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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那么多废话了,速战速决吧。”刘备抽出腰间双剑,把剑柄往路边一扔。
自从刘备刘德然二兄弟离开涿郡涿县已经是个把月了,到现在只侃侃走到幽州地界。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半路劫道的了,打劫的大部分是手无寸铁之人,两人留下一些口粮也就走了。偶尔也会遇到那些山大王,占山为王劫掠来往客商。遇到这一种人,兄弟二人也不是吃素的,往往出手干净利落就解决掉了。
说起来刘德然也算是第一次杀人了,只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觉得手上流过温热的液体。心跳突然加快,一直在胸膛里不安分的跳动。除此之外,刘德然竟无他感。刘备则更是天生的杀手,一个个强盗,只是像杀鸡一样被刘备夺取了性命。
两人准备拜当世大儒卢植为师,现在任九江太守,为了求学云游四方,四海为家又如何?这一点事,也自然没被二人放在心上。
刘备与刘德然的祖父刘雄被举为孝廉,官至东郡范县县令。虽然到刘备这里家徒四壁,但刘家在涿郡涿县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加之刘元起的资助,这兄弟二人还是可以拜师卢植的。
生在这大好河山之中,谁人不想一睹她的真容!这世间有着太多的地方,等着去探索,对于这两个踌躇满志的年轻人来说,这路上的一花一草都是新奇的。沿途各个落脚之地的风土人情都是那么有趣,虽然人们口音各异,但北人还是能听的懂北方大部分地方的方言。
只是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似乎与心中相差太远,大部分地区灾民遍地,路有饿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些村子里看天吃饭的农民,整天在田地之间忙忙碌碌,到头来甚至填不饱自己的肚子。
这大汉王朝最后的余晖之下,这个问题显得尤为严重。土地兼并严重,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朝廷外戚宦官当政,皇位更替频繁,特别是汉灵帝,竟巧立名目搜刮钱财,甚至卖官鬻(yu)爵以用于自己享乐。这些买官之人上任之后自然要拿回自己的损失,怎样拿回?搜刮民脂民膏!逼得穷困人家卖儿卖女,妻离子散。豪强更是欺压乡里,鱼肉百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个王朝的兴衰更替,是由一具具白骨堆叠而成的。
此时的两位少年倒也没想那么多,因为一路需要帮助的人实在太多,他们也帮不过来,透过他们的眼睛,你能切实感受到他们心中的麻木,痛苦,以及深深的绝望……
走在路上,刘德然看到路边一对母女,二人瘦骨嶙峋,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散乱,嘴唇已经干裂。小女孩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一直喊着,“娘,我饿。”连哭喊的力气也没有了。
人非草木,安能无情。那模样着实让人心痛不已。母亲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安慰着马上就有吃的了,但这只是母亲对女儿和自己的安慰罢了。
刘德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还等不到刘备出声阻止,就将包袱中的干粮拿出来递给父母二人。但这一行为就像触碰了马蜂窝一样,所有灾民的目光齐刷刷盯着这里,那眼睛不像人的,倒像是饿了好几天的野兽,想要将自己撕碎。
刘德然和刘备以及母子二人眼见情况不对,准备马上就走,但是长时间的饥饿已经让这位母亲走不动了。
这位妇人也知道自己跑不了,趴在地上,艰难的起身跪了下来,“两位小哥,我是走不了了,你们把我女儿带走吧!”
“以后把她收做奴隶也行,给我闺女一条活路吧,让她活下去吧!我求求你们了!”
