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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她所料,晏氏被鸡叫声吵的睡不着了,抬头往窗户处看,发现天还昏着没有全亮,立马破口大骂起来,一点贵妇人的姿态都没有。
荞麦一边兑着热水,一边想道这村里的鸡各家各户都有,老夫人要挨个骂还不知道要骂到什么时候呢!
不过荞麦心里这么想,面上倒没有显露出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晏氏起床洗漱,生怕挨她的骂。
说实话,离开林府这么久,青芽又不是个爱教训下人的主儿,因此荞麦现在挺不乐意别人骂自己的。
林如海很早就起来了,或者说他昨晚一夜没睡好,想和青芽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纠结了一个晚上,快到天明的时候才睡着。
青芽打理好自己以后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没想理他,去灶房吩咐麦穗今天做什么早饭。
林如海想了想也跟着一起进了灶房,没话找话道:“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会说话了吗?”
青芽答道:“早就会说了,两个孩子走路早说话也早,都是个急性子。”
林如海有些无措道:“那是聪明,不算是急性子。”
荞麦伺候晏氏洗漱完以后便扶着人来到院里,院子打理得很好,和村里其他人家不一样,干干净净地很有些野趣。
即便是没有种植些名贵的花草,但是这些不知名的野花配上这小院也挺好看的。
“这破落院子收拾得倒挺好,以后了少不了要再种些花草,对了小少爷和小姐呢?还没醒吗?”
“应是醒了,夫人不让我们去伺候小少爷和小姐起床,说是要锻炼他们。”荞麦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回答道。
“哼,她算什么夫人!”晏氏哼了一声,但考虑到她现如今已经是落日余晖,比不得从前,因此只暗地里嘟囔了一声,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
待到晏氏把院子都看完以后,小屋里走出来一个小女孩,因是还没有睡醒,所以有些起床气,一边跨出门槛,一边揉着眼睛道:“我要洗脸刷牙。”
声音软糯糯的,还带着没睡醒的娇憨。
荞麦忙过去给擎娅兑水洗漱,擎娅靠在荞麦身上,娇声道:“不用太热,我想用凉一点的,清醒一下。”
荞麦应道,倒得凉水比较多,而后站在一旁看着小姐洗漱,怕她把衣袖给弄湿了还贴心地把她的衣袖卷起来。
擎娅洗完脸拿起自己的专用小毛巾擦脸,含糊问道:“擎归呢?他醒了吗?”
荞麦今天一早上都围着晏氏转,是以并不知道,摇了摇头。
擎娅抿紧唇,打算一会儿回屋去看看。
晏氏颇有兴趣地看着擎娅,招招手唤道:“你过来!”
擎娅见家中有生人,仰着脸冲她软软糯糯地喊道:“你是谁?怎么坐在我家院子里?”
林如海在灶房里听见孩子的声音,立马走出来,就看到小擎娅那被毛巾擦的通红的小脸儿。
晏氏上下打量擎娅,又看了看林如海,长得不是很相似,或者说是一点也不像。
“我是你奶奶,他是你爹,你过来,让奶奶抱抱。”晏氏压下心头的火气对着擎娅说道。
擎娅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头对荞麦道:“她是我奶奶吗?我怎地从来没有见过她?别是拍花子吧!”
