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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错过了这个机会。
秦歆越想，便越觉得懊恼。
她微微低下头，神色沮丧到极点。
袁景知看了她片刻，伸手揽过秦歆的肩膀。
冷硬的盔甲互相磕碰了一下，发出“铮”的一声。
秦歆被这声音惊动，抬头看了袁景知一眼。
她的眼神是难得的单纯和惊讶，宛若一只受惊的小鹿。
袁景知看得心软，眼神跟着柔了柔：“在想什么？”
“没什么。”秦歆叹气，也没有在袁景知面前隐藏的打算，“我只是觉得，很可惜。”
“可惜什么？”袁景知挑眉，“你还在想那些事情？”
秦歆点点头，自嘲地笑笑：“袁景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想法很愚蠢？但有些想法，是无法轻易磨灭的。”
——尤其是，在她经历了前世的一切，知道和北狄的和平有多来之不易之后。
袁景知勾了勾唇角，弧度慵懒：“无碍，我不嫌你蠢便是。”
秦歆听得一愣。
回过神，她忍不住对袁景知怒目而视。
自己说自己蠢是一回事，可袁景知若是说她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袁景知迎着秦歆杀人般的目光，忍不住莞尔，捏了捏秦歆的脸颊：“口是心非，嗯？”
秦歆又瞪他。
“行，算我说错话了。”袁景知摇摇头，笑着道，“我的歆儿从来都不口是心非，最是心口如一。”
秦歆听着听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被袁景知这样一说，秦歆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正要说话，身边却响起干巴巴的咳嗽声：“咳咳！”
声音和前两天秦志的，简直如出一辙。
秦歆猛地转过头去，看见秦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来到了自己身边。
“二位，这里可是战场。”秦然对袁景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摆出一副欠揍的态度，“你们就算要亲热，也换个地方好不好。”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秦歆羞恼地瞪他：“秦、然！”
袁景知却听得笑出了声，拉起秦歆的手，点头道：“我也觉得，是该换个地方。”
秦然瞠目。
就连秦歆，也被袁景知的不害羞给惊到了。
袁景知拉着秦歆，施施然地回了自己的营帐。
秦歆过了半天才回过神，用谴责的视线盯着袁景知。
袁景知脱下浸染了不少血迹的盔甲，转眸看向秦歆：“歆儿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还能是为什么，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秦歆咬牙，压低声音凑在袁景知耳边：“你居然在我哥哥面前……”
她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袁景知挑眉：“嗯？”
秦歆瞪着袁景知：“你心里有数！”
“我心里没数得紧。”袁景知不疾不徐地笑，“歆儿不妨告诉我，你到底在说什么。”
秦歆恼怒地瞪着他。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么？
奈何袁景知脸皮甚厚。哪怕秦歆的眼神已经足以杀人，袁景知却还是淡淡地笑，姿容沉静而飘逸。
最后，还是秦歆先败下阵来。
她恶狠狠地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身旁传来轻轻的叹息声。袁景知走过来，一件件帮秦歆脱下甲胄。
秦歆这才想起，她先前居然忘了脱下盔甲。
脱到胳膊上盔甲的时候，一阵刺痛传来。
秦歆忍不住咧了咧嘴：“袁景知，你轻点儿。”
“已经很轻了。”袁景知的动作顿了顿，眸间闪过一抹心疼。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啊，这么逞强干什么。”
“我没觉得我逞强了。”秦歆轻轻摇头。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秦歆眉宇之间弥漫阴翳，“我只恨，刚才做的还不够。”
“行了，不要再想了。”袁景知不赞同地摇头，“战场杀敌也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急是急不来的。”
秦歆咬咬唇：“嗯，我知道。”
她何尝不知道，袁景知说得再正确不过。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这一点，袁景知也清楚。
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想清楚才好。旁人的意见，都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袁景知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道：“算算时间，北狄的囚犯大概刚被绑进兵营。歆儿要不要去看看？”
