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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芽走过去，极是不忍，却只得问道：“连二妹，你绣的这是什么呀？”
连二妹抬头看看她，自然而然地说：“我打算绣一对鸳鸯。等着我和大柱成亲的时候穿。”
桃子在旁边纳闷道：“连大姐你不知道吗？大柱哥今儿个跟梁二妹成亲了！”
连二妹抬眼看着桃子，一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说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青芽干脆拉着她一起出门，梁二妹家离得比较远，一路走回来也用了不少时间，到的时候正巧是最热闹的时候。
青芽拉住一个往梁二妹家方向走的人，问道：“那边儿是干什么的？怎么人都聚在那里。”
那人看一眼她们，笑嘻嘻说道：“你们不知道吗？说你好不容易有个喜事儿，当然是今天张大柱跟梁二妹成亲，张大柱现在来接新娘，咱都去凑个热闹！你们也别光在这儿站着呀，咱们也去凑凑喜气。”说完这话，那人就笑着跑远了。
青芽看着连二妹，她抖得厉害，这次却没有哭，
青芽声音凝重地问：“你是现在打算怎么办？”
连二妹喃喃道：“我不知道。”
青芽看着她，心生怜悯，连二妹平日里很少说话，她们之间也没什么沟通这让青芽也不知该如何劝她。
但是青芽对连二妹着实是恨其不争，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还真是不至于。
“连二妹，我跟你说实话，你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差，你不能全听村里人说，他们的嘴巴都是喷粪，他们在背后说你坏话，那是嫉妒你。你要知道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张大住不娶你那是他眼瞎，不是他抛弃了你是你抛弃了他。你以后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的。”青芽郑重说道。
连二妹抬起迷惘的眼：“如果我真有你那么好的话，那为什么张大柱愿意娶梁妹却不愿意娶我？”
她整个人都是迷茫的，看起来应该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嘴上还忍不住在替别人找借口。
青芽盯着她：“我刚刚都说了，他不娶你那是因为他眼瞎，是他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去呵护。”
连二妹眉目黯然：“不不是这样的，其实是没有人喜欢我。我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优秀。”
不远处，喧闹的人声忽然向着他们走来，应该是新郎接到新娘的准备往新郎家赶，青芽问道：“连二妹，张大柱有告诉你要跟梁二妹成亲吗？”
连二妹摇头：“没有，他只说让我等他。之前往家里送一些米面就走了，也没来得及和我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瞒着我。”
青芽点点头，连二妹也算是被蒙骗的，她的性格本来就是温温吞吞的，比较偏向于自闭的那种状态，在她心里，张大柱可能就是她的救赎。然而想要她从这种状态里走出来，她就必须要自己做出选择，也许今天正是一个机会！
青芽问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张大柱嘴上明明答应了和你成亲，却又违背了你们之间的承诺，反而娶梁二妹吗？”
连二妹思考几下，点头。
“那不如你亲自去问他。”
眼见着迎亲的队伍走过来，张大柱穿一身新郎官的衣服，梁二妹身着新娘子的衣服，头上还盖着红盖头。
迎亲的人和看热闹的人都看到了青芽和连二妹，便都停了下来。
张大柱呆呆地说：“连二妹……”
梁二妹一听这个名字，连忙揭开盖头，冲着连二妹叫道：“今天是我们曾经的大好日子，你这个丧门星来干什么？诚心来找我们的麻烦，是吗？”
“两位麻烦让个道，我们是要送新人的。”
连二妹默不出声，低着头，张大柱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眼底满是痛苦。
青芽说道：“连二妹说不出口，那我替她说，你既然已经说要和连二妹成亲了，为什么又出尔反尔，要和梁妹成亲？！”
媒婆瞪大了眼睛，看向张大柱，有些生气，这不是打自己的招牌吗？“你已经和别人有了约定？那还用我这媒婆作甚？！”