晏氏听到自己被误认为是“拍花子”,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她还是对着擎娅,从腕上褪下来一只玉镯道:“我真的是奶奶,不过是第一次见你,这只镯子就当作是见面礼吧。”
擎娅看着那玉镯,她现在年龄还小,还不懂这些东西,但看着这玉镯十分漂亮,应该值不少钱,不过她没要,她虽然平时里爱撒娇爱娇气了些,但三观还是正的,总不能为了一个镯子就抛下脸面喊一个陌生人“奶奶”吧,再说了,擎娅虽年纪小,但能看出那个自称是自己奶奶的婆子眼里满是怀疑和轻视。
擎娅觉得自己有些被冒犯了,虽然她还不能理解冒犯是什么意思,但心里就是有些生气。
麦穗见小姐的脸颊鼓了起来,哪还看不出小姐这是生气了,怕她当着晏氏的面发火,荞麦忙把小姐抱回了屋。
过了一会儿早饭做好了,擎归也被麦穗拉了起来,他昨晚发烧,今天情况好多了,但脑子还是有些迷迷糊糊地不爱理人。
擎归被麦穗抱着进了堂屋,一眼就看到了屋里的几个陌生人,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当回事儿,继续发着呆。
青芽循循诱导了他一番,擎归才喃喃地喊道:“老奶奶好。”
老奶奶?哼,晏氏不高兴了,不再搭理擎归。
而林如海,就更别指望擎归喊他爹了。
林如海想了一个晚上,决定拿这对龙凤胎当自己亲生的孩子,对两个孩子便多了几分想要当爹的期待。
“叫干爹。”青芽看着林如海心急的模样,上前教了擎归几句,心想让孩子认个干亲也挺好的,这林府人都回来了,她也不能再鸠占鹊巢,青芽打算找个时间把一切都和晏氏坦白了,然后回到自己的村子里等着那个男人回来。
擎归作了让步,口中喊的是:“伯伯好。”
林如海挫败地叹一口气,难道真的是“血浓于水吗”?不是亲生的到底隔着一层。
不知内情的麦穗连忙劝道:“小少爷刚睡醒,迷糊着呢,等白日里就好了,到时候肯定会叫的!”
擎归歪了歪头躲过喂过来的一勺饭,爬到青芽怀里窝着,仰着头乖巧地说道:“娘,我今天还能去学堂吗?先生说了要教我新的诗。”
青芽摸了摸擎归的额头,已经不烫了,便柔声应道:“好,擎归乖,先把饭吃了就可以去学堂了。”
擎娅也得麦穗抱在怀里喂饭,一会儿看看林如海,一会儿看看晏氏,嘴里还嚼着东西,忙极了。
青芽这才想起来饭桌上少了个人,于是问道:“刘管事去哪儿了?”
“刘管事去给老太太饭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麦穗话音刚落,刘管事就端着一碗饭进了堂屋。
青芽一怔,问道:“老太太不合胃口吗?”
刘管事小心地看了一眼晏氏,而后低声对青芽道:“今天我连门都没有进,老太太把门给关上了,叫也不应。”
晏氏听了一耳朵,筷子啪地一声摔在桌上,冷冷一笑:“我才刚回来,她这是给谁脸色看呢?这人在别庄怕是待傻了吧!”
林如海咳了一声,起身接过刘管事手里的碗说道:“我去送吧。”
晏氏见状酸了几句,而后继续吃饭。
堂屋里一时气氛诡异,倒没人再随便开口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林如海回来,手里什么也没端着,竟然送了进去,青芽心里纳闷,却什么也没说,不过看林老太太和林如海长得相似的面庞,青芽不得不感叹一句豪门水真深啊!
吃过饭后,两个孩子就要被送去私塾上课,擎归倒是乖乖的,就是擎娅不愿意去,因为她想要睡午觉,上课完全把她的生物钟给打破了。
青芽尝试着跟擎娅讲道理,“如果你每天吃饭不磨蹭的话,绝对有时间睡觉的!”
晏氏见擎娅哼哼扭扭地不想去上课,随口道:“孩子不愿去就不去呗,一个姑娘你还想让她考状元不成?外面绣绣花读读《女戒》就成了!一个破村子难不成还能出个好夫子?没的耽误孩子。”
青芽本来就对晏氏观感不好,她又对自己的教育方法挑三拣四,话里话外满是对小村庄的鄙夷,根本就不想搭理她。
林如海见气氛有些不对,忙说道:“母亲,孩子念书识字就让他娘来操心,咱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也伸不了手,我看您在这儿住的也不舒服,要不让人把您送到府城去吧。”
晏氏闻言立马不满道:“我凭什么要走,这是林府的地界,林家的血脉还在这儿呢,我得守着!”
