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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狼一剑来到湖边。
沉陵并指成诀,划向湖中心,霎时湖水激荡,分出道路
朔烬扒着沉陵的肩膀,探头张望:“这是出去的路?”
沉陵:“时日已久,兴许有变。”
朔烬想询问为何他对这里如此熟悉,虽说他从这里取走了辰极剑,但也未必就能发现如此隐秘的通道吧?按他曾经上门夺宝的经验,他向来都是将洞府打穿了走,从不研究暗道玄门。
朔烬张了张嘴,原本想询问几句,但一想到自己古怪的“病症”,就重新闭上嘴,将下巴搁在沉陵左肩,叹气。
“累了?”沉陵道。
朔烬:“不累。”
沉陵:“累了就睡吧。”
朔烬撇撇嘴说了不累!
沉陵身形一顿,片刻后道:“别闹。”
朔烬抬起脑袋,噗噗吐了几下,神情十分迷幻。别问他为什么突然下嘴啃了沉陵一口,他分明只是想撇撇嘴……
正当苍狼大王怀疑狼生之际,两人已来到湖泊中心。他歪着脑袋,看向两边水墙,伸出一只手,撩了几下。
朔烬:“嘶。”
沉陵:“怎么了?”
朔烬:“好凉啊。”
沉陵刚想说话,就感觉到后脖子一凉,两只狼爪顺着衣领缝隙灵活地钻了进来。
沉陵:“……”
朔烬:“……”
沉陵:“暖和了吗?”
背上的狼妖不安分地扭了扭身体,双手却纹丝不动,毫无挪爪的打算。
“云郎。”沉陵的声音稍显低沉,似乎是要呵斥。
朔烬察觉异样,可惜他趴在背后,根本看不清沉陵的神色,于是双腿一夹,身体向前挺了挺,努力伸长脖子想凑过去观察沉陵的侧脸。
沉陵侧过脸,骤然对上了狼大王近在咫尺的脸。
对视之下,两相无言。
朔烬内心已近麻木。
他曾经非常想恢复日间的意识,但如今恨不得就此昏厥一介妖王,竟被区区恶咒折磨得风骨尽毁,老脸丢尽。
懊恼地甚至晃起了腿。
沉陵默默地将水流分得更开,以杜绝背上的狼妖踢踹水墙的行为。
朔烬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不满地用下巴点了点沉陵的肩膀,又去蹭他的脖子。
沉陵的脖子修长优美,双臂圈上去,十分契合。朔烬索性自暴自弃,继续用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他的肩膀。
“我醒着。”
沉陵停下了脚步,面色变得凝重,似乎在思考这三个字的意思。
朔烬:“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说话时仍是云郎特有的语气,说话时不自觉带上些许拖长的尾音,仿佛像在跟人撒娇埋怨。
沉陵手一松,背上的狼妖顿时滑落了一截。
朔烬手忙脚乱地重新勾住沉陵。
沉陵:“……云郎?”
朔烬没说话。
沉陵狠下心将狼妖从背后弄下来,将他拉到自己跟前,就发现眼前的苍狼大王仍是“云郎”的神情,就连眼底那点属于无知小炉鼎的“天真”,都一如既往。
沉陵略有些迟疑,眼底逐渐带上审视。
朔烬眨眨眼,试图将自己“意识尚在”的讯息传递出去。可惜,身体仍是失了控,没眨几下,眼皮就抽搐起来,活生生变成了一道欲说还休的眼波。
朔烬:“……”
算了,就当他没有清醒吧,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沉陵张口欲言,然而“小炉鼎”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了,撇过头,不理他了。
“这地方虽看着诡秘莫测,但并不危险。”沉陵略一停顿,又道:“自结亲后,意外频生,常将你牵扯入险境,如今倒是不会被吓哭了。”
哈?
朔烬脑内陷入短暂空白,半晌后将“吓哭”二字尽数甩出,权当没听见……然而整只狼已经不听使唤地扒上了沉陵的半边身体,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沉陵眼中复又闪过困惑,但也没把人推开,右手挥去一道剑气,拨开了重重水幕。
朔烬“被迫”埋在沉陵胸前,心底又急又气,将施咒者痛斥了十来遍,才转过脑袋。当看清水幕后的情形时,他不禁“咦”了一声。
“怎么又回来了?”
前方仍是湖泊与方台,与之前并无两样。
沉陵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失魂症发作时,白天与夜晚的记忆并不互通,也就是说,云郎是不该知晓照剑之境的。
沉陵心中已有计量,他眼神微闪,问:“害怕?”
朔烬扭捏了一阵。
沉陵:“若是你能变小些,就能藏在我的袖中。”
朔烬:“变小?”
