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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和服的万叶佩剑跟在他身后，像是追随老师游学的弟子。
日落月升的离岛灯火已亮。
白天往来不绝的商贩大多已收摊了，剩些居酒屋进出着前来小酌几杯或大醉一场的客人。
夜里的离岛与璃月港是两种安静。如果说晚间的璃月港是巨大机关停止了运转，那么夜幕中的离岛就如同小村的家家户户吹灭了烛火，有着另一种小家休憩的味道。
细细数来，我也有差不多两千年没来过稻妻了啊。变化真是大呢。
漫步在石板路上的沈歇暗自感慨着，莫名的沧桑感在心底萌发。
璃月的房屋由岩石堆砌变成高楼华居，昔日兽皮庇体的人们如今也能穿上绫罗绸缎。即使是历史短暂了不少的稻妻，如今也很少见到当初那个魔神混战年代的事物了。
可能那个时代为数不多的遗留物，就是他们这些得了长生的家伙吧。
魔神、精怪、仙家、异人……
他们对于这个世界又算什么呢？
疑惑在沈歇的心中生长。
死者成为纪念碑与史诗，而生人的意义何在？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不知不觉间，沈歇已走到一家居酒屋门前。
他伸了伸手想拉开拉门，但想到身后的万叶好像还未成年，又放了下去，就要转身换个方向走走。
万叶何等懂事，他摇了摇头，说道:“无妨的。先生若想入内小酌几杯稻妻清酒，万叶自当跟随，只是不能陪先生同饮罢了。”
沈歇愣了愣，点点头。最终还是走进了这家居酒屋。
与安静的离岛街道不同，居酒屋内可谓人满为患。
恋人的情话、商人的密谈、好友的聊天、失意人的抱怨……
百态汇聚。
沈歇看了好一会儿，才找着唯一一处空着的桌位。
他点了瓶稻妻清酒和一些小料理，带着万叶走向那张桌子。
就在二人将入座的一刻，一个外国装扮的年轻男子急匆匆地来到，用夹生的稻妻语说:
“不、不好意思，这里我已经点了东西了。只是我刚刚去上厕所……”
这就，挺尴尬的。
沈歇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回复那人:“真是万分抱歉，既然是先生的座位，那我们这就离开。”
年轻男子看了看沈歇与万叶，又摆了摆手，说道:
“二位别急着走，今日我也是一个人在这借酒浇愁，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坐下来喝两杯……”
“哈哈，”沈歇自然乐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坐下，万叶与沈歇相邻而坐，年轻男子坐在他们对面，金色的头发和异色的眼眸说明他是来自稻妻之外。
“在下沈歇，这位是万叶。”沈歇率先向年轻男子介绍起自己二人。“不知道先生如何称呼？”
“两位叫我久利须就好了，或者一个蒙德来的倒霉家伙也可以。”年轻的外乡人久利须自我介绍道，他的脸上摆满愁色。
交谈间，侍者端上了两瓶清酒与几盘料理。
“久利须先生，沈某斗胆称你一声阿须好了。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神伤，可否说说，看看沈某能否给些建议？”沈歇倒了两小杯清酒，分别放至久利须和自己的身前，问道。
久利须一口饮尽小杯中的清酒，自顾自地又满上一杯，他似乎不胜酒力，仅仅一杯的量脸上就出现了红晕。
他打了个酒嗝，叙述起自己的经历:
“我呀，可是风神巴巴托斯的子民啊……”
“蒙德人歌颂自由，可、可是我的父母，那两个固守旧业、吃老本的家伙。说什么家业不可外传，所以，嗝、他们说我这辈子只要老老实实留在蒙德守着家族的产业就好……”
“我怎么会答应呢，我可是自由之邦的公民呐，我、我从小就立志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啊……”
久利须再喝了一杯，挥舞起双手，仿佛想要跟面前的两个初识之人描绘当初意气风发的自己。
“所以我啊，偷偷攒了一笔钱，找了个机会，来到了稻妻。哪成想啊，刚下船就被一伙自称远国监司的人收了大半身家的‘手续费’，哈哈”
“可是我事后去到远国监司询问，他们却说那天没有任何人员收取了我的手续费。”
“哈哈哈哈，我真是个笨蛋啊。直到现在，我都因为拿不出足够的摩拉去接大生意，每天只能帮着各家商户做做零工来维持生计……”
“前些天我收到了来自蒙德的信件，是我母亲写的。她说啊，在我走后家族的生意出了岔子，父亲已经病倒在了床上……”
他索性拿过酒瓶，豪饮一口。溢出来的酒液洒落到衣服上。
“可是我现在，连回蒙德的船票钱都凑不齐啊……”
话语至此，这位异乡人已是拍桌而泣。男人的眼泪滴滴打在居酒屋的木桌上。
沈歇默默向路过的侍者要了一碗醒酒汤，递了过去。
久利须喝了一口醒酒汤，酒劲显而易见地降了下去。他抹了抹眼泪，向沈歇和万叶道歉:“对不起、我失态了……”
沈歇微笑着举起杯遥敬久利须，一旁的万叶风度十足地品尝着料理。
“无事，”青衣少年的声音温润。“阿须与沈某同是远游客，”
“这一杯，敬家乡。”
……
酒过三巡。
沈歇拿给万叶一袋摩拉嘱咐他前去结账，自己则背起喝得醉醺醺的久利须朝居酒屋的门口走去。
“嗝……阿歇啊，我、我再喝几杯……”蒙德男人还在嘀咕着。
沈歇背着久利须、万叶跟在二人身后，返回了使馆。
沈歇唤来使馆的仆从将久利须安放置一个空闲房间，自己则坐在小院中的空地上仰望星空。
提瓦特对于星空是有信仰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流传着“苍茫星空反映的每个人的命星”这种说法。
然而纵使以沈歇的阅历与能力，他也从未在夜晚的星幕中找到过属于自己的命之座。
就好像他是一个融入了这个世界的旅人。
“先生也会有心事吗？”万叶在沈歇的身旁坐下，和他一起看起了星星。
“怎么不会有呢？”
“每个人的心里啊，都锁着一些不能放出来的东西啊。”
“就像这片夜空，总有几颗星星是无论多么通玄的占星术也无法看透的呐。”
沈歇回复着万叶，可听起来又那么像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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