“那孩子不是你们林府的!”青芽出声否认道,“我压根就不是什么林府的夫人!”
“好啊你,我就说你这小娼妇……”晏氏怒斥道。
林如海听着吵闹声,握紧了拳头,“别吵了!”
晏氏惊讶地看着他,一时忘记了说话。
林如海尽量平稳着嗓音道:“母亲,我从小就按照您的想法活着,林府养我多大,我就为林府效力多久,京城的局势你也看到了,我这剩下的几十年能还给我吗?林老太太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当初您没有去母留子,我谢谢您留她一命,欠您的我都还给您了,欠她的我用剩下的时间来还,擎娅擎归那两个孩子我早就知道不是我的,当初也是为了演戏,现下都说清楚了,母亲还是收敛一些吧。”
晏氏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我养你这么大…………”
“母亲,您是养我这么大,可又是谁把我从亲生母亲那里抱走的?您的养育之恩我早就在这么多为林府当牛做马中还完了!”
晏氏身子晃了晃,感觉脑袋有些胀痛,“怎么能还完?我养你这么大,不是你想还完就能还完的!”
晏氏紧咬着牙关,留住最后的体面,用帕子捂住脸往回走。
林如海吐出一口气,而后转头对青芽道:“我这人不说那些虚的,但我对你的心意你知道从几年前到现在,一直都没变,我不在乎孩子是谁的,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过日子,我就拿他们两个当亲生的,到时候咱们再生个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男耕女织,就在这村里待着作对活神仙!”
青芽看着他,早在那人走后她就不怎么相信那些空话了,她叹一口气,拒绝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你不在的时候我能把两个孩子照顾好,以后也不需要。”
林如海闻言肩膀都塌下来,青芽的回应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这之后青芽就尽量避开和林如海单独在一个地方,二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小小的尴尬。
林如海一夜都没怎么睡得着,翻来覆去,一会儿想着年少时肩上的重担,一会儿想着在军营里带兵打仗的场景,一会儿又想到第一次见到青芽的时候,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林如海起了个大早,眼下黑青,他起身穿衣想去看看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还在睡觉,打得小鼾声,一看就知道睡的很好,林如海往上给他们搭搭被子,把被角折住,手里抓着身下的褥子,一不小心,垫在褥子下的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林如海拿起那掉出来的一封信,想了想还是拆开来看,一看就是男人的笔迹,上面写的都是些相思求爱之词,看着看着林如海眼里就冒起了火,但又想到自己没什么立场,整个人又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半晌,他把信收起来,怕吵到两个孩子睡觉,把那信整理好,又塞回了褥子下面,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
这信也不知青芽有没有看过,如果看过的话,她是因为写信的这个人所以才拒绝的他吗?
林如海心里有些拿捏不住,七上八下的,他从心底早就把青芽当成了自己额所有物,别说有人求爱于青芽了,就连他和青芽分开都没想过。
如今这件事大剌剌出现在他面前,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选了,分开他是做不到的,他这么多年就觉得青芽入了他眼,别的谁也不行。
林如海走出房门,站在青芽的屋门前低头思考良久……
吃过早饭,几人就该干嘛干嘛去了,麦穗拎了锄头,跟着荞麦一起下了地,刘管事吃了饭便出门去借牛车犁地,而桃子在家负责把擎娅和擎归的衣服给洗了,顺便到中午的时候做午饭,保证她们从地里回来后有饭吃。
临走时麦穗还叮嘱道:“桃子,中午的时候别做的太油腻,最好是凉食。”
几年过去,桃子早已成了个大姑娘,搓着手里的衣服回应道:“行,给你们做凉皮吃。”
麦穗话不多说,带着工具就去了田里,刘管事借了牛车正往这边敢,麦穗和荞麦现在就一边等着牛车来,一边把地里的杂草除掉。
麦穗带的锄头不大,适合女人家用,抡起锄头弯腰锄地,把碍眼的杂草都给锄掉,荞麦则从田地的另一头开始锄地,早上的天太阳还没完全出来,所以不是很磨人,所以麦穗和荞麦都想趁着时辰不折腾人,赶紧把活儿给干了。
半晌的时候青芽来田里给麦穗她们送水,正巧周夫子带着学生来借田地出题,擎娅和擎归看见自己娘更是兴奋,高兴地朝她挥手,像是归巢的鸟儿一般喊着:“娘!娘!”
