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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站好,一个身影飞快的从身边跑了过去,云芙瑶瞥了一眼,是个穿着淡蓝色衣袄的小丫鬟,适才她和舒婆子进来时,掀开的门帘微微翘起了一条缝,这会儿子正拿手细细抚平,遮挡的严丝合缝,不让一丝冷空气进入。
难道,这夫人竟然如此怕冷,难怪在这客栈中住了这么久,都不愿意出行呢!若真是畏冷如虎,可不就是出不了门么?
云芙瑶心里正在咂舌,那小丫鬟关上了帘子,又走了回来。经过云芙瑶身边时,停下来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声音稍低些的说:“夫人怕冷,以后千万要注意。”说完也不等云芙瑶回话,自顾自的就走在了前边。
账内隐隐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那小丫鬟一脸的焦急,拿了热茶,便走了过去,嘴里说道:“夫人怎地又咳嗽了,喝杯热茶润润嗓子吧!”
回答她的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帐子内缓缓伸出一只手,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想喝水。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段皓白的玉腕。纤细而柔嫩,摇了之后没有收回去,似乎那摇动的一下已然花费了所有的气力,此刻正无力的低垂着。但看那手,便觉得美丽的令人呼吸停滞,纤细秀美,却又十分白皙,这样的一双手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像是在无声的向人散发着魅力。
那丫鬟上前两步,轻轻将手放回账内。回头又对着两人说道:“两位请稍后,容我给夫人宽衣。”
云芙瑶柔柔一笑,以示应答,舒婆子却比之前在曾侯爷面前更显紧张,虽然连面都没有见到夫人,可头也不敢抬一下。此刻听丫鬟这般讲,诺诺的答应了,拉着云芙瑶站在了一边。
帘子掀开,夫人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这是一张非常奇怪的脸,但看五官,并不出彩,似乎还带着些刚硬,可组到了一起,反倒显得柔媚起来。尤其是一双眼,亮的吓人,眼波流转间,似乎有莫名的光芒通往人心。看向谁,谁便会随之呼吸一顿,直到她的眼神错开,才能放开大口呼吸。
云芙瑶只瞥了一眼,便赶紧低下头,这位夫人,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只是奇怪,听舒婆子将曾侯爷已经家道中落,这样的女子,应该心比天高,怎么会愿意安心陪伴左右?想起曾侯爷风度翩翩的模样,难道真的是为了贪恋那一副好皮囊?
夫人慵懒的靠着丫鬟,单是一站,身体勾勒出优美的弧线。若是个男人,只怕这儿时候已经手脚发软,瘫倒在地了。小丫鬟手脚很快,梳洗完毕,扶夫人坐下,这才喊道:“请二位过来吧!”
等云芙瑶站好,那位夫人上下打量一圈,皱起眉头。她皱眉头的样子极妙,脸色如常,只是眉头轻轻堆起,让人看了既知道她此时心中不满,又觉得楚楚可怜。
“抬起头来,我看看。”这是云芙瑶初次听夫人开口说话,声音有些低沉,却并不沙哑,还带着些许的磁性,听来犹如是在耳边歌唱一般,很是舒服。如果说有些女子是百灵鸟一般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反倒是如同一壶醇厚的美酒,百灵鸟听多了会腻会觉得聒噪,这声音却是让人百听不厌,越听越觉得浑身酥麻,软绵绵的,沉醉其间。
夫人细细盯着云芙瑶看着,倒是眉清目秀,暗暗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杏儿,见过曾夫人。”云芙瑶不卑不亢,微微弯弯腿,请了个安。
“我这里并没有买下你,也无身契,以后就不要以奴婢自称了。我这身体平日里就不好,在这城中已经拖延了很久,还要麻烦你了。”曾夫人口气变得热络了一些,但并不显得过分热情,只是觉得平易近人了些。
她虽然这样讲,云芙瑶却不敢托大,忙说道:“夫人说哪里话,跟在夫人身边,是杏儿的福分。”
旁边的舒婆子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听这话是同意了。这个地方她待着浑身不舒服,如今事情已经圆满结束,她自然是一刻都不愿意再待下去。
“夫人,若没有其他的吩咐,那老婆子就先告退了。”很快,她得到了对方的颔首示意,忙又跪下来磕了个头,急急退了出去。在这夫人面前,纵然她已经历经世事数十载,常人在她面前,只消一会儿,她就能分辨出来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偏偏这位夫人,虽然说话谦和,可总觉得像蒙了层纱一般,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她摇摇头,管她呢,反正交代的事情已经做完,这钱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落在自己的荷包了。话说回来,还不少呢,到底是侯爷,都逃难了,出手还这么大方。
曾夫人自然不知道舒婆子着急忙慌离开的原因,她多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气短。那丫鬟看她不太对劲,忙又轻轻给她揉着背,低声说着什么。但明显没什么作用,夫人仍旧是皱着好看的眉头,有些痛苦。
云芙瑶等了半天,见没人理她,轻声告退,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太小,还是怎样,夫人和丫鬟都没有反应,她便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站在门口,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冷不丁背后传来丫鬟的声音:“大夫就住在西边的屋子里。”
“哦,是,我知道了,这便去。”云芙瑶慌忙答道,抬头却只见那丫鬟已经离开的背影。
大夫似乎是有人已经提前通知了,云芙瑶敲门的时候,这位姓荆的大夫没有一点吃惊,侧身让云芙瑶进了门。
说起这位侯爷夫人,荆大夫也是一肚子苦水。曾侯爷每次都催问,但自家夫人向来都不是不肯吃苦药的,他作为大夫,也只能每次都靠针灸艾草之类的,治标不治本,就算是华佗重生,扁鹊在世,也只能干着急啊。
如今一看云芙瑶来了,宛如看见救星一般,将夫人的病情一股脑的全都讲了出来。说完一脸希冀的等着,希望云芙瑶能说出什么开天辟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好妙计。
云芙瑶哪里懂什么药学,荆大夫说的那些医学术语她都听得云里雾里,但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一副高人的模样。她沉吟了一会儿,听这口气,那位夫人誓死不吃苦药,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只能从这个方面去想想办法了。
主意打定,她温言笑道:“还是麻烦荆大夫将药方子给我一下。”
荆大夫没有料到她开口居然是说这个,愣了一会儿,呐呐的说:“怎么娘子不用自己开方子么?”
云芙瑶怎么好意思开口讲出自己根本不会开方子的事实,只是笑着。荆大夫心思简单,见对方不说话,以为是什么独家方子不肯直说,要拿自己的方子来做对比,当下拿来笔墨,刷刷刷几笔便写好了一张方子。
她拿着药方,踌躇了许久,还是决定自己出去抓药。一来和那位冷面的丫鬟不熟,二来她似乎和舒婆子有同样的感觉,不太愿意去亲近那位夫人。
来到街上,左右环顾,拉着门口的店小二询问了半天,才打听出来医馆的位置。这洛城她不甚熟悉,只能边走边找。正走着的时候,突然迎面过来一队巡城的队伍,下意识的她就往旁边的巷子里转去,心里莫名其妙的就想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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