梁二妹急了，头上的盖头掉了也不顾，直接扑过来想要打连二妹。
青芽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赶紧去拦，桃子护着她，梁二妹立时跟桃子撕扯起来。
梁二妹一边手上用力，一边嘴里骂个不停：“父母之命，媒说之言，我们两个人成绩那才是天经地义的，你和大柱哥那只不过是苟合，你就是应该去浸猪笼的。”
桃子故意挨了她几下，嘴里尖叫着：“夫人！娘救我！夫人！她要打死我！”
梁二妹打得更凶，去扯桃子的头发。
青芽心里简直要气疯，因为顾忌着肚里的孩子所以行动不便，只能在一旁拉着梁二妹的胳膊，nnd，连二妹是个冷血的么？！
别人因为她挨打都不上的么？
要是青芽看到桃子被打，早就上去把对方打个死了！
张大柱想着去拉架，却被梁家的人拉住了，其他的人都等着看笑话。
连二妹站在那里脸上涨红，她浑身发抖，眼睛里盯着地上扭打着的梁二妹和桃子。
桃子是真的疼哭，喊个不停：“连二妹！连二妹你救我啊！连二妹！”
连二妹迟迟站着不动，青芽彻底失望了，正准备使劲全力反击梁二妹的时候，梁二妹忽然杀猪般地叫了起来，青芽一看，原来是连二妹一手抓起了梁二妹的头发，一手扇到了梁二妹的脸上！
青芽心里高兴，立马喊着：“连二妹，使劲打！打到她以后不敢再欺负你！”
连二妹红着眼睛，那巴掌的力道更大了。
桃子一改刚才的弱势，骑在梁二妹的身上，巴掌如雨点般落下。
奶奶的，姑奶奶还没挨过这么些呢！
梁家的人也立马要上来打连二妹和青芽。
张大柱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们了！别打了！别打了！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用，都住手吧！连二妹，是我此生对不住你！来世我……！”
连二妹踉踉跄跄站了起来，笑了起来，她看着张大柱，不屑地说道：“不要说什么来世，来世我可再也不想看见你！”
桃子也站了起来，她刚刚即便有装的成分在，但是梁二妹那个大块头则不是好惹你，桃子头发也被撕扯得乱七八糟，衣服也破了，看起来像个小可怜。
连二妹恶狠狠地看着这一群人，拉着青芽她们就走。
马氏扛着锄头下地，一路上总感觉到村民们带些异样的眼神，那眼神里有的是嘲讽，这种目光她见得多了也习以为常了，而有的村名的目光里满是同情与可怜，有些相熟的人家几次想要上前和她说话，却又欲言又止。
马氏都不在乎了，她只要自己的孩子能活下来就满足了。
马氏还是听说了张大柱跟梁二妹成亲的事情，也知道了连二妹和青芽过去跟梁二妹打起来的事儿，她是觉得不能再让连二妹受刺激，便当做没发生一样。
回到家中，青芽怕连二妹情绪不稳定，等连二妹烧了热水洗了个澡，青芽这才带桃子离开。
等青芽和桃子回到家时，她拿着自己的衣服，轻轻对桃子说说：“你娘说你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做出来，我只得将我之前旧衣服改改，你凑合着穿。”
桃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夫人你的手艺是再好不过了，我穿着就喜欢。”
青芽愧疚地走过去，摸摸她胳膊上的伤：“我没本事，实在不配做你的夫人，你年龄小，反倒时时来保护我，我……”
桃子笑着说：“夫人，你今天不是也保护我了么？实话说我早就看不惯那个梁二妹了！”
青芽看了看桃子，忽地轻轻笑了。
青芽暗地里观察着，只发现连二妹渐渐地话多了一些，也会笑了，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开朗了些，就是太瘦了，青芽在心里默默叹息。
正所谓“多情女子负心汉”，这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她悄悄问过李氏，村里有没有姑娘去城里大户人家做工的，想着连二妹已经长大了，连二妹年纪也渐长，如果可以的话，她出去做点工，还可以给家里增加一个收入。
李氏想也没想就答道：“你也知道给人家当丫鬟的那都是受气的，咱村子里也不是没有人把闺女送到城里去给人当丫鬟呢，结果呢，好一点儿的，时不时的往家里送些东西，最差的可能就是尸骨无存。”
青芽明白这意思，就是不能去。
她心里郁闷，连二妹长得挺好看的，日子不能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因为肚里胎儿的发育，他青芽连着几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早晨起来眼睛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也显得格外没有精神。
