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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像是被温热浸湿，苏薇往窗外看去，抬起杯子抿一口，可咖啡只沾到她嘴唇上，嘴里并没有进去咖啡。
除了母亲，苏薇从来没有和别人表达过情感。她其实是个不知道怎么表达的笨蛋。
“你就这么信她啊。”苏薇问她，“从毕业后，你们有一年时间没有见过了吧？你不怕她这一年里性格大变，变成苏美口中的那样？”
小萍摇摇头。“她不会，我很了解她。”
从一开始就非常坚定，话里话外一点犹豫和不信任都没有。
苏薇忍不住想笑，可嘴角的弧度才起，又僵住。
同学都这样信任她，苏坤却不信。
真是头疼。
又喝一口咖啡，没加糖的咖啡非常苦涩，苦得她忍不住眉头微蹙。
“小萍，我们去吃饭吧。”苏薇说，“她之前和我说过，她有一个非常喜欢吃烤肉的室友，刚好我在这边知道一家烤肉，带你去试试，怎么样？”
“烤肉？！”小萍的眼睛登时就亮了，砸吧砸吧分泌口水的嘴，“真哒？！苏薇怎么连这个都和你说啊，你们关系真好啊！”
苏薇只笑。
小萍是个自来熟的，出门就挽住了苏薇的手臂，近距离的打量着她，眼睛亮晶晶的。
“苏姐姐，你真的好好看！皮肤也好好！我看你那么白以为你化妆了，没想到你是真的这么白！”
女生嘛，聊天不过就是这些话题。
两人出了门，站马路边打车的时候，一辆眼熟的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面前。
驾驶位打开，司机陈叔下车到她们面前，朝苏薇颔首。
“苏小姐。”
身边的人都知道顾寒不喜欢苏薇，所以出门在外，都默契的叫她苏小姐，家里才叫夫人。
“陈叔？你怎么来了？”
“是这样的，老板担心你腿脚不方便，让我跟着你。”
苏薇低头看一眼小白鞋里穿袜子的脚。
那位爷贴心得让她觉得不真实。
小萍打量着车，“苏姐姐，这是？”
苏薇还没介绍，陈叔自己开了口。
“你好，我是陈叔，苏小姐的司机。”
苏薇蓦地敛了脸色，眸色微凉。
“司机？”小萍松开她，在车边来回走动着打量，“这车好贵的！苏姐姐，你这么有钱的嘛！苏薇都没有这种车接送的，果然有钱人的圈子里都是有钱人！”
“想去哪里？”陈叔打开车门，“给个地方名就行，陈叔我对这块非常熟悉。”
“……小萍，我们上车吧。”
苏薇拉住小萍的手，把她往车上带。
上了车，小萍沉浸在坐豪车的喜悦中，苏薇却高兴不起来。
她懒懒靠向车门，面无表情。
好哇你个顾寒，派人监视我！还说得那么好听，她差点就信了。
越想苏薇越生气，到地方时，她让陈叔先等等。
陈叔就在路边等。
几分钟后，苏薇拎来一小袋东西，爬进车里，把冰箱里的酒和杯子拿出来，把买来的雪糕塞了进去。
陈叔都看傻了。
“夫，苏小姐，你这是……”
苏薇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这酒放了这么久也没见顾总喝，不如就放些吃的，反正最近你都接我的嘛，就放些我爱吃的。”
“可是老板不让别人动这酒。”
“我是别人吗？陈叔你这话什么意思呢？”
“……”
这下陈叔沉默了。
放好了雪糕，苏薇退出来，心满意足的拍拍手。“好啦！大功告成！以后我就有的吃了。”
完全不顾陈叔的黑脸，走时，她把两个杯子递给他，却把酒抱走了。
于是，两个人吃几百块的烤肉，却用啤酒杯喝着五位数的红酒，看得旁边的人都傻眼了。
他们都在想：这烤肉店里怎么还有这种酒？
“这酒好喝！”小萍细细品着酒，问她，“和我平时喝过的味道不太一样，这是什么牌子的？有年份吗？”
顺说着拿起瓶子看，看到一串英文中lafite字眼，愕然道：“拉，拉菲？！”
“假的。”苏薇想都不想，“你会在吃烤肉的时候喝这种酒吗？”
“啊？可是它的味道就不一样啊，挺好喝的。”
