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紫藤花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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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儿媚middot;愁云淡淡雨萧萧

    愁云淡淡雨萧萧，暮暮复朝朝。

    别来应是，眉峰翠减，腕玉香销。

    小轩独坐相思处，情绪好无聊。

    一丛萱草，数竿修竹，几叶芭蕉。

    宋middot;石孝友

    五月的雨，在这个尚未被现代文化侵蚀的小村庄里来的缠绵而又细腻。倚着栏杆的黄秀芹看上去朦胧婉约。竟有了几分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江南神韵。

    她的心事从柴米油盐变成了风花雪月。无数见过的、梦过的、幻想过的脸庞一遍遍在这个烟雨天里重叠，最后变成了任进学的模样。她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走到墙上的镜子边歪着头照了几下。然后捏着发梢坐到了窗前的椅子上，咬着铅笔对着数学作业发呆。

    会做的题后面，填着她字迹有些倾斜的答案。还有一半是空白的，这些题她不会做。她已经把笔头咬成了麻花，脑子里还是毫无头绪。

    ldquo;要加油啊！rdquo;

    她在心里给自己狠狠的打气，铅笔在作业本上毫无意义的乱画着，一会一个人头像就出现了上面。她想了想，又画上一副眼镜，把这页撕了下来，双手举过头顶，歪着头盯着傻笑，接着把它放在了书包最里边的夹层，又拍了拍书包。翻开书本认真的看了起来。只是以前就看不懂的东西，哪存在什么心灵福至，豁然开朗。看了一会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身走进了卧室，一会又从里面出来。背着书包向任进学家里走去。

    来到村头这，却发现任进学家的大门紧锁着，向周围的乡亲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任进学趁着周末一大早就坐着老谷子的车进城去了，说是去买教学用品。黄秀芹看着自己特意换上的碎花石榴裙，和精心打理过的马尾辫。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沿着有些泥泞的公路慢慢地溜达着。

    雨势已经变得很小，在半空中轻轻的飞舞，不一会就在黄秀芹及腰的长发上挂起了白花花的一层。她在公路边上折下一串紫藤花，挂在书包上，走进凉亭里，望着公路的尽头出神。

    直到中午，她才从远处看见老谷子的拖拉机出现在山脚下。连忙捋了捋头发，摆弄一下裙子，不敢再倚在栏杆上。一直站着等到了车子出现在面前。

    ldquo;任老师！rdquo;

    黄秀芹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拖拉机后面的车斗，挥手和坐在纸箱上的任进学打着招呼。

    任进学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比刚进村的时候好了很多，这不是晕车，这是被颠出来的。现在他身体好了很多，总算抗住了崎岖不平的公路带来的折磨。

    ldquo;你来这里干嘛？rdquo;

    黄秀芹抓着栏杆毫不费力的爬进了车斗里，坐到了任进学的身边。

    ldquo;我找你辅导辅导作业啊！好多我都不会做呢！rdquo;

    ldquo;家里的事你不用管啦？rdquo;

    ldquo;不用，我爸说了，我现在最最最重要的事，就是和你一起hellip;hellip;学习！rdquo;

    任进学刚想搭话，老谷子在前头的座椅上哈哈大笑了几声。摇头晃脑的唱起了临时编词的山歌

    五月的天哟绿带红，

    姑娘穿着裙子啊！

    她站在那花中。

    心上人就在眼前啊！

    她心儿一阵砰砰，

    燕子在做着爱巢啊！

    鸳鸯在溪水里相拥。

    我的心上人啊！

    你什么时候给我带上火红的头盖哟

    带我走过以后的一生。

    嘹亮的歌声在山谷中不断的回荡，把任进学唱的束手无措，黄秀芹脸色潮红。

    来到谷子坪上，黄秀芹三两步就跳下了车斗。老谷子伸头看了一下后面的动静，缩了回去，踢踏着凉鞋，屁股稍微离开了座椅和后面的任进学打着招呼。

    ldquo;任老师，我一把老骨头了，开车费神，车上的东西我没法帮你弄进屋子里了，你让秀芹妹子帮你哈！rdquo;

    说完吧嗒着烟斗又缩回到了座椅上，等着后面的两个年轻人收拾东西。

    没有老谷子的撩拨，黄秀芹恢复了农村姑娘的大方。帮着任进学把东西从车上卸了下来。和挤眉弄眼的老谷子道别后，又帮着任进学把东西搬进了屋子里。

    ldquo;任老师，你去镇上买啥啊？rdquo;

    ldquo;一些同学们的娱乐用品。rdquo;

    ldquo;我可以看看吗？rdquo;

    ldquo;看呗！rdquo;