妇人将头狠狠地向地下磕去,地面上的碎石子儿,使得额头上往外冒血,只是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血马上就停了。
刘德然与刘备知道情况紧急,事急从权,没有办法管那么多了,把她的孩子带走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周围的灾民已经围了上来,将人围困其中。只是这些人长期饥饿,是个空壳子,根本没多少力气。兄弟二人也习武多年,背着小姑娘冲了出来。
在跑了半刻钟后,身后早已没有了人影,兄弟二人停了下来,刘备也将小姑娘放在了地上,准备休息恢复体力。背上的小姑娘在刚才折腾之时已经昏过去了,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也醒了过来。
“娘,我饿。”似乎小姑娘头脑仍然是不太清醒,梦呓到。
刘德然连忙上前查看了一下状况,看到小姑娘没什么事,心里轻松了许多。连忙用葫芦中的水,将硬邦邦的干粮泡软了一些放在手心中,喂小女孩吃了下去,又给灌了几口水。
肚子里有了些吃食,小姑娘身上终于有了些力气,睁开眼看了看四周。
“大哥哥,你看到我娘了么,我娘呢。”小女孩看向刘德然和刘备,只是这样的情况,怎么给这个小女孩说呢……
“小丫头,你叫什么呀,哥哥给你吃好不好呀?”刘德然看到小女孩马上就要哭的样子,想要用吃的安抚一下小姑娘。
打开包裹,把剩的为数不多的肉干拿出来,简单用水泡软了一些,递到了小女孩手里,小女孩立马接了过去放在嘴里。
本来刘德然看小女孩吃完了,想要再给一些,被刘备拦了下来。
“不要再给他吃的了,吃的太多,她的胃会受不了的。”刘备小声对刘德然说道。
“我叫石倩,大哥哥叫我小倩就好了。”小倩舔了舔手指,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你还没告诉我妈妈去哪里了,大哥哥!”
小倩的眼睛望着刘德然,刘德然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说她母亲已经死了么?
刘德然看着小倩渴望的眼神,只好强颜欢笑,“小倩啊,你娘去很远的地方给你找好吃的去了。你娘走之前说了,要让你乖乖的跟着哥哥们,等到了地方,你娘就给你带好吃的了。”
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站起身,“我会跟大哥哥一起走的。”说完便跟在刘德然刘备兄弟二人身后。
刘德然刘备二人很是疑惑,两人也只是少年而已,不知道小姑娘为什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小倩,你现在身子虚,我背你好不好呀?”刘德然说着,也没等小倩答复,就将小倩背到了背上。
“以后呀你就叫我二哥,你叫他大哥。”刘德然指了指刘备。
天渐渐暗了,二人又接着朝目的地出发,路过了一条小河,停在了旁边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刘备找了些干柴,生了一堆火,烤了几条下河抓的鱼,先分给了两人。虽然没有佐料,只是简单撒了一点盐,但小倩吃的格外香。
“丫头,慢点吃,小心鱼刺。”
周边不时传出狼嚎声,刘德然把包袱里的厚衣服拿出两套,铺在了石头上,将小倩哄睡着。
小倩蜷缩着身子,旁边跳动的火光打在她的脸上,映射出小女孩清瘦的脸庞。睡的似乎格外香甜,只是偶尔还是会喊着娘。
刘德然听到小女孩的呼喊,叹了口气,走到值夜的刘备身旁,蜷着腿也坐了下来。
“哥,你不会怪我把这小姑娘带咱身边吧。”刘德然顺势躺到地面上,看这一望无垠的天空,满脑子都是白天那个妇人苦苦哀求的姿态。
“咱们这次求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带上这个小姑娘,咱们走的会慢一些。”
“这有什么怪不怪的,如果当时那种情况,咱不把她带走,她会死在那里。”刘备也顺势躺了下去,两兄弟头抵着,一同遥望这片星河。“咱们也只是普通人,很幸运我能拥有现在的一切。如果不是叔父,我现在可能还是一直在编草鞋,更甚者,我的母亲和我也会和这对母女一样……”
“所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还是会尽量拉别人一把的。”
“那就好。”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么?”刘德然突然很好奇。
“我如果拜师学成归来,我希望能够有个一官半职在身,为我老娘养老送终。我娘因为我,苦了半辈子了,我想让她过上好日子。”
刘备说到这里,也是很激动。
“我想要报答叔父对我们一家的照顾,说句实话,如果没有叔父对我们娘俩儿的照顾,现在可能已经没有我了。”
听到这里,刘德然看刘备已经没有想说下去的意思,终于是忍不住了!
“难道你就不想拯救一下这天下芸芸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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