沉陵注视他,淡淡“嗯”了一声:“背后不能视物,一旦遇到危险,我未必能立时察觉。”
朔烬:“哦。”
沉陵试探问道:“云郎,你可曾想过变幻身形?”
朔烬老实地摇了摇头,他对自己的狼身非常满意,说实话若非为了妖王的那点体面,他连人形都懒得维持。因为人形时,他就不能枕着自己的大腿打盹了。
“也对,你醒来时是这样,便以为自己一直是如此。”他注视着“傻乎乎”盯着自己的苍狼大王,笑了笑。也不知道中了失魂症幽幽醒来的狼大王到底为什么给自己安了一个炉鼎的身份,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你可以试一试,兴许能变出点东西来。”
沉陵刚说完,一条蓬松的狼尾巴颤巍巍垂落下来。
朔烬:“……”
沉陵这回不再掩饰笑意,压低了声音道:“真乖。”
苍狼大王的脸,红了。
他恍然觉得脸有些发烫,却说不上哪里古怪,只觉得想埋进尾巴里冷静一下。
正当朔烬满脑子混乱之际,沉陵又有了新的动作他弯下腰,将苍狼大王打横抱了起来。
“我帮你。”
朔烬忍不住圈紧了手边的脖子:“怎、怎么帮,帮什么?”沉陵颈项修长优美,双臂圈上去,十分契合。
莫非他知晓自己意识尚存,所以说要帮他?
沉陵:“放松些,别乱动。”
话音刚落,朔烬只觉得身体骤然一轻,回过神时,就看到了自己的手已经变成了狼爪比真身小了许多,由此推断体型大概只有凡犬大小,估摸着是他刚成年时的模样。
沉陵勾了勾手指,轻挠了挠毛绒绒的下巴。
“这里的确是照剑之境,境中所有都是为了镇魔驱邪。”
而失魂症又何尝不是一种邪咒?可惜,凋敝多年,早失奇效,只徒留一些余威,还被旁人操纵成了作恶的工具。
朔烬甩了甩脑袋,对下巴处的手指颇为不满。可惜做不成什么推拒的动作,他内心越是抵触,动作就愈发配合。
唔,还别说,挺舒服的。
沉陵:“当年方……我便是在湖边醒来,而后遇到了辰极。”
方承陵被同父异母的兄弟迫害,误入秘境,又跌入湖中,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来到了阵法中心。
所以,其中的一个出入口,便是湖泊。然而此刻湖泊里的出口已经消失了,这说明必然有人做了篡改。
朔烬张了张嘴:“啊,辰极。是那把黑漆漆的剑吗?”
沉陵停顿片刻:“不好看吗?”
朔烬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沉陵:“……如果湖底的路不通了,那么就只能走第二条路了。”
第二条路?
苍狼动了动耳朵,仰头用金色的兽瞳看向沉陵,眼中仍是“云郎”平日里的懵懂好奇。
剑道尊君面色沉稳地移开了视线。
吃不消。
他定了定心神,单手捧着蜷成一团的苍狼,足尖轻点,倏忽间冲向苍穹。
朔烬稳坐于手掌之间,不禁探出脑袋,望着逐渐远去的方台与湖泊,恍惚间看到隐隐有无形剑气环伺,仿佛那柄早已入世的剑,仍在高台中心。
照剑之境,幽幽深蓝,千载光阴停滞于此,若非亲身经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来此一游。
他望着废墟久久出神,慢慢的,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奇异景象,金色兽瞳发出异彩。
“沉陵,你快看!”
一道白光直冲云霄,转瞬间便追到了两人脚边。
朔烬此刻法力不稳,尚来不及反应,白光已直冲面门,没入了额头。
他急忙伸爪去挠,却什么也没抓到。
“沉陵,沉陵!你看到了吗?”
沉陵自然看到了,还催动三道剑气接连阻挡,然而那道白光并无实质,最后仍是没入了朔烬的体内。他皱紧眉头,伸指探查苍狼状况,发现并无异常:“感觉如何?”
朔烬只觉得全身变得暖融融,不仅没有不适,相反还觉得挺舒服。
沉陵见他一副慢吞吞的模样,索性提起了灰狼,顿时,被淡灰色绒毛覆盖的肚皮露了出来。
朔烬两条后腿直蹬,缩起尾巴藏起了肚子。
“你干什么?”他气势汹汹地想要质问,话音未落,一只大掌已经贴了上来。
!!!
沉陵细细查探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异常,陷入沉思。
“你……放开!”朔烬恼怒不已,“白光分明是没入了我的额头!你这虚伪剑修,老摸本尊肚子干什么?!”
沉陵猛地看向他,将不停挣扎地苍狼大王唬得一愣:“看、看什么看。”
“小烬?”
朔烬:“……”
对哦,他刚是不是骂沉陵了?
