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洋葱，回忆只存在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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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她，他满心欢喜。

    电话浅淡交谈，有着生疏的迹象，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常的说过话了。他知道她在西雅图病情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多，发病的时候少。大风小说

    也曾想过，也许熟悉的人，熟悉的事，能够让她彻底的平静下来。如今，她很平静，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情绪焦躁，平平淡淡的ldquo;韩愈rdquo;唤出口，欣喜之余，心里难免生出了几分忧虑。

    有时候平静过了头也不好。

    听到脚步声，他开门上车，很快齐烈也坐了进来：ldquo;需要我留下来吗？rdquo;

    ldquo;不用。rdquo;

    齐烈发动引擎，轻声问道：ldquo;您放心把太太一个人留在这里吗？rdquo;

    韩愈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不答腔。

    他和她骨子里都是尖锐的人，但命运有时候很奇妙，尖锐的人生活在一起，那些坚硬的壁垒会倒塌，武装也开始慢慢瓦解。那五年对她来说是混沌的，但对他来说却是最珍贵的幸福时光。

    放任她一人留在这里，他并不放心，但这是六年来在她清醒的时候，她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他想维护这份纯真。

    这里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陌生之余却倍感亲切，风从车窗里灌进来，他看着长长的街，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追，那时候的幸福仿佛就在前方不远处，只要他跑快一点，就不再是遥不可及。

    天气有些阴，他的声音从后座淡淡响起：ldquo;会下雨吗？rdquo;

    齐烈打着方向盘：ldquo;我刚查过这里的天气，明天多云，不会下雨。rdquo;

    那就好，她不喜欢下雨天。

    晚上住在了许母家，许父前几天去外地，过两天才能回来，许母说：ldquo;真不凑巧。rdquo;

    阿笙想，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十全十美。

    许母把床铺好，那是许飞的房间，许母晚上陪阿笙说了很多话，多是询问家人现状，她能回应的问题真的很少。偶尔答不出来，许母会笑着说：ldquo;你这孩子，怎么对家人这么不上心？rdquo;

    她只垂眸温吞吞的笑，确实不怎么上心，对于她来说ldquo;六年rdquo;仿佛还在昨日，但周围的人却都在提醒她，ldquo;六年rdquo;是把残忍的刀。

    许飞打来了电话，避开重逢时的喜悦，事到如今，他们能谈及的话题实在是太少，说了没几句，两人就默契的止了话，那是一种极为难堪的沉默。

    这个男人曾经在年少时骑着自行车载着她飞驰在大街小巷；也曾在大雨天脱下外套举到她和依依的头顶，一左一右护着她们回家；偶尔会在大院停电，居民聚在一起聊天时，坏心的给她和依依讲鬼故事。

    记忆温暖，但却被雨淋湿了。

    许飞试着打破这份沉默：ldquo;去美国后，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联系我呢？rdquo;

    ldquo;我没手机。rdquo;

    她回答的很认真，但许飞却笑了，他大概以为她在开玩笑。

    许飞说：ldquo;阿笙，这个借口很烂。rdquo;

    那一刻很想告诉许飞，她说的都是真的，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手机了。

    这天晚上，阿笙做了一个梦。

    07年2月春，阳光温暖的洒落在T市街道上。男子清隽，在大街上给她买了一支雪糕，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她吃hellip;hellip;

    她拉高被子蒙着头，那么冷的天，他是不可能给她买雪糕的，她又在异想天开了。

    隔天请了开锁工，重新换了门锁，阿笙开始收拾屋子。想起多年前，她、顾城、许飞和依依还在一起，共同打扫卫生，依依清洗床单时，手里蘸满了泡沫，大院孩童顽皮，伸手把盆里的泡沫捧在手心里，鼓着腮帮子使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rdquo;

    阿笙木木的听着，低低的应了一声，再没任何反应。

    六爷的话犹在耳边回响：ldquo;没事常回来看看，我和你六奶奶岁数一大把，指不定哪天你回来，我们就不在了。rdquo;

    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看着熟悉的景，仿佛六爷和六奶奶还在，六爷在屋子里煮茶，六奶奶坐在门口的小凳子纳鞋底。

    就是在这里，她把煮好的茶端给陆子初，他夸那茶很有人情味。

    他牵着她的手，对她说等以后他们老了，就来这里居住。他说这里的人和事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角角，住得久了，人也会变得很干净。

    许飞知道阿笙心里难过，每次路过这里他都会绕道离开，触景生情，难受着呢！

    阿笙默默喝了一口茶，死寂的心又有了细微的波动，间隔时间太久，她虽很久没有再喝过六爷煮的茶，但她的茶艺几乎都是六爷教的。哪些茶水中，被六爷巧妙的添加过什么，她都能喝得出来，这茶hellip;hellip;跟六爷煮的茶很相似。

    把这事给许飞说了，他对茶没研究，见先前煮茶的那位中年男人从店里走出来倒茶叶，许飞叫住他：ldquo;你这茶艺都是跟谁学的？rdquo;

    男人打量了一眼许飞和阿笙，问道：ldquo;两位是本地人？rdquo;

    ldquo;本地。rdquo;许飞淡淡的解释道：ldquo;以前六爷还在的时候，我们常常过来喝他煮的茶，你这茶跟他煮的茶很像。rdquo;

    男人笑了笑：ldquo;原来是这样啊！你们口中的六爷是我六伯，我小时候跟他学过煮茶。rdquo;

    ldquo;哦。rdquo;许飞恍然，问他：ldquo;你现在是这家店的老板吗？rdquo;

    ldquo;算是吧！rdquo;男人憨厚，提着茶壶站在一旁，咋舌道：ldquo;这事不好说，正确的说，我捡了个大便宜，这家店是有人从别人手里高价买下来送给我的。rdquo;

    有人在旁边喝茶，听了店主的话，撇嘴道：ldquo;不会吧老板，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rdquo;

    ldquo;你还别说，这事还真让我给碰上了。rdquo;店主看了一眼茶店，说道：ldquo;六伯去世后，这家店来回转手了好几次。五年前，陆先生来这里喝茶，喝完我煮的茶，没过两天，就把这里买下来送给了我，但却有一个附加条件，要把这家店继续开下去。rdquo;

    阿笙微微抿唇，许飞也是一愣，看了一眼阿笙，这才看向店主，迟疑道：ldquo;你说的陆先生，该不会是hellip;hellip;陆子初吧？rdquo;

    ldquo;除了他，还能是谁？rdquo;店主笑道：ldquo;当年他还是陆氏少东，出手格外阔绰，我起初经营茶店入不敷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他打电话，过不了多久，钱就打了过来，后来他还找人专门过来教我怎么做生意，所以茶店生意才会越做越好。rdquo;

    周围一片哗然，半信半疑的看着店主。有人听了，嘿嘿笑了两声，完全当成了笑话，显然没当真。

    ldquo;后来，他有来过这里吗？rdquo;这话是阿笙问的，声音沙哑

    当年他过来喝茶，想必是一个人。一壶茶，透着物是人非，他该有多落寞hellip;hellip;

    店主摇头：ldquo;没有，不过有时候我去T市，会通过秘书联系他。他话不多，和我见面，只让我煮茶，不是一般的惜字如金。rdquo;

    店主没说，煮茶的时候，陆子初看着他，但目光却放的很远，看似是在看他，但好像看得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