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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琼却睡不着，闭上眼睛，满是周轩的面容。
到底是谁呢？让她如此难忘，却又无法想起。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个时辰，顾琼叹了一口气，决定不折磨床了，也不折磨自己了。
披衣起床，信步在山寨走着。
夜色如水。
顾琼倚在栏杆上往下看，徐四娘的住处相对高一些，下面是山寨其他人的房子，此时都已陷入了酣眠，只有一间窗户上透出烛影。
是跟她一样的未眠人。
顾琼仿佛受到蛊惑一般，朝亮源走去，可是站到窗户外面时，却又哑然失笑。
来做什么呢？
里面的人并非自己的朋友，难道还想着能秉烛夜游么？多半会被人当做有病吧。
想到此处，顾琼打算转身离开，然而此时，窗户响起了吱呀声。
顾琼就着半转身的姿势偏头看过去。
巧了。
“你……”
窗户里面的人是周轩。
顾琼扬出一抹笑，解释道：“我说我是路过，你信吗？”
“怎么不睡觉？”
周轩以问坐答。
“我睡不着。”顾琼有些烦恼地道，继而展颜，“出来赏月，山上的月色可真漂亮啊。”
“赏月么？”
周轩似是自问地低声道，然后抬头推荐。
“想赏月，有更好的地方，要去吗？”
“当然！”顾琼一口应道，问，“在哪里？”
周轩伸手指了指上方。
顾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讶然。
“屋顶？”
周轩点头，稍稍顿了一下：“你等我……”
说着就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顺便带上了玉箫。
“我去搬梯子。”
走出门，周轩往屋后走去，他记得梯子放在哪里。
“搬什么梯子啊！”
顾琼拽住他的手腕，微一运力，就带着他一起跃上了屋顶，身轻如燕。
周轩似乎被她吓着了，久久失声。
“诶？”顾琼歪头看着他，有些局促，“吓到你了么，抱歉，应该提前……”
“没有。”
周轩打断了她的道歉，然后在屋顶坐了下来。
顾琼跟着坐了下来。
高处的月色的确更加漂亮，夜风微拂，月亮仿佛近在眼前一般，伸手可触。
“你怎么会功夫？”
周轩问道。
“这个啊……”顾琼想了想，也没作隐瞒，“大概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我偶然救了一个世外高人……”
当时顾琼的师父不知什么原因被官府搜捕，受伤躲进了公主府，尽管不受宠，她也顶着一个公主的头衔，不是闲人能够搜查的，她师父因此躲过一劫。
为答谢顾琼的救命之恩，她收她做徒弟，倾囊相授。
“嗯，那很好。”
周轩视线微垂，唇边不自觉露出月色般温柔的笑意。
随后二人陷入沉默，各自专注地看着月亮，心思各异……
半晌之后。
周轩执起带出的玉箫。
箫音缓缓流泻而出，舒缓温和，仿佛春风的低吟，带着难以言喻的疗愈之力。
嘀嗒！
更深，露重，水滴从草叶上滑落。
箫声戛然而止。
周轩偏头看向自己的肩膀，顾琼正枕着她的肩膀睡的正香，微微低头，唇浅擦过她的发丝。
足以让他心悸不已。
“月色真美啊……”
墨连城感慨出声，缓缓从梯子上走了上来。
“你……”
周轩不自然地想跟顾琼拉开距离，可是睡着的顾琼一无所知，随着他的动作，身体已经从他的肩膀上滑落到他的怀里了。
睡的这么沉么？
“我……”
周轩有些慌乱，想要解释一些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
“呵呵……”墨连城笑了两声，建议道，“先将阿琼抱回屋里吧，屋顶风大，容易受寒。”
“嗯。”
周轩下意识地答应，可是新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由谁来抱顾琼回去呢？
男女授受不亲。
由她的哥哥来抱自然是最好的，可是周轩不是很想将怀里的人交出去，而墨连城也没有伸手的意思。
“为免弄醒她，就别换人了，你抱吧。”墨连城露出微笑，然后指了指梯子，“梯子已经搬过来了。”
“嗯。”
周轩抱着顾琼起身，动作轻巧而仔细。
他抱着顾琼从梯子上下来时，耳边突然响起破风声，转头就看到墨连城没有走梯子，而是直接从屋顶落地，身法翩然潇洒。
“……”
所以梯子是专门给他准备的是么？
将顾琼抱回徐四娘的住处有些麻烦，周轩直接将顾琼放到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以后，走出了屋。
墨连城倚墙站着，并没有离开。
“你想说什么？”
周轩开门见山地问。
“嗯，太多了……”墨连城以手抵额，沉吟了一会儿，看向她腰间的玉箫，“这玉箫像是京城玉石坊的工艺，周先生不是从未去过京城么？”
“这个理由很好编，别人送的。”
周轩坦然的让人哑口无言。
“骗的人是谁呢？”墨连城笑了一下反问，意味深长地道，“如果是我，那大可不必，如果是……”
目光越过他，看着房门，似乎能透过房门看到什么。
“希望你不要后悔。”墨连城似是劝诫，似是警告，“路已经修好了，明天或后天，大概就要收网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言尽于此。
墨连城打算离开。
“我不明白。”
周轩却开了口，想要退着，倚在他刚才倚的地方。
“我们的地位和过去并不匹配，她是你妹妹，你不希望她有更好的归宿吗？”
“什么是最好的归宿，联姻还是和亲？”
墨连城问。
周轩沉默。
“我们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兄妹，但是阿琼对我很重要，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弥补她一些。”墨连城的声音带着周轩不明的内疚感，“地位可以用才能替代，以你的能力想要获取地位并不能，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至于你的过去……”
墨连城看向他。
“你的过去是什么呢？”
周轩依旧沉默。
不是拒绝回答，而是在思考。
他的过去是他极力想忘记的，尘封太久，也太久远了。
也许是时候拂去尘埃，让它重见天日了。
“我的过去是她不幸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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