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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圆德是深有感触。
天王寺是好，是无数僧人向往的学佛圣地。
可是它也太好了，尤其是在“佛门三寺”的名头下，似乎所有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
举个例子。
比如在某次小范围的论佛会上，圆德舌绽莲花，道出自己在某部经卷中所领悟到的新佛法，令在座其他寺庙高僧甘拜下风。
可用完斋饭离去时，那些高僧连连摇头说的却是：
“不愧是天王寺啊，寺中弟子居然领悟到此等高深佛法。”
“不愧是天王寺，这次论佛，又让老衲有了些新的感悟。”
“不愧是天王寺，我等真是自愧不如……”
天王寺的名头太大了。
把本该属于圆德自身的光芒都给遮盖甚至给掠夺了。
这不是圆德心中所愿的局面。
若一直待在天王寺中，等三百年过去，他无法踏入“半步天人”坐化了。
那挽联上所写的，世人所记的……
是他圆德，还是天王寺中一名普通无奇的高僧？
俗语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讲经日”的出色表现，给了圆德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
可是……
此刻……
然而……
面对秦帝的盛情邀约，圆德却又仿徨了。
当这个机会真正摆在他眼前。
圆德不自觉想起寺中平日里对他慈爱有加的方丈、师叔们。
想起那些曾在一个铺里打滚，与他亲密无间的师兄、师弟们。
回想起那一张张殷切、期盼的脸孔……
圆德会不停的在内心问自己，要走出这一步，是否是正确的？
所作所为，能否称得上是离经叛道？
在将来，又是否能够不去在意天下百姓异样的眼光？
若佛祖在面临自己这般境况时，他又会做出如何选择？
……
这一刻，圆德缓缓看向天王寺所在的方向，眼神动摇，喃喃自语：“究竟什么是佛？”
“他这是？”看着眼前浑身微微颤栗的圆德，赢长青一脸惊愕。
“不好！”
在暗中守卫的朝廷供奉心神剧震，直接冲了出来，拉起赢长青转身就朝殿外飞掠，并解释道：“陛下，圆德法师气息絮乱，他的那颗至诚佛心，裂了……”
啥？？？
赢长青一脸懵哔，自己不过就是提个建议而已，怎么还把人给整崩溃了？
“快，快去救圆德法师！”
“陛下，这是圆德法师自身佛念出了问题，别说是我等，就算是真正的天人、尊者来了，也毫无办法。”
将赢长青带出来后，供奉看了看殿内屹立原地毫不动弹的圆德，颇为忧心说道：“陛下，咱们还是先撤开一段距离吧，我看圆德法师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对，搞不好会……”
然而，没等这名供奉话音说完。
一道佛音忽然幽幽传来。
“阿弥陀佛……”
“谁？！”供奉猛地转头，看向左侧。
那里，一道身穿灰色僧袍的身影正双手合十，缓缓朝着这里踱步而来。
林凡看了看眼前这名二阶修为的供奉，又看了看殿内一脸呆滞，佛心一点点破碎的圆德，摇头叹息道：“执念太深……”
和尚？！
供奉紧皱起眉头。
章台宫内的宦官、宫女、侍卫他都尽数认识，可从没听过什么时候还有位大师坐镇。
“你到底是谁？！”
供奉再次厉声喝问道：“再不回答，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对于供奉的二度警告，林凡置若罔闻，直接抬起脚步往前一踏。
下一秒。
便在赶来的侍卫、将军、以及秦帝赢长青还有那名供奉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来到了圆德身旁。
“什么是佛……什么是佛……到底什么是佛……”一靠近，林凡便听到圆德低着头，一脸惘然，不停的喃喃自语。
什么是佛？
在佛门寓意中“佛”，自然指的是佛祖，可佛祖又是谁？
是人？是妖？是神？是鬼？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乱下定论。
可此刻，因为佛念崩碎，圆德却陷在了这个问题中，不得而出。
即便，他才刚刚当着芸芸众生的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林凡不闻不问，抬手便点向元的额头处，呢喃道：“想知道答案，那就随我去看，去听，去悟……”
随着话音落下。
神识迷糊的圆德瞬间浑身一颤。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一道佛光突然照耀了进来。
“这是……？”圆德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佛光深处的那道人影。
忽然。
这道佛光如射向天空的礼花一般……
轰！！！
刹那间，整片黑暗都被佛光点亮了。
而借着亮光，圆德也终于看清那道人影。
那是一位看上去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僧人。
而在僧人背后，却是一尊浑身上下散发着炽热佛芒，庄严中透着无边禅意的金色大佛。
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这……这这就是佛？！”圆德眼神一亮，嘴唇哆嗦，浑身不停地颤抖。
“不。”可是，此刻圆德却听到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声音来自金色大佛下的那道人影。
虽然看不太清，但圆德能感觉到那人正一脸微笑看着自己。
那人看着自己……
唇齿轻开，缓缓吐出四个字：
我……才……是……佛！
轰隆！！！
圆德浑身一颤，整个人如遭雷劈。
隐隐作痛的右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愈合……
林凡跨步而来。
站在失魂落魄的圆德身前：“明白了？”
眼中渐渐有了光彩的圆德点点头，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他恭敬朝着林凡躬身道：“感谢大师及时点悟，小僧……明白了。”
“好，不错，悟的很快。”林凡微微一笑，感觉这孩子是个苗子。
有意教导更多。
于是，脚步微微一踏。
天地换貌，斗转星移。
眨眼间。
两人就凛立在了一处千米高空之中。
指着远方的大山，林凡道：“你看见了什么？”
“是……佛？”圆德迟疑着说道。
“不，那只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山。”林凡摇摇头。
圆德一愣，迷糊了，不明白林凡言语中所表露的意思。
林凡也懒得废话。
直接挥袖，抬手，向下一按……
只见那座荒山的天空忽然震颤起来。
随着金光不断刺透云层，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佛掌穿越层层阻隔降临世间。
然后，在圆德瞠目结舌的注视下。
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向那座荒山。
在大地一阵剧烈的晃动之后，待铺天盖地的烟尘渐渐消散。
山不见了……
林凡看向一旁已经完全看傻眼，呆若木鸡的圆德，一脸和煦的说道：“这也是佛。”
“佛，存在于我的手掌纹理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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