“假货啊，真货可难喝了，我也就喝过那么一次。”苏薇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特别是年代越越久远的酒越难喝，所以我一般都喝假的，喝酒起来就像葡萄汁一样，完全不心疼，而且便宜。”
这会儿小萍看酒的眼神就不对了。
偏还有些道理。
她又抿一口，细细品尝后，还是觉得不像一般的葡萄酒，可也不像是葡萄汁啊。
“这，这真的是葡萄汁？”
苏薇连连点头。
如果得到的答案是真酒，以苏薇对小萍的了解，一定会觉得太过贵重，不敢放开喝。
听到这是假酒，小萍又立马给两人满上！“那我就不客气啦！”
苏薇笑：“客气什么，喝就行。”
反正又不是她的酒。
两人举杯碰杯时，却忽然听到身边响起一道酸溜溜的声音。
“我就说嘛，原来是假酒装比来的。”
两人的动作一停，循着声音看过去，这才发现声音的来源是隔壁桌的一个女人。
一个非常眼熟的女人。
见到那张略微尖锐的瓜子脸，以及一双上挑不和善的狐狸眼，苏薇回忆里好一会儿才想起，在自己的葬礼上，这个女人在苏美身边，好像是她的朋友。
那女人一见话里的主角看过来了，抱着手臂高傲的扬着下巴，满眼鄙讽。
“没想到跟在顾寒身边的人，居然也会用假酒充面子，果然是死皮赖脸贴着人家的。”
小萍靠近苏薇，悄声问她：“苏姐姐，这是谁啊，你认识吗？”
苏薇摇摇头，把烤好的肉夹给小萍，不打算理会。
“吃肉吃肉。”
“哦，哦。”
可那女人却没想放过苏薇。
她拿出口红补色，看着小圆镜里的自己，自认为非常魅惑的抿唇。
“长成那副狐狸精样，说是助理，私下说不定是用什么肮脏的手段呢！啧啧。”
小萍：“苏姐姐，她，她是在说谁？”
苏薇毫无反应，夹起一块肉放嘴里，冷静道：“不知道，自述吧应该。”
小萍：“……”
被如此无视，那女人终于忍不住了。
她猛地合上镜子，力道大得啪一声响！
她扭着腰坐到苏薇身边，歪着身体倚靠桌上，不怀好意的盯着苏薇。
“苏薇小姐，好巧啊！”
“好巧？现在才发现我，那你刚才是在说梦话吗？”
苏薇看都不看她一眼，又给小萍夹了一块烤肉。
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顿时充斥着苏薇鼻腔，苏薇说话时没忍住哕了一下。
这可把小萍吓一跳。“苏姐姐，你没事吧？”
苏薇摇摇头。挥手拨散香水味，好不容易才缓和。
不等那女人说什么，苏薇又道：“这位女士，你是出门太急了，把整瓶香水倒身上了吗？”
那女人的脸一青！“你说什么？！”
“没事去掏掏耳朵，采采耳！”苏薇的话非常直接，一脸嫌弃：“你离我远一点！熏死我了，搞得我饭都吃不下去。”
“你之前和我都是一路货色，现在傍上顾寒这条大鱼，就觉得自己可以攀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她拿起桌上的酒瓶扫了一眼，“果然是假货，一看就是劣质的兑水货！”
苏薇艰难下咽的动作一停。
倒不是因为那女人不懂酒，而是注意到她说的话。
敢情之前自己和这个女人一样？怪不得当时顾寒问自己为什么没喷香水。
连上相片里的那些浮夸衣着，她大概能猜测到当时的画面了。
真是造孽啊。
苏薇放下筷子，彻底没了食欲。
她侧身看向那女人，问她：“这位女士，你上来就唧唧歪歪的说一堆，忘了问，你哪位？”
“你不认识我？！”
苏薇砸吧砸吧嘴，上下打量着她。“你是哪位大罗神仙，为什么我得认识你？你头上有标签吗？”
“你？！”
旁边的小萍忍不住笑出了声。
本来是想来奚落苏薇一顿的，没想到从前柔弱好欺的苏薇句句怼她，完全没有半点从前骂不还口的跟屁虫模样。
那女人想了想，挺直腰骄傲道，“我是居理理财公司董事的女儿！陆芊芊！”
还挺自豪的样子，苏薇想说不认识，却注意到她刚才说的公司名。
居理理财公司？雷光强不就是那公司的总监吗？
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
苏薇眼底一亮，看向陆芊芊刚才坐的地方，居然真的看到了雷光强。
雷光强握着手机，显然才打电话回来。
怪不得刚才没见着。