青芽听见他们叫自己也笑着冲他们挥挥手,视线往旁边一瞥就看到站在两个孩子身后的周非瑾。
青芽冲对方礼貌一笑,周非瑾却避开视线装作没有看到。
想到那封被自己不知道随手塞到哪里的书信,青芽收回笑脸,继续干自己的事儿。
其实说真的,前有周非瑾,后有林如海,她现如今是真的不想再找个男人一起过日子,家里一摊事已经够自己忙的了,她可不想再摊上事儿。
中午的时候桃子果然做的凉皮,所有人都吃的很痛快,因为没有热气,所以吃起来很快,倒上醋和辣椒,非常的开胃,就连晏氏这种一项挑食的贵妇人都吃了两碗凉皮。
吃罢饭,桃子去收拾碗筷,麦穗和荞麦则趁着这会儿去睡午觉补充体力,毕竟田还没有犁完,下午还要干活儿呢!
刘管事则去喂借来的耕牛,刚去割的新鲜的草料,吃的牛十分欢实。
青芽则让两个孩子去屋里睡午觉,今天吃饭快,他们还有两刻钟时间可以睡。
青芽正要准备去睡觉,就看到林如海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出门。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青芽随口问道。
林如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从京城出来直接就来这儿了,还没有像列祖列宗拜过,趁现在有时间,我打算先去祖宗牌位前报个到。”
青芽想了想道:“那我去给你准备纸钱和香烛吧。”
林如海活动了下僵直的身体,回道:“不用带这些,去了府城也能买,我简单收拾一下就行。”
于是青芽便没有管他,等对方准备好后青芽送着他去上马车,快走时,却忽然想起来什么,奔回屋子又拿了一封写好的信,递给林如海:“若是方便的话,就把这信交给连大娘,你知道的,因为身份的问题,她一直对我很愧疚。”
林如海接过信后收起来,“我会送到的。”
青芽谢过他,目送他离开。
马车走了不远又停下,林如海一撩车帘跑下来到青芽面前,踟蹰道:“我不介意你的过去,我是很想和你继续过下去,如果你愿意,我定八抬大轿重新迎娶你过门,如果……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尊重你的选择,这么多年来你也不容易,我会给你自由!”
青芽定定地看着他,末了道了句:“多谢!”
林如海却是红了眼:“你倒是狠心,连考虑都不待考虑的,就这般迫不及待想与我和离?”
青芽摇头微笑,再次目送对方离开,直到马车离开视野之后,她这才轻声回答对方的问题,“原本该嫁给你的就是连家幺妹而不是我,该跟我和离的那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走过来的麦穗有听了一耳朵,有些疑惑地问道:“夫人,怎么好好的说到和离上头去了呢?”
麦穗不知内情,青芽浅浅一笑不欲多做解释,只说道:“无事,只是闲聊罢了,现在要去地里了吗?走,我跟你们一起去。”
林如海要跟“连家幺妹”和离,她高兴还来不及,这样她就不用再背负着连家幺妹的身份。
连家的几个闺女现如今也都长起来了,有了吃饭的营生,她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况且和离了也省得自己还得养他一个大男人,处处迁就他,林如海口中的话还不知道真假,就算他真心实意,可对自己又能保持多久?难保他有一天不会变心,腻歪了自己。
去田里的路上,麦穗欲言又止,青芽转头问道:“有话想对我说?”
麦穗咬咬牙道:“是不是少爷误会了夫人和周先生的关系,所以才会和您说和离的事情!”不怪她有此猜测,主要是周非瑾看夫人的眼神很是说明问题。
“不是,你想多了。”青芽并不知道林如海已经看过那封求爱信了。
麦穗还以为青芽说的是她在“周非瑾喜欢夫人”这件事上想多了,遂开口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夫人,难道你没发现吗,周先生最近出现在你面前的次数有些多而且之前我去送小少爷他们去学堂的时候,周先生好几次向我打听您的事情!”