花婶儿怪异地问：“夫人莫不是中了邪？”
青芽心里还装着的另一件事儿，便声音压抑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梦到姚大哥，他说他自己被淹死了，连个坟头都没有。说是让我帮他立个衣冠冢，也算是帮了忙。”
刘氏和花婶儿都面面相觑，村里人最忌讳这个。
丰收抽了几口烟，干巴巴地说：“村里人对他的观感那么不好，要是知道他还有坟，肯定趁着夜里就给掀翻了。”
刘氏面上带着犹豫：“那总不能让他一直给夫人托梦吗？夫人睡不好觉，肚里的胎儿也休息不好。要不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他埋起来。”
青芽因为缺觉，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这件事就由花婶儿和刘氏商量着来，带着青芽找了个离村子稍微远些的地方，刨土挖了个坑，把姚石头的衣服放了进去，这就算是立了衣冠冢。
桃子在一旁看着说：“爹，娘，咋不在碑上写个字？”
刘氏笑笑：“咱家里谁会写字？”
青芽在一旁也没吭声，借口自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等花婶儿他们都走了，青芽这才在木牌上，用烧黑的木炭工整写下五个字“yst之墓”。
这样就没有知道这是谁的墓了，至少这个时空的人不知道。
本身以为，这事儿也就她自己知道了，毕竟姚石头的坟离村里不近，可是没几天，青芽就被村长叫了过去，看起来倒是面色凝重。
村长干咳一声：“前两天我无意中发现村外面多了一块儿，坟头上面儿写着是谁的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觉得能弄出这种东西来的，也只有你一个。”
村长媳妇也盯着青芽看，青芽想了想，也不想做什么掩饰了：“那是我做的标记。”
村长猛抽了两口旱烟：“你写的那是什么玩意儿？我们怎么看不懂。”
“就写的墓主人的名字。”
村长媳妇连忙追问：“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人肯定不会让他的墓在这边的。是谁让你给他立坟的？”
青芽脸上还挂着黑眼圈，面无表情地说道：“当然是姚石头让我给他立的坟。”
村长媳妇笑了声：“他都死了怎么可能让你给他立坟。”
青芽心下烦躁，胡乱说道：“真的是姚石头让的，你看我这黑眼圈，就是因为晚上老是做梦睡不好。”
村长和他媳妇半信半疑，村长媳妇喃喃说道：“姚石头也算是梗死，估计有心愿未了，托梦也属正常。”
村长喝道：“行了！”
村长媳妇立马噤声。
青芽看着他们的反应，也没有说话，他们这是心虚了？
村长生气地拿着烟斗往桌上敲：“大苍也没哪一顿饿着你了？！你以后少往山上跑！”
青芽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村长把烟灰嗑了就出门了。
村长媳妇连忙拉着青芽出去，一边说着：“青芽啊，你不要在意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他那个脾气啊。”
青芽看着村长媳妇，好奇地问道：“老是待在村子里种地，你就没有想过别的活路吗？？”
村长媳妇苍老蜡黄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她当然也是想过的，然而生活所迫，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把她的棱角都磨平了，她现在觉得守着一个小家也挺好的。
“青芽，咱呐就是这山窝窝里的人，这飞出个金凤凰，这也不是寻常的事情。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只要咱们勤快些，总也是饿不死的。”
青芽抬头仰望着碧蓝的天空，在21世纪已经很少能见到这么蓝的天空了，空气也十分新鲜，是啊，她还求什么呢？
她以前还特别羡慕那些生活在田园当中的人，觉得他们是隐世而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吃有喝，每天过得轻松自在的也挺好。
她脸上带着恬淡的笑，不禁微微笑着回答李村长媳妇，“大娘，这里是挺好的，多安稳的生活啊。”
村长媳妇以为她想通了，放心地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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