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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诡异的气息渗透到各艘海盗船上，正撤离的幕府武士只觉得有股阴森的寒气袭来，而尚在船上的战死者尸体却离奇地渗透入了船板，不，应该是说，透过船板，进入到深海之中！
仿佛千米之下有一只不见底的大嘴贪婪地吸食着刚死去的人类骨血。
幕府精兵们自然不怕眼前的明显是妖术所为之象，他们加快了撤离海盗船的步伐，并不愿意让自己的保护对象受到幕后主使的迫害。至于自己的性命，那是不需要考虑的。
突然，各船上的武士都听到了那个站在本船船头的璃月使节清亮的呼喊声:
“诸君守护各自船只，切勿擅动——”
“本船毋需担心。”
沈歇还是站上了船头。
之前是幕府与海盗的战斗，作为璃月仙人的他有着置身事外的理由。而如今的趋势却明显要往魔神复苏的方向发展，那么作为摩拉克斯的左膀右臂，他应该要站出来了。
总不能，让那只狐狸拎着神乐铃上去驱魔吧？这可不是仙人的风度啊。
伴随着沈歇的话语，血肉的渗入速度加快了起来，仿佛深海之下的那个存在受到了某种刺激。
一阵强烈的负面情绪从海面上升，涌入大部分人的心间。
狂暴的嘶吼声，不甘的咆哮声，虽没有说半个字，但却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股波动所表达的意义
——我要报仇。
人们不知道这股仇恨的源头在何处，但沈歇却心知肚明。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神子在内都未曾犯下过大杀业，当然他除外。
并且绝大部分魔神的骄傲是不会允许他们去寻找并未参战的仇家眷属复仇的。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
是当年仙众征战时的漏网之鱼，找上门了啊。
说不定，这位还是被自己打成这副需要血肉为祭品才能现身的模样。故怀恨至今，还挑了个如此绝佳的时机进行报复。
可是，
那又怎么样呢？
沈歇右手拇指摩挲着青玉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手下败将，再斩一次就是了。
他负手而立，等候着这位未知魔神的复苏，只有对方吸收完血肉以身躯现世，他才能最有把握、尽量彻底地灭杀它。
见到沈歇的举动，神子指挥各船呈一横排排列，令武士点起清净心灵的香，随后再次召集巫女祝祷，一个比之之前更为庞大的法阵屏障缓缓形成、笼罩众船。
神子知晓这不是幕府武士的凡人之躯可以介入的战斗，此刻她要做的不是与沈歇并肩退敌而是尽量保全己方人员安全。
再说，这个男人不需要帮忙，自己也已许久没见到过他战斗的姿态。
真是，令人有些期待呢。
神子望着船头的沈歇，明媚的脸上满是笑意。
海面的波动逐渐变得剧烈而有规律，仿佛巨兽在呼吸。
水波的起伏愈演愈烈，好似被一只大手不断拍击，强烈的颠簸让一行人所乘的航船成了怒涛中的几片轻叶。
沈歇眯起眼，他越来越想知道是何方神圣弄出了这么大的场面。
终于，海面的颤动到达了一个高峰后骤然停止。
神秘魔神的身影带着朵朵浪花从水中缓缓升起，那是一只修长的蓝色巨蛇。
它发出巨大的嘶吼声，狂风中沈歇的青衫猎猎作响。
两只深蓝的蛇眼紧紧盯住站在船头与其他人画风明显不一样的沈歇，目中有着拟人化的恨意。
沈歇却咧嘴笑了。
啊哈，原来是你。
海蛇，与璃月有仇。这就不得不提一个当年被老大镇压的可怜又可恶的家伙了。
说它可怜，是因为处理它的人是那位岩国的主宰，侵扰海港的魔兽正好遇上了这方土地的帝君，结果被随手掷下的岩枪在无尽黑暗的深海中镇压至今，求死不能。
说它可恶，原因很简单，它居然有老婆，只是它老婆恰巧在那场镇压中逃出生天。
所以事态很明了了，眼前的这只海蛇，是来为夫报仇的。
对了，好像那个被镇压的家伙叫奥赛尔，它的妻子，也就是眼前这位，名为跋掣。
真是感人的爱情。沈歇在心里感叹道。
“那么，你不惜发动血祭，就是为了在此截杀我吗？”青衣仙人轻佻地看着旧敌，询问道。
跋掣没有理会沈歇，巨大身躯上愈发浓烈的水元素力说明了它的态度。
沈歇平举右手，食指上的青玉戒光芒大盛，光芒中依稀可见一个长条的形状。
待光芒散去，一把造型古朴的璃月剑已被沈歇握在手中。
他挑了挑眉，疑惑地说道:“还不动手，是打算让我被海风吹倒吗？这就是漩涡之余威？”
连连两问，都是对这位古老魔神的嘲讽。跋掣再次发出巨吼，夹杂着血色的水元素在它身旁凝聚成数团水球，伴随着吼声齐齐射向沈歇。
水虽为至柔，但弱水三千亦有沉国之威。
沈歇用力一踏船板，少年的身影高高跃起，将魔神的攻势带到了空中，远离了一众船只。