青芽语气平静地说道:“他都向你打听了什么?”
麦穗想了想,组织一下语言道:“周先生问我夫人您平时喜欢什么,口味如何,还问过……问过夫人的夫家为何让不在村里……”
青芽听完有些头痛,“麦穗,以后他要是再问这些,你能避则避,不能避的就说我不让你说。”青芽觉得自己找个时机得和荞麦麦穗她们说下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她们伺候的也尽心尽力,多少也是有些感情在的。
到时候她们是想留在林府还是跟她一起回村里由她们自己决定,总之是不能亏待她们的。
麦穗还以为夫人是怕少爷误会而头痛,宽慰道:“夫人别担心,等少爷回来后您跟他好好解释一番就行。”
“与他解释什么?”
麦穗眨眼道:“您跟少爷是夫妻,当然是解释您和周先生的关系啊!”
话音刚落,麦穗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哼,青芽抬眼望去,见是周非瑾站在那里,也不知听了多少。
此时的周非瑾手里拿着一壶罐子,青芽眼尖的看到这罐子正是自己给两个孩子准备的。
周非瑾把罐子放在地上,冷声道:“这是擎归托我让我给你送来的!”说罢便走了。
看他这个反应,麦穗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话对方肯定听得个八九不离十,欲哭无泪地对青芽说道:“夫人,我该不会得罪了他吧?”
青芽也有些讪讪的,不过转念一想,借麦穗之口说不定也能让对方冷静一些,于是走几步拿起地上的罐子晃了晃,里面装的水不少,说道:“没事,这位周先生就是那个脾气。”
经此一岔,后来麦穗倒是没再说话这方面的话,而是老老实实的干活儿,青芽看着她有些冒汗的脸说道:“喝口水歇歇吧。”
麦穗看着那罐子就想起周非瑾的黑脸来,“还是夫人先喝吧。”
青芽摇头道:“我又没干活,一点都不口渴。”
麦穗舔了舔嘴唇,咕咚咕咚喝了个水饱,“今天中午的饭感觉都消化了,也不知桃子晚上会做什么饭。”
青芽想了想,笑着回道:“以她的性子肯定是越简单越好。”
麦穗摸摸喝的水饱的肚子说道:“简单不简单无所谓,只要做多点就成。”
中午有些人胃口大开,吃的比平时多,所以桃子准备的饭量并不够,希望桃子能多做一点。
检查了一遍自家的田地,青芽想起自己这个月的店铺账本还没有看过,于是便提前回了家,留麦穗继续在田里。
到了晚上,青芽这才把这个月的账本都重新算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大的差错,青芽便把账本收了起来,因为晏氏回来的缘故,青芽怕有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把有关于自己地契账本之类的都妥帖安放,不放到明面上来。
吃饭的时候桃子果然如青芽所猜的那样,晚饭做的非常简单,熬的浓稠的小米粥和现蒸的馒头,再配上一些小菜。
虽然饭食简单,但至少这回蒸的馒头绝对够吃,而且因为晏氏不喜如此清淡的口味,所以并没有像今天中午那样胃口大开,因此留下的馒头不少。
吃过饭青芽便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澡,在洗的过程中,擎归坐在澡盆里浑身打着泡沫说道:“娘,先生今天又教了一首诗。”
青芽此时正在给擎娅搓澡,闻言手一抖,擎娅疼的叫出声来。
青芽回过神来,见擎娅的皮肤只是被搓红了,拍了她一下道:“娇气包。”
擎归一边玩着身上的泡沫,一边把今天周先生教的诗念了出来,从他平铺直叙的语气来看,他并不知道这诗的意思。
擎归顶着个肖似生父的面容说出一句诗,倒让青芽生出一种那人站在自己面前警告自己“不要给他戴绿帽子”的感觉!