雷光强也发现她们了，拉了个椅子坐到陆芊芊身边，眼中不怀好意，半眯着眼将苏薇打量了一遍。
“苏薇小姐？真巧，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他这才站起来伸出手。
如此敷衍，苏薇却是跟着站起来，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指尖，浅笑道：“真巧。”
态度如此差别，小萍也向苏薇看去，却见苏薇朝她眨了下右眼。
陆芊芊不悦的翻白眼，不屑道：“绿茶！”
收回了手，雷光强手插裤兜里，大拇指摸索着刚才被苏薇碰过的指尖，细细摩挲着回味。
但他面上没有表露，非常坦然。“苏小姐这是和朋友吃饭呢？既然这么巧遇到，不如一起吃？”
“这，这不太好吧？”苏薇假装苦恼的样子，“雷先生你人真好，但是你和陆小姐是在约会吧？我打扰的话岂不是成了电灯泡了，那我得多亮啊。”
苏薇摇摇头，“你们还是专心约会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那笑容是越笑越甜，甜得雷光强眉尾一挑。“苏小姐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就吃个便饭而已。如果我要是有女朋友，是不会带她来这种地方吃饭的。”
这话一说完，陆芊芊扭头看着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雷光强！你！你……”
然而雷光强视线都不偏一点。
这下苏薇是真笑了，她捂着窃笑的嘴。“是吗？如果能成为雷先生的对象，一定非常幸福吧。”
“那要不要一起吃？”
苏薇摇摇头，“下次吧，下次我单独请你。”
单独请！
这可正合雷光强的意了，生怕苏薇反悔似的，他连忙道：“哪能让苏小姐来，还是我来吧，那下次见？”
苏薇点点头。
“雷光强你有种！”一直被无视的陆芊芊终于爆发了，一巴掌重重拍打他的手臂，咬牙切齿着跺脚！“你别想和我一起吃饭了！”
然后扭头就走！
雷光强眼看着陆芊芊走出餐厅，依然对苏薇笑了笑，这才慢吞吞跟上。
门口服务台的服务员连忙拦住，“先生！账还没有结！”
苏薇坐下，又夹几块肉放烤炉上。
小萍犹豫了会儿，还是说了那句。“苏姐姐，你的演技好好。”
其实她就是没好意思说变脸变得快。
苏薇听懂了，耸耸肩，直言：“对付这种人，就得这样！在男人面前，不能比谁更凶，男人都喜欢温柔的，而且喜欢善解人意的。”
小萍眨眨眼，恍然大悟！“你说得对！男人都一个样，就喜欢哄得他们开心的人，所以对绿茶压根来者不拒！”
苏薇咀嚼着食物没回话。
把绿茶这个词说出口，小萍忽然捂着嘴，发现自己把这个词语说出来时很是慌乱。
她伸着手想拉住苏薇，却又怕她生气，只能无措的挥舞着手，连忙解释：“苏姐姐，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没关系。”苏薇完全不介意，“我不介意，如果要在笨女人和坏女人之间选择，我就是坏女人。”
说着，她咀嚼的动作停住，眸光闪了闪。“过度圣母心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就像死去的苏薇一样。”
小萍慌乱的神情一滞。
“苏，苏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烤炉上滋滋冒油的烤肉挨个翻面，苏薇动作不急不忙。“小萍，她的死不是意外。”
“我，我知道啊。”
苏薇放下夹子看着她，肃然道：“我的意思是，关于失踪坠海，一切都是有人谋划。”
小萍的目光依然呆怔，却警觉的放低声音，靠近她。“你，你的意思是，苏薇是被人谋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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