他右手一抖，古剑剑身从木剑鞘中飞出，沈歇左手接住剑鞘将其抛至幕府船头，右手持着并未生锈的古剑抖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他横剑立于空中，剑身上铭刻着两个古璃月文字——“荡宇”。
四方上下曰宇，此剑即为涤荡诸界敌手而铸。
沈歇持剑轻轻一震，周边的空气都变得粘稠，钢铁炮弹般射来的水球在他身旁运动逐渐变缓，在他身边三尺处复归为水滴落入海中。
三尺之内，禁绝诸法。
拔剑即域成，无关仙术，这仅是出鞘后萦绕剑身的剑气结成的气场而已。
沈歇有些失望，千年之后，这位为夫报仇的魔神却还是毫无寸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从洞天翻出当年的佩剑是否有杀鸡用牛刀之嫌。
跋掣并没有对沈歇一动不动就化解了自己的进攻表露出讶异的情绪，它还是嘶吼着，弯起庞大的身躯伺机而动。
相比于驱水之能，魔兽的身躯才是最锋利的武器。
仇敌已经拔剑，那么复仇者当然也要全力以赴！
巨蛇蛰伏了片刻，它是在蓄力。
咻——！
古老魔兽的瞳中放出凶戾的光，它以自己的长蛇之身为矛，狠狠刺向那不可一世的旧日大敌！
伴随着跋掣的攻击，水面上同时冒出八只蛇首，从不同的角度突袭沈歇。
恰如天罗地网，它们要将孤零零飘在空中的傲慢仙人撕咬成碎片！
横剑于身前的沈歇满不在乎地笑了，他嘴唇微动，远在海盗船上的小万叶神色一懵，心中突然响起了那个不再温和的声音。
“小万叶，看好了。”
“这，才叫剑术。”
少年的嗓音意气飞扬，
他改横举为竖持。
九蛇之首突破他周身的剑气，离沈歇只有毫厘之距。就连张开的巨口都隐隐可见内部的血肉。
青衣仙人轻轻一振右臂，剑锋被捎带着向上进了一寸。
时间有如被放慢了。
海面上浮现出指天的古剑虚影，一柄、两柄、三柄……直至无数柄，铮铮剑鸣响彻方圆数里。
剑影如逆潮般向天际飞去，浩荡的剑气让整片海域冷冽似霜。
无实体的剑潮穿透九头巨蛇的身躯，它们的进击激起的海水在刹那之间被血色染红。
狂涌的剑潮停歇后，身躯裂开无数个小口的巨蛇们九面包夹之势已被瞬间瓦解，它们无助地扭动着，可还是不受控制地倒下，庞大的躯体砸到彼此，就像被暴力扭成一团的粗糙绳索。
轰隆的巨响中，魔兽砸入海中，溅起堪比巨浪的水花淋湿了船队上每一个站在船板上的人。
也就仅仅是这样而已。
这场滑稽的复仇酝酿了浩大的声势，以上百条人命为引，却在沈歇收剑入鞘的动作中落下荒诞的终幕。
沈歇将归鞘的古剑收入青玉戒，竖起剑指，口中默念起净化妖邪的咒文。
魔神之属，单单依靠再强的杀伐之技都无法彻底抹除，只有联通天地的符咒才能让其进入永久的长眠。
正在此时，跋掣倒下的位置上一团紫黑色的雾气突然在海域蔓延。那雾气并未飘散很远，只是如柱般升起，缓缓上涌，最终将沈歇包裹在内，仙人的念诵声随之断绝。
船上的神子刚用术法烘干身上的水分，望着那片突然出现的紫黑之雾，眼中有杀意流转。
沈歇拍了拍并未沾上灰尘的衣袖，脸上摆着一副“果然是这样”的笑容，他抬起手仿佛要抚摸某个看不见身影之人的脸颊。
“谢谢你啊，”
他说道，
“逆子，给本大仙爬。”
一个巴掌猛地拍向前方。
虽未打到实体，但清脆的巴掌声却让船上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神子更是“噗嗤”笑出了声。
解气啊解气。
紫雾在那一巴掌过后悄然消散。
沈歇低头看了看海面，果然，跋掣已不知何时悄然逃遁了。
真是，拙劣的见面礼啊。他这么想着，步踏虚空，回到了幕府的船上。
神子笑吟吟地迎上来，说道:“沈哥哥好棒喔——”
沈歇没理会，说了句“继续开船吧”便径直走向房间。
能不棒嘛，璃月夜叉的秘术用来扇耳光，不过倒是真爽。
我就说怎么好好地坐个船都能碰上海盗加血祭这种极品事件，原来是某个缺爱的混蛋暗戳戳地谋划的啊。真是，送个见面礼还搞这么大阵仗。
那个躲在不知道哪座岛上的家伙，应该也收到自己的回礼了吧。舒服。
敢搞这种把戏来让他感受不适，活该。
我沈大仙这辈子最见不得血祭，见一个砍一个。
“哦对了，万叶来下我房间。”走到房门口，沈歇又说道。
差点就忘了要跟这小伙子谈心了。虽然有天赋，但该教育的还得好好教育教育。
接下来的航程，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
……
……
某座不知名的海岛上，头戴大斗笠的男孩捂着脸，神色狠毒。
果然来的是这个恶徒。
稻妻城最高的建筑——天守阁之顶，佩刀远望的女人眼中有雷光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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