青芽给擎娅搓完之后就给她打了沐浴皂,让她去玩泡沫,自己则给擎归冲去身上的泡沫,嘴上夸奖道:“擎归真棒,每次都能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擎归脸上带着笑,眼睛因为被娘亲夸而亮晶晶的。
用干毛巾把擎归给裹住,让擎归回屋里去。
擎归穿上自己的小拖鞋,问娘亲道:“为什么每次先生都要让我给娘背诗啊,别的学生都没有,你看擎娅也不用背。”说着他鼓起了脸颊。
那是因为他想泡你娘啊,他不交代给擎娅,完全是因为擎娅不靠谱啊,青芽无力地想到。
“以后你就跟先生说娘亲听不懂这些诗,咬文嚼字的听着就累,下次他就不会单独给你分配任务了。”青芽说道。
不料擎归却摇摇头,“其实我挺想从周先生那里多多学些东西呢!”
“听娘的,你现在学这些诗也没用。”毕竟一个小豆丁,哪有爱情会降临?
擎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穿着小拖鞋裹着干毛巾就回了屋。
青芽则舀起一瓢水来给擎娅冲泡沫,擎娅的头发比擎归的长,所以她还有一个专门的小布巾用来擦头发。
青芽收拾着洗澡的东西,心里开始想,难道她没有回应不就是拒绝了吗?非得擎娅擎归都不去书堂,拒绝跟周非瑾来往,或者自家亲自找到他说一句我对你没兴趣,那才叫拒绝吗?
看样子周非瑾还真的是持之以恒啊,不过青芽始终没有想明白,村里那么多好姑娘,他咋就盯上了自己呢?虽然她知道自己生的好看又有钱……咳但怎么说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风韵少妇再好,可哪有青葱少女水嫩啊?
然而想一想她现如今才二十出头,其实也算是一名青葱少女……
唉,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当面说清楚了,不然作为孩子的老师,他还不知道要教多少酸诗给她儿子。
至于另一位追求者林如海,青芽心里有些反感他给自己带来的负荷,恨不得立马就撕了自己身上的马甲然后带着钱和孩子回到自己真正的家。
然而不等自己有多加动作,周非瑾自己倒先上了门。
难得的他今天没有臭着一张脸,而是面上微微带着苦恼道:“擎归非说要让我来家里吃饭,孩子的一片心意我总不能辜负了,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一旁的麦穗看看他,再看看青芽,低下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想着要好好守住夫人,不能让这位周先生给大少爷戴了绿帽子。
不待青芽开口说话,擎归就靠到她身边,欢喜道:“夫子教了我许多东西,娘,我想请夫子吃饭好好谢谢对方。”
青芽视线瞥过周非瑾,心想你想谢谢人家,人家却想当你后爹。
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擎归招来的,况且这人都来了总不能再把人家给赶走吧?这事儿她可做不出来,并且为了两个孩子以后在私塾的学习,她也不能平白无故地把人给撵走。
青芽看似想了很多,然而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笑着把人请进了屋,本分又客气,一边让麦穗给泡茶,一边让荞麦和桃子多炒几个菜招待客人。
饭桌上的气氛十分诡异,幸好晏氏因为有外男所以没在堂屋里吃饭,不然气氛估计会更诡异。
荞麦很快就做好了几道菜,其中不乏醉鸡之类的硬菜,这在村里可以说是十分好的待遇了。
吃饭的过程中周非瑾却没有多把注意力放在饭菜上,而是不时看看青芽,虽然面上无甚表情,可从眼神和行为中还是能窥见一二的。
到底是两个孩子的先生,青芽一直招呼着周非瑾多吃些,周非瑾来着不拒,青芽让他吃哪道菜他就吃哪道菜,就连擎归都觉出不对劲来,夫子不是不吃芹菜的吗?
不一会儿周非瑾脸色就变得通红,神情也跟着放松了许多,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对方是吃的高兴的时候,
一转眼的功夫,周非瑾竟然醉倒了,整个人咚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麦穗吓得赶紧叫了起来:“周先生!哎呀这是怎么突然就倒下了呢?!”
