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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魏胜鸥见我回到病房，一脸阴沉，马上紧张地问。
他看到我眼中闪烁的怀疑神色，也没再说话，只是很平静地和我对视着，平静到好像我们两个人都是块石头。
我盯着他的那张脸看，看了很久很久。明明下定决心绝不会再怀疑他，一定会信任他，可……我的心又松动起来。
“不是你，对吧？”我问。
魏胜鸥很简单很肯定地回答：“不是。”
“好。我相信你。”我说。只要从他嘴里听到答案就行了。既然决定要相信他，那就一定要做到。
“不过……”魏胜鸥忽然眼神闪躲地开口，不敢再看我的眼睛，过了好久才小声说，“安心，那件事，就让它过去……行吗？”
“为什么？”我不甘心地问。欧阳澈的手被蒋杰伤成那样，难道不该为他讨个公道吗？
魏胜鸥用恳求的目光望着我。唐妍希，是为了那个女人。我生气地别开头。病房门又被推开，这次来的，是欧阳澈的爸爸。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爸……”魏胜鸥叫了他一声，脸上微微露出高兴和感激的神情。他这么卑微的样子，看得我心里很难受。
欧阳叔叔只是点了点头，说：“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魏胜鸥说：“嗯，没事了，养养就好。”
欧阳叔叔又点了点头。然后，两父子就相对无言，无话可说。空气显得那么冷淡、疏远，充满隔阂。
“那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来。”欧阳叔叔说了句，转身就要走。他来这里，前后加起来应该不到五分钟。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我，应该还在为我在欧阳澈面前戳穿了他耿耿于怀。
他转身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他出去。
*走廊上*
我又到了走廊上，对面站着欧阳澈和魏胜鸥的爸爸。
“你和澈澈是什么关系？”欧阳叔叔张口便问，脸色难看得可以。
“我们，以前，交往过……”他说起欧阳澈，我心怀愧疚，马上变得毫无气势，垂头耷脑地站在那里。
欧阳叔叔冷哼了一声，用冷冰冰的眼神打量了我半天，才说：“先是和澈澈，现在又……”他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厌恶。
“澈澈的手，我听他说了。是因为你，才被那个叫蒋杰的混混弄成这样的。”欧阳叔叔好容易才平和了语气跟我说话，“我希望你去警局作证，我绝不放过这个小混混！”
说到蒋杰，欧阳叔叔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似乎恨不得亲手揍那混蛋一顿。
“对不起，这件事，不能答应您……”过了半晌，我才鼓起勇气说。
“什么？！！”他惊讶不已。
“蒋杰伤了胜鸥，一定会被判刑，会受到惩罚的。但那件事……牵扯到了别的人，所以……”
“又是他！又是他！什么都和他有牵扯！……他们母子俩还真是……算了！算了！”仟????d
欧阳叔叔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想为大儿子讨回公道，似乎又不忍把小儿子送进监狱，他露出犹豫、纠结、混乱而痛苦的表情，最后变成了对魏胜鸥重重的责备和深深的失望。
我马上不平地说：“那件事和胜鸥没关系……”
可他根本不想听我说的话，伸手打断我，说：“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澈澈我会送他去国外，远离了他们母子，他会平安很多。至于你，你想和谁在一起我管不着，但我希望你离澈澈远一点。”
怎么……这样……
我惊讶地望着欧阳叔叔。他怎么可以这样？什么都不清楚，就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魏胜鸥头上……
可他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摇摇头，转身走了。
更让我震惊的是，他说要送欧阳澈去国外……欧阳澈要去国外……
我呆呆地站在了那里。
*放学路上*
“把你的成绩条给我看一下！”魏胜鸥咧着大嘴，笑得十分开心，得意洋洋地冲我摊开手掌。
“看什么看！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我气呼呼地抱起了胳膊。妈|的！这死人真是一点也不让人，期末考试又碾压我一头不说，还因为怕被我考过拼命复习，总分甩了我好大一截。第一和第二之间这么大差距，我这第二当得更没面子了。
“看看嘛！”魏胜鸥撒娇一样，害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只知道你总分，不知道你具体每科多少分，给我看看。”他缠住我不放。
他是想看看我可怜的分数，增加下他作为胜利者的成就感吗？！经不住软磨硬泡，我没好气地扔出成绩条，他一把接住，和自己的对比了半天，又咧嘴笑起来：“一科都没考过我。”
“你是不是想死？！！”我马上发飙，挥着大掌朝他身上打去。他像个猴子似的乱蹦乱跳，躲避我无情的铁掌。打闹一阵，我们又肩并肩地慢慢走