    没一会，一堆玩具铺满了任进学本来就不大的房间。

    ldquo;黄秀芹同学，你好像是来找我辅导功课的吧？rdquo;

    ldquo;啊，对哦！rdquo;

    黄秀芹放下手中的小黄鸭，拿起跨在身旁的书包，掏出里面的作业本。

    ldquo;任老师，这些我都不会！rdquo;

    ldquo;好，那我们从这一题开始。rdquo;

    黄秀芹右手托着脸庞，伏在桌子上，左手转动着铅笔，安静的听着任进学的声音。任进学左手放在椅子的靠背上，嘴上慢慢的讲解着，右手拿着铅笔在草稿纸上不断的演算着。小黄鸭侧倒在地板上，顺着它的眼睛看去，就好像任进学的手在扶着黄秀芹、黄秀芹的头靠在任进学的肩膀一般。:???

    太阳在半空中不舍的行走着，留恋的抚摸着天边的云彩。它觉得这个下午实在太短，太短。

    直到所有的题目讲完。太阳已经完全失去了它的色彩，任进学直起身子神了一个懒腰，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睛。

    ldquo;秀芹同学，今天就这样吧！我准备做饭，还有啊，你看。rdquo;

    任进学指了指被玩具堆满的房间。

    ldquo;老师，不好意思，为了报答你，我帮你做饭吧！你收拾一下，rdquo;

    黄秀芹说着，转身来到简陋的厨房里，没一会炊烟就升了起来。

    待得任进学把房间收拾完，饭菜已经摆到了饭桌上。不多，看着却很有食欲。

    ldquo;你也没吃饭，一起吃吧！rdquo;

    ldquo;好啊，我也等hellip;hellip;饿了好久了。rdquo;

    黄秀芹来到橱柜边，往里面看了看，把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碗筷拿给了任进学。自己拿着另外一副碗筷洗干净了才来到了饭桌边上。就着昏黄的灯光坐在了他的身旁。制止了任进学自己来打饭的举动，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碗一边聊着家常。

    ldquo;任老师，你是城里人吗？rdquo;

    任进学没有动桌子上的菜，放下筷子双手接过黄秀芹递过来的饭碗。等着黄秀芹把自己的饭打上拿在手上，才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筷子。

    ldquo;不是，我爸是地道的农村人，我现在的户口也是农村的呢，不过没在老家长大而已。我小时候经常去老家玩，那里和你们这里一样美。rdquo;

    ldquo;那里有我这样的姑娘吗？rdquo;

    ldquo;有啊！不过她们都想着去城里工作。rdquo;

    ldquo;那你为什么往村子里跑呢？rdquo;

    ldquo;因为我爸说，山村里的人，是最可爱的人。rdquo;

    ldquo;那你觉得乡亲们可爱吗？rdquo;

    ldquo;当然啊！rdquo;

    ldquo;那你会留在这里吗？rdquo;

    ldquo;肯定啊！rdquo;

    ldquo;留多久？rdquo;

    ldquo;直到大家觉得不需要我为止。rdquo;

    ldquo;那是多久？rdquo;

    ldquo;喂！黄秀芹同学！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啊？我警告你，好好吃饭啊！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任老师。rdquo;

    ldquo;嗯？rdquo;

    ldquo;吃饱没有？rdquo;

    ldquo;差一点。rdquo;

    ldquo;那这个留给你。rdquo;

    一顿饭就在不断的问题中渡过。吃完黄秀芹就起身拿着碗筷去厨房洗，任进学跟着走了进去。

    ldquo;干嘛？rdquo;

    黄秀芹问。

    ldquo;一起洗。rdquo;

    任进学答。

    ldquo;那你洗你自己的。rdquo;

    黄秀芹手上不停。

    把洗完的碗筷放进橱柜，黄秀芹走进房间拿起了书包，来到任进学的面前。

    ldquo;任老师，我回家了，很晚了。rdquo;

    ldquo;行，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我还要备课。rdquo;

    ldquo;嗯，任老师，这个送给你。rdquo;

    黄秀芹摘下挂在书包上的紫藤花，放在了任进学的手里，转身走出了大门。

    任进学望着手中的紫藤花，静静的出神，他知道这个花的花语，

    深深的思念，

    执着的等待。

    他摘起几片紫藤花花瓣，夹在父亲送给他的笔记本里，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