姐。
所以,你觉得你偿还不了你欠他们的命,便日日陷在里面,无法自拔。
我理解你。
可人生百态,死是每一个人的终点。
就像你说的,死,强求不得,逆转不了。
也如你劝慰曲怀枫一样,死去的亲人,都希望活着的人,过得好。
所以,克勤和你的嫡姐,一定不希望你像那幅画一样被困在死者的墓碑里,而是他们在天之灵保佑你,希望你过上幸福安康,快乐无忧的日子。
瑶?。”
温瑶?眼眶发红,抬头看向漆黑的天,将泪意憋了回去。
燕寻安深情款款:“瑶?,你能放下了吗?”
曲怀枫手搭在温瑶?肩头:“瑶斩,我能走出来,你也能,对不对?”
温瑶?对上曲怀枫眼底的柔情,听着舒缓浩然的音乐,心间坦然平静,似乎一月前发生在皇都的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我若不放下,倒显得我狭隘了。”
许缘缘在燕寻安出现的第一时间冲过去,途经曲怀枫的时候,被曲怀枫点了哑穴,她眼看到手的王妃之位啊,就这么飞了吗?
温瑶祖现在才知道姐姐曾经因为两个人的死,而悲情过。此刻,他都不敢胡乱插嘴了。
燕寻安欣喜向前才一步,温瑶?再度开口:“但我还是想做个普通人,我向往没有权利争夺的游侠生活。而且,”
燕寻安停下了脚步,很是伤情:“而且什么?”
“……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与你之间的夫妻关系和感情。”
燕寻安不解:“瑶?,你能说明白点吗?”
温瑶?觉得有些难以起口,但又真实存在的感受:“韵儿很好,好到我真心感激她,希望她好她幸福,不希望她出任何事。
可每当韵儿出事时,我作为你的妻子,总是被你丢下。
我的心里,真的因此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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