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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聿宸视线定在她脸上，半晌未动，良久才说：“我都是你的，说谢不是在感谢你自己？多此一举。”
闻言，黎暖感觉有一股电流从身体穿过。
这话太耳熟了。
以前霍聿宸总追着她问：“我给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打算怎么谢我？”
她总会耍赖地回：“你都是我的，谢你不是在谢我自己？多此一举。”
黎暖的心顿时乱了，不过片刻，她便镇定下来。
这些年过去，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没法逾越，她没办法忘记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伤害，更没有办法坦然接受他的好。
她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说：“既然你已经好了，该我做的工作已经完成，我先走了。”
“做完了吗？那我这算怎么回事？”霍聿宸指着自己的脸问：“照顾病号，外带送幅人体彩绘，我是不是还得好好感谢你一番？”
黎暖手指绞着浴袍，有些不好意思，“我给你卸掉。”
男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了勾。
她伸手去够包，却没够着。
她蜷着的身子往前挪了挪，一只修长的手臂却先于她拿到包。
“要什么？”霍聿宸问。
“化妆棉和卸妆水。”
男人低头在包里翻，里面的东西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摇摇头，带着有几分揶揄，“每天出门带这么多东西不累？”
黎暖不会理他的调侃，一副理直气壮，“你懂什么，女人行走江湖的必备行头。”
男人手里的动作顿住，抬眸看向她，语气有些生硬，“为了季佑霖，宁可自己受苦受累？”
黎暖冷哼一声，眼角瞥向对面，“为了他，我做什么，不需要跟一个外人汇报吧？”
外人？
霍聿宸身体一僵，原来在她心里，他早已是外人。
他低垂着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神情。
片刻后，他僵住的手微微抖了抖，继续在包里翻腾一通，掏出两样东西递给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是这吗？”
她嗯一声，指了指旁边的凳子，“你把它搬过来。”
他人高腿长，几步就把凳子拎过来。
虽然动作不慢，却仍能看出有些不协调。
“放这，然后你坐上面。”她指了指床旁边的位置。
他倒是听话，乖乖按她的指示坐好。
黎暖跪坐在床上，她将卸妆水挤在化妆棉上，从男人的额头开始擦拭。
为了方便她的动作，他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就如同将她虚抱在怀里一样。
这样的姿势让黎暖觉得有些暧昧。
她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过是卸妆需要，不要想太多。
从额头到鼻子，再到脸颊，她擦得小心翼翼。
他脸上的王八图案一点点消失，可她的掌心却渗出了汗。
她趁着挤卸妆水的间隙，把掌心在床单上蹭了蹭。
霍聿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微不可闻地勾了勾。
她认真地给他卸着，呼出来的气喷洒到他脸上，像是羽毛轻轻撩过，痒痒的。
由于靠得近，他闻到了她身上的蔷薇花香味，虽然很淡却不难捕捉。
不过不难辨认，这种香味有些陌生，不是以前他给她准备的那个牌子沐浴液的味道。
黎暖将他整张脸上黑色的部分都处理掉，剩下嘴那里的那个醒目的红色“蛋”，模样看起来特别滑稽。
她想笑却不敢笑，紧咬着下嘴唇。
霍聿宸微仰着头，双手抱胸，俊眉微蹙，“好笑吗?”
当然好笑，要不是怕他翻脸，她能笑得打滚。
见她不说话，眼珠子直乱转，他眼角睨着她，“从小到大就爱玩这套，还没长大？”
她没有接话，而是退后了一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俯身从旁边化妆棉的袋子里重新拿了张棉，用卸妆水浸湿，然后给他卸口红。
他的嘴唇是典型的标准唇，唇封明显，还有标准的唇珠。不笑的时候通常抿成一条线，冷酷性感，生人勿近。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微微翘起上扬，精致温柔，惊艳人心。
曾几何时，她的心，也是被他那不在众人面前显露，只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笑所俘获。
口红卸掉，他的整张脸都出来了，浮肿消退，淤青的地方也已经散了些。
原来季佑霖没有说谎，徐枫的药效果的确惊人。
晚上再上一点，明天上飞机，肯定问题不大。
黎暖伸手在包里摸了一支药膏出来，挤了一些在指腹，正打算往霍聿宸脸上抹。
他把头往旁边一偏，躲过了她的手，眼神里满是疑，“什么东西？包装上都没有名字？”
这是自配的药，自然不会有名字和logo。
黎暖手停在半空，看着他时刻保持一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谨慎模样，就替他累得慌。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睛微微向上翻了个白眼，“这药是一个朋友的亲戚自行研制的，虽然没有上市，但效果很好。下午我就给你伤口上过药，你看现在不是好多了。今晚再上点，明天淤青应该差不多就可以全褪了。”
霍聿宸嗤一声，“也不怕把我毁容了。”
“毁容了好，毁了这张脸可以拯救世上多少颜控女，简直功德无量。”黎暖低声嘟囔。
“你说什么？”男人眯着双眸睨着她，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
“没，没什么。我是说药是经过别人试用过，我才拿来给你用。不然毁了你这张人神共愤的帅脸，我可负责不起。”
这是在夸他！
他虽然心里高兴，却也没有丧失理智，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眼神晦暗不明，语气令人发寒，“哪个别人？季佑霖？”
这个是重点吗？
重点是这个药好，且有人试过没问题。
黎暖无语，“谁试不是一样。还上药吗？”
男人马上把脸往前伸了伸，“当然。”
他闭上眼睛，她的指腹在他脸上轻轻打着圈。
她的手指如葱根，柔弱无骨，让他感觉柔柔的暖暖的，很是舒服。
某一瞬间，霍聿宸倏地睁开眼，如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深不见底，他薄唇轻启，“你给季佑霖也这样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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