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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莲吓了一跳，唯恐自己担上这个不悌姐妹的名声，连忙道：“姐姐别急，我马上就上来。”
说着，她来不及理会李悦，急匆匆地上了车。
秦歆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吩咐车夫：“行了，二小姐也回来了，咱们走吧。”
“是！”
车夫响亮地答应一声，一鞭子抽向拉车的马匹。
马匹一声长嘶，扬蹄前行