沉陵将狼提溜到自己脸前:“恢复了?”
朔烬眨眨眼,半晌后伸出前爪意图朝着沉陵的脸狠拍下去却被先一步轻拍了一记脑门。
“别闹,我看看。”剑道尊君表情严肃。
一人一狼对视片刻。
金色兽瞳骤然化成竖线,一记后腿蹬开了束缚,化作数倍大的巨狼,面色不善地盯着沉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忽然好了!”他晃了晃脑袋:“刚才什么东西进去了?”
沉陵默默看了会儿摇头晃脑的巨型苍狼,镇定道:“照剑之境,兴许有压制邪咒的功效。”
朔烬眼睛一亮,随即皱眉:“可法阵不是坏了吗?”
沉陵:“镇剑的中心大阵坏了,但这里是飞升大能所造,一石可化万法,一草亦有玄妙。”
朔烬不满道:“好好说话。”
沉陵:“意思便是,照剑之境是仙人遗迹,不是寻常秘境。辰极,是镇不住了,但一些邪咒,仍有余效。”
朔烬琢磨片刻,眼睛一亮:“那本尊是不是就这么好了?”
“未必。”沉陵兜头泼了盆冷水,“得等出去再看。”
朔烬不满地撇了撇嘴,示意他赶紧带路。
沉陵却停在半空,没有动身的打算。
沉陵:“小烬,还需要回溯珠吗?”
朔烬:“……”
巨狼歪了歪脑袋,似乎还没来得及从两个话题间跳转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彭”地原地消失,幻化成面色黑沉的黑袍男子,阴恻恻地瞅了沉陵一眼。
“左右是你吃了亏,可惜我们妖怪不兴负责这一套。何况,哪怕我真占了你便宜,那也是你自己不洁身自好。”
苍狼大王这番“直妖发言”,堪称理直气壮,他义正言辞道:“本尊可不是堂堂剑道尊君的对手。”他就不信,没有沉陵的默许配合,自己能这般轻易地上下起手。
说到底,无心施为,与有意纵容,还是后者更不要脸些!
但争论起来,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不如不提。
“你还走不走?!”朔烬抬起下巴,“指路啊,沉陵尊君。”
照剑之境的西北苍穹处,有一处缺口,曾是当年辰极破境而出时遗留下的痕迹。缺口本是极大,破镜之日,仿佛天崩一角,整个境内都陷入暗色之中,深蓝湖水化为浓墨,方台四柱顷刻碎成齑粉,最后只余下狼藉废墟。
飞升仙人留下的镇压之境,非寻常修士之力可以撼动。但偏偏,上古凶剑辰极并非寻常剑灵,不仅挣脱了剑身周围的重重法阵,还一剑刺穿了屏障。
千百年前,辰极剑可以做到;千百年后,沉陵自然也能做到。
缺口显然也被修补过了。但那份修补之力与整座大阵之力格格不入,就好比用孩童积木堵住了高楼殿宇的某处缺口,脆弱不堪。
沉陵刚指了缺口,朔烬已送去一道凌厉妖力,携雷霆之势撕裂苍穹。刹那间,耳边似有凄声哀鸣,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朔烬拂袖挥了挥,眉头皱得死紧。而后望向脚下的照剑之境,发现方台仍是静谧,湖泊却起了微澜,石柱林则小幅度颤抖起来破除屏障,果然牵连了整片秘境。
沉陵却是沉默不语。
当初的照剑之境,灵力充沛,阵法强大,因而被摧毁时,反噬也强,崩塌之势尤为壮烈。然而如今天际再次被撕裂出一道口子,这处大能造物,竟是不痛不痒了。
山河万物,果然没有哪一种力量可以永恒。
沉陵并指运功,身后化出无数道无形剑气,而后随心遥指,剑意便罗织成网,愈扯愈广,直至最后遮天蔽月,将整片照剑之境笼罩于内。
照剑之境恍然间腾跃而起,被千万道剑意收拢围困,最后化为玲珑小珠,落于沉陵掌心之中。
这等上古秘境,竟是在须臾间就被炼化了。
朔烬眼中浮出复杂神色。
他一直都清楚,沉陵极强,是当世为数不多的大境界强者。当日凌道峰上短暂的交锋已令他察觉到自身差距,可今日一观,方知真正的差距远远不止。
这甚至超过了人修可及的高度。
沉陵将照剑之境收于袖中,道:“既然此地阵法对失魂症有用,还是带回去细细研究为好。”
朔烬:“……”
沉陵:“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解决一些麻烦。”
朔烬转动眼珠,照剑之境原本的位置只留下一片漆黑深渊,而天边刚被他撕裂的口子处,却漏进几缕淡色光芒。
而那股血腥气,便是从那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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