“你和你爸爸，怎么样了……”过了会儿，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我自作主张地揭穿了他们隐藏快二十年的秘密，也许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还不是那样……”魏胜鸥笑笑，说，“还是像以前一样，就算他已经知道了，他还是不愿意正式接纳我们。”
“我妈也看开了。其实在那女人死了后，他也不想和她结婚，我妈就该明白了吧……只是她不愿意死心，这回她该真的死心了。”
现实中的结好像并不是那么好解。隔阂了十几年的心，怎么能突然就贴到一处去呢？
我垂着脑袋，问：“澈澈的妈妈……”
“别说这个了。你冷不冷？要不要喝奶茶？我去给你买。”没等我回答，魏胜鸥就跑进奶茶店，很快就提着两杯奶茶出来了。
我们边喝着热乎乎的饮料，又慢慢往家走。魏胜鸥看到路边的长椅，一屁股坐了下去，说：“累死了，歇会儿吧。”我也只好坐下来。
没坐一会儿，这人就跟身上长了跳蚤一样，一会儿把腿架起来，一会儿又放下的，在椅子上移来移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你身上长疮了？”我问。
魏胜鸥突然放下饮料，双目直视前方，一脸严肃。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发现他盯着街对面的一根电线杆看得起劲。有毛病？考试把脑子考坏了吗？我摇摇头。
“咳！”魏胜鸥清了清嗓子，老半天才蹦出两个字：“奖励。”
我先是一愣，随后脸跟猴子屁股似的，火烧火燎地红起来。真是该死，我竟然把这件事完全给忘了！
怎么办？我坐直身子，十分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如果有人路过看到我们肯定会觉得很奇怪。两个人坐得笔直笔直的，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也不说话。搞不好还会以为我们是雕塑，或者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我们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了快五分钟。
“咳！”魏胜鸥绷不住了，转头问，“你不是后悔了吧？”
“放屁！我才没那么卑鄙。”我没好气地说。
“那就好。”魏胜鸥瞅我两眼，突然鼓足勇气，猛地转过身，伸出手捧住我的脑袋，朝我靠了过来。
算了！死就死吧！就当受刑好了。
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可当我们的嘴唇贴在一起时，欧阳澈的脸却浮现在我眼前。他的脸，是那么那么地清晰……
*我家楼下*
“喂！老实交代！你交过几个女朋友了？”我炸呼呼地问，揪着魏胜鸥不放。他愁眉苦脸地走在我旁边，正想方设法地转移话题。
刚才和这人接吻，发现这混蛋的技术简直高超得令人吃惊。他该不会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搞金屋藏娇吧，就像他爸爸那样……这人说不定还真有他爸爸的风流因子。
“咳，咳，咳……”魏胜鸥在那边假咳，掩饰心虚。
“快点说！！”我又大声问了一遍。
“三四个吧。”
“到底是三个还是四个？”
“加上你，四个。”魏胜鸥只得认命地老实回答。
“哟！”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不错嘛。想不到你初中就交了三个女朋友，厉害啊。”
“你知道我初中比较混的……”魏胜鸥想解释。
“我又没生气，你急什么？”我笑眯眯地问，“那你高中准备交几个啊？”
魏胜鸥眼睛一瞪，说：“别胡说八道了。”
我哼了一声，臭着脸往家那边走。魏胜鸥还在我旁边解释：“别生气，那都是遇到你以前的事了。我已经不这么混了，真的！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只会看着你一个人，只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住嘴了。我们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
小区的大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欧阳澈。看到那高高瘦瘦的身影，我的心一痛。他的左手还戴着保护支具，手指还没完全恢复，右手里拿着一个饭盒。那是我的饭盒。上次给他做了便当忘了拿回来。不知道是多久前的事了。
欧阳澈看到我和魏胜鸥，没什么表情，只走到我面前，递出饭盒，说：“还你。我收拾东西时发现的，不好意思，拖了这么久。”
我直愣愣地接过来，呆呆地问：“你要去国外了吗？”欧阳澈点点头。
“什么时候？”难过得想流泪，拼命忍住了。
“明天。”
“几点的飞机？”
“晚上七点。”欧阳澈说完就走，自始至终没看魏胜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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