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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芙瑶隐隐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她闭气凝神,用力吸了一下,那味道正是来自于药碗。云芙瑶有些奇怪,她讲不清楚这味道究竟是何物,只是隐隐觉得有些酸苦之气,中药向来味道温和,一般是不会有这种味道出现的,只是不知道纪雨菲是身体哪里不适,也许是特意加了什么稀奇的药材也不一定。云芙瑶这么想着,将视线轻轻挪开了。
纪雨菲如此客气,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伸手不打笑脸人,眼见纪雨菲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云芙瑶虽然心中奇怪,却也露出了一丝微笑:“王妃太客气了,我这次来,是想谢谢王妃体谅我一人孤苦,替我在王爷面前美言。”“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姐姐不要这么客气了。”纪雨菲连连摆手,一派天真烂漫的表情,令人着实心疼。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相对无言了,屋里热闹了一下便又陷入了尴尬的局面,较之前面更为窒息。纪雨菲脸上的笑容慢慢也挂不住了,况且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药的缘故,脑袋有些发困,竟又想躺下睡会儿。
她冷眼瞧着云芙瑶,只见对方仍是一派冷静之色,心中就有些恼怒。玉手轻抬,微微打了个哈欠,却见云芙瑶总算是有所动作,转身起立,口中轻轻道:“王妃想是有些困了,我便告辞了。”纪雨菲假意客气的挽留几句,屁股都没抬,端坐在凳子上,任由一个小丫鬟带着云芙瑶出了门。
出了寥香馆的大门,杏儿便大大的舒了口气:“可把我闷死了。”云芙瑶看她动作夸张,样子十分可爱,便打趣道:“怎么,瓜子磕多了,心里烦闷么?”杏儿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说:“王妃莫要取笑我了,屋子里倒是有瓜子,只是那个叫明月的姐姐就坐在旁边,不说也不动,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哪儿里吃的下啊,呼吸都比平日里困难了些呢!”此言一出,云芙瑶和刘婶都是大笑不已,一扫在寥香馆的拘谨。
三人约好,去花园采些凤仙花再回陋室。前日云芙瑶去了一趟,莫名其妙的又拿着空篮子回去,刘婶私下里问了一遍,云芙瑶却怎么也不肯正面回答,也只能作罢。
进入花园,繁花片片,流水汤汤,真如仙境一般,杏儿一边走一边赞叹“这里真美”,“那朵最大”,倒比云芙瑶来时热闹了许多。
云芙瑶含笑朝杏儿手指的方向望去,口中附和着:“哪朵的颜色是绿色的,在哪儿?”却顿时一愣,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边均是朵朵正在怒放的玫瑰,红如火,粉如霞,开的足足有巴掌那么大,可见是精心培育过的。中间有个穿着淡青色褂子的女子正在采花,可玫瑰素来多刺,女子多碰两下便猛地缩手,放在嘴边吮吸,想来是被刺扎出血来了。
女子听到这边有声音,惊恐的抬起了头,露出一张俏丽的脸蛋,细长的眼睛,原来一笑便会多添酒窝,此刻这张脸上却因为刺伤的手满是痛苦。兰儿,不,这时候只能叫兰夫人了。
兰儿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云芙瑶,脸涨成了猪肝色,抖着两只手,想转身逃离,却又记挂着未摘完的玫瑰花,只能呐呐的站在原地。
云芙瑶眼尖的看到兰儿低垂的手上血珠正在渗出,叹了口气,抽出帕子走到跟前,抬手递给了她。兰儿有些吃惊,握着帕子,半天不敢抬头直视。云芙瑶轻声问道:“好好的怎么会来摘花?”兰儿嗫嚅着说:“惜月阁那里要玫瑰花来熬汁,我,我,……”
后面的话她不用说,云芙瑶已然明白了。定是那梅含烟故意整人,说是熬汁,怎么不派个丫鬟来,倒要让个夫人亲自来,再说为何不备双手套?想来近日皇甫然都歇息在寥香馆,这位奶奶心情烦躁,又想着法子发泄了。看来,这兰儿的日子也不好过,比自己也强不了多少。
兰儿熟悉的容颜此刻落在云芙瑶眼里有些陌生,往日里颇为爱笑的女孩子消瘦不少,眉头之间有着挥之不去的忧愁。看她的穿着打扮,身穿彩蝶戏花的锻花锦衣,珠翠满头,单是那只珊瑚如意钗便绝对是非凡之物,日子过得比自己要优渥不少,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反倒还没有以前开心。
云芙瑶有心再问她几句,兰儿却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身子半转了过去,手上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我这儿还有大半篮子的花要摘呢!”云芙瑶顿时语塞,只能讪讪的回头,带着刘婶和杏儿向凤仙花走去。
看着云芙瑶越走越远的背影,兰儿泪流满面,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落在手中的玫瑰花上。花儿不懂眼泪蕴藏的痛苦,只是暗自庆幸着这圆滚滚,亮晶晶的小东西为自己又平添了几分娇艳。
哭着哭着,兰儿抬起头,眼里有着压制不住的怒火,白皙的脸霎时变紫,又由紫变青,嘴里喃喃地说:“都怪她,都怪她,这个贱人,贱人!”若不是她,自己的人生可能又是另外一种模样,也许会很平淡,但必然很幸福。
在老家,自己原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奴婢,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更没经历过什么大风浪,每日做的不过是姐妹间嬉笑,偶尔为了主子的诘难躲起来偷偷哭一会儿,那时候的日子真慢啊,天空蓝的像水晶,就连喝的水都像加了蜂蜜一样甜。
可云芙瑶出现了,她被派往南洲嫁给了九皇子,她便被作为随身侍奉的丫鬟跟着一起离了故土,远离了亲人朋友,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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