那周非瑾倒下去的时候可谓是猝不及防,吓了众人一跳,还以为是被毒死了。
不过青芽仔细观察过他的脸色,又想到桌上的醉鸡他吃的最多,不禁额头上划过几道黑线,这位周先生酒量不会这么差吧?差到连吃醉鸡都会醉的地步!
唤了几声叫不醒,这下饭是没法吃了,这么大一个人青芽是肯定挪不动的,本来是想把人送去客房休息的,但想到家里还有个爱生事的晏氏,青芽要出口的话音一转,“既然醉了就把人送回家吧。”
刘管事年纪大了自然是不可能把一个小伙子扛回去的,麦穗这些小姑娘更不行了,男女授受不亲。
无法青芽只好让麦穗去把李小芳那口子给叫过来。
不一会儿人就来了,见周非瑾睡得满脸通红,话不多说就把人扛了起来。
青芽想了想还是跟在身后一起去把人送回去。
晚上即便是月光挺亮的,但没有灯笼打着确实是有些危险,刘管事打着灯笼走在最前面,麦穗和青芽跟在后面,看着被背在背上呼呼大睡的周非瑾,生怕对方一不小心就从背上摔下来。
好不容易一路平安把人送回去,青芽谢过吴大哥,让他先回去,自己则和麦穗先把被子铺开,让刘管事把周非瑾放上去。
随后青芽又去打了盆水,让刘管事给他擦擦醉的不省人事的脸。
光看周非瑾的模样,是绝对想不到他是吃醉鸡醉成这样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泡进酒桶里了呢!
冰凉的毛巾贴在周非瑾发热的脸上,冰得他一个激灵。
周非瑾有些清醒了但脑子还是迷糊得已成浆糊,在床上大喊道:“青芽,我有话要说!”
青芽本来都已经打算要离开了,闻言停住脚步,转头对刘管事和荞麦说道:“你们去院里稍等片刻,我去和他说几句话。”
麦穗点头,想了想嘱咐道:“夫人,大少爷马上就要回来了。”
青芽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周非瑾见青芽果真留下来,唇角微微向上勾起,显得有些开心。
周非瑾有些不稳地从床上爬起来,通红的眼眶看着青芽认真地说道:“只要你跟他和离,我立马就娶你回来,咱们两个做一对山野夫妻,一辈子和和美美……”
青芽淡淡一笑:“周先生怕是醉的不清了,我不过是个村妇,又带着两个孩子,只怕是无福消受你的盛情,山野夫妻你还是找别人吧。”她与林如海和连家的纠葛,她不欲与周非瑾多说。
周非瑾有些激动道:“为何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给你写信你也不回我,给你念诗你也无动于衷,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呢!我哪点配不上你?”
青芽清凌凌目光平淡地看向周非瑾,直把他看得酒醒了一半,“接不接受你不在于你优不优秀,而在于我愿不愿意。”
周非瑾有些不服气:“那你为什么不愿意?那你就愿意和那个林少爷在一起吗?你别骗我,我看的出来,你对他根本就没有爱,既然你们之间没有感情,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对你好呢?”
“因为我很吝啬,不会轻易把心交给别人,已经摔了一跤了我不会再摔一跤!”青芽的声音非常地冷淡。
“你看看我啊,给我点信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再摔一跤的!”周非瑾保证道。
青芽呵呵一笑:“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周夫子,我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周非瑾红着眼眶问道。
“我最喜欢我自己呀。”青芽消磨了自己最后的耐心,反正话已经说清楚了,她还得回去哄擎归睡觉呢。
一边往回走,青芽忍不住地开始回忆起从前跟擎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擎苍是从前世到今生,她唯一亲密接触过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让她心跳加速的男人。
也许,那就是初恋的悸动吧?
又想到林如海,在边关时是他把自己从火堆里救出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这些年替他守着那林老太太,也算是还恩了,不欠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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