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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刚出差回来就说为了纪念，这是想出长差？”黎暖满脸疑惑。
季佑霖看了她一眼，“你如果想长期出差，作为老板，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
路北北摆摆手，“我已经答应老路，回国相亲。以后想和我共进中餐，你们得回国去了。”
季佑霖夹了块红烧肉递到黎暖碗里，俊眉微挑，三分揶揄道：“你不是一向挺硬气，说婚姻是爱情的终极目标，爱情是高尚纯洁的，绝不走相亲这种下三滥的路数。”
路北北抿了一口酒，她一向不怎么喝，冷不丁一口，一股辛辣感从口腔直接延伸到胃里。
她吸了口凉气，赶紧夹了口菜，却还是没压住，呛得眼泪都上来了。
她抹了把眼睛，咽下嘴里的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我一直以为我的世界就应该由我做主，容不得他人插手，哪怕是亲生父母也不行。所以我逃到美国，躲着老路给我安排的人生。”
“从小到大，在我的潜意识里，老路所向披靡无所不能，拥有一副金刚不坏之身。可是前两天家里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他半夜心梗紧急送医，差点没抢救过来。”
“那一刻我才清醒认识到，原来我心目中那个超人也有倒下的一天。”
路旭明很有生意头脑，白手起家，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
他早年丧妻，一个人带着年幼的路北北，公司家里两不误，虽然不易，却从未让女儿受过半分委屈。
路旭明很是爱她，除了工作，剩下的时间全花在女儿身上。
路北北虽然在单亲家庭长大，却不比那些家庭幸福美满的人缺少什么。
从小，路北北没有感情上的缺失，和众多富二代家庭长大的孩子一样，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路旭明也很是支持她。
可渐渐地，她长大了，路旭明也明显感觉自己老了，他不放心女儿一个人。
那可是他的心头肉，怎能轻易交给某个不靠谱的男人，他必须亲自把关，把她的一切都安顿好。
这也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普通的人之常情。
路北北大学毕业后，他便开始物色女婿人选，为她开启相亲之路。
挑选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一定是一心一意对女儿好的人。
偏偏路北北不走寻常路，认为感情应该是心有灵犀的水到渠成，而不是刻意为之。
相亲只适合大龄青年，目的无非就是成个家搭伙过日子，跟感情没半毛钱关系。
而她要的婚姻一定是感情的结合，绝不是为了应付过日子。
在老路几次的相亲轰炸之下，路北北偷偷逃到了美国，老路在家里气得七窍生烟也愣是没把她给弄回去。
从那以后，她跟老路的联系就少了，就算联系也是没说几句就吵起来，最后干脆就不联系，有事情也是让家里阿姨转达。
桌子上很安静，只有筷子跟碗碰撞出的清脆声响。
黎暖将一块剔除刺的鱼夹给路北北。
她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这次感觉没有第一口那么刺激，只是拿手在嘴边扇了扇。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想要的才最重要，可当发现老路可能会离开我的时候，才明白我曾经坚持的那些并不是不可取代，我想要的不过是他还能继续陪着我。”
“跟他对着干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气他了，想回到他身边，就算最后只能过上他给安排的生活，也认了。”
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找到那个所谓的心有灵犀，不认能怎么办？
说完，她把黎暖夹给她的鱼吃掉，然后将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酒顺着喉咙而下的时候，她狠狠闭了闭眼。
这酒是真的辣啊，辣得人泪流满面。
黎暖抽了张纸巾递给过来，路北北擦了擦眼泪，“还真是借酒浇愁愁更愁。”
一时间，没有人接话，三人各自喝着闷酒。
这桌上的三人，活得最不识愁滋味的当属路北北，而唯一能尝到骨肉亲情的也只有她。
季佑霖还在母亲肚子的时候，就被王友健抛弃，母亲生下他之后郁郁寡欢，最后疯了。
黎暖五年前家逢巨变，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她成了不折不扣的孤儿。
如果说路北北对老路是爱，季佑霖对王友健是恨，那么黎暖想找个恨的亲人都找不到了。
见气氛又沉了下去，路北北扶着晕乎乎的头忙往回找，“别这样嘛，我不过就是回国，又不是见不着。你们想我可以去找我，或者我来找你们，咱们还在聚中园喝酒。”
季佑霖和黎暖各自默默吃着，没有应声。
走了就是走了，理论上是经常可以聚，实际上呢？
实际上谁能说得准。
路北北见他们都不吭声，用仅存的理智支撑着思绪，“唉，你们真没劲啊！那就说点你们提得起劲的。今天下午我和ad的詹姆斯谈得差不多了，合作方面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他更倾向于找一个有家室的人合作，因为他认为成家的人责任感更强。他认为生意有风险，只有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人才能共同进退。”
她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睛继续道：“所以老板，能不能和ad顺利合作，得靠你努把力了。”
季佑霖瞥了她一眼，“这当个老板也是够悲催的，连婚姻自由都搭进去了。不用他指定新娘吧？”
路北北摇摇头，这一摇晕得七荤八素，她用手撑着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点，说话的语气却已经很含糊，“那不能，这个自由你还是有的。”
季佑霖一脸谄媚地看着黎暖，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看来咱们得演一场大的了。”
黎暖没有回应，她垂着视线，筷子在碗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
不管是演戏还是真情实感，季佑霖的第一人选永远是黎暖。
路北北虽然不胜酒力，脑袋晕得天旋地转，但她没有错过季佑霖的每一个表情。
“演戏而已嘛，不用每次都勉强暖暖，我也可以帮你啊。”路北北暗暗掐着胳膊，努力让自己清醒。
季佑霖夹了颗花生米到嘴里，边嚼边说：“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我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路北北撅起嘴，“暖暖，你看他说的，怎么就不美了？本姑娘往大街上一站，不说回头率100%，那也有98%。再说了，谁要占你便宜？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有便宜占？”
黎暖抿了口酒，将杯子轻轻放下，面色有些微微泛红，朱唇轻启，说道：“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没人要吗？”
闻言，两人都停下手上动作看向她，等着她的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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