秦歆点头：“当然要。”
她也很想知道，今天来突袭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两人一拍即合，离开营帐，前往中军大帐。
大帐外头，点了不少火把。秦志身穿一身重甲，背着手站在那里，面容冷峻。
许多北狄人五花大绑地跪在下头，一个个垂头丧气，浑没了在门外攻营时的昂扬斗志。
秦然指挥着一队士兵，将一具衣着华贵的尸体扔了过来。
砰地一声，尸体落在那群北狄人面前。
北狄人定睛一看，纷纷惊呼起来。
“右贤王！”
“右贤王，您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啊。”
“您……您怎么就死了啊？难道真是长生天不再保佑我们了吗？”
有人说着说着，还痛哭了起来。
秦志和秦然听得诧异，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想到秦歆一箭射死的人，居然是北狄的右贤王。
右贤王在北狄的地位，仅在北狄皇之下。这一次他死了，北狄内部定会大乱！
秦志看向秦歆，欣慰点头：“歆儿，你做得很好。”
秦歆亦是满脸的错愕，完全没想到，那人的身份居然如此显赫。
转念想想，秦歆微微皱眉：“爹，如果死掉的人是右贤王，活着逃走的那个人又是谁？”
“这……”秦志皱眉。
他在心里，将北狄那几个擅长行兵打仗的宿将都排除了一遍，却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来。
一个年在弱冠，地位又足以在北狄右贤王身边指挥军队的年轻人，并不多见。莫非是这段时间，北狄又崛起了一个新贵？
秦志捉摸不透北狄内部的情况，便看向一个北狄士兵：“你，站起来。”
被点到名的北狄兵如斗败的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站了起来。
秦志问：“和右贤王一起指挥你们的年轻人，是谁？”
北狄士兵低着头，硬邦邦地回答：“我不知道！”
“你还敢狡辩！”
秦然眯起眼睛，倏然拔刀。
刷啦一声响，雪亮的刀光闪过。刀尖顶在北狄士兵的喉咙上，顷刻间便有一条鲜血流下！
看见鲜血，北狄士兵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说话也结巴起来：“不、不是我。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一个小兵，怎么会知道那些个大人物的事情！”
“荒唐！”秦然低喝，“你怎么会连自己主帅的身份也不知道！”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北狄士兵快要哭了，“那个人的身份，的确是个谜！我们北狄人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能当指挥官，那是因为我们的皇帝很信任他，和我们没有关系啊！”
秦然犹自不信，将剑尖往前递了一寸。
剑刃入肉，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北狄士兵白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一阵骚臭的气味传来。秦歆忍不住掩鼻，往下看了一眼，那北狄士兵惊吓过度，居然失禁了。
“啧。”秦然厌恶地皱眉，换了个士兵继续盘问，“既然他不肯出卖那个指挥官的身份，那你不妨来说说？”
“我、我也不知道啊……”
士兵哭丧着脸。
秦然冷哼一声，如法炮制，又把这个士兵逼得晕厥过去。
他一连拷问了好几个士兵，得到的始终都是同一个答案。
不知道，不清楚，不晓得。
秦志一直冷眼旁观。等秦然问到第六个士兵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够了，然儿。回来吧！”
“是，父亲。”
秦然不情愿地答应一声，回到秦志身边。
秦志一挥手，吩咐把这些北狄士兵都收监。
秦然问：“父亲，您当真相信这群人的话吗？”
“为什么不信？”秦志缓缓看了秦然一眼，语重心长，“然儿，你记住！这群北狄士兵性若虎狼，不念恩德。除了北狄皇之外，没有人会让他们以性命去抗争！”
“父亲的意思是？”秦然身躯一震，“莫非，那个指挥官居然是北狄皇本人？”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北狄皇现在，应该在北狄的都城里。”秦志一阵无语。他瞪了秦然一眼，“为父的意思是，那群北狄兵不会是因为想要保护指挥官，才为他保守秘密的。也就是说，他们的确是不知道那个指挥官的身份！”
秦然总算是明白了秦志的意思。
他不服输地嘀咕了一句：“那却也未必……”
秦志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秦然立刻很识时务地低头认输：“没，没什么。”
秦志哼了一声。
秦歆看着父子斗嘴，忍不住弯了弯唇。
“对了，父亲。”秦然失落了一会儿，蓦地想起什么，告诉秦志，“兵营外头，有一群村民求见。”
“哦，村民？”秦志不解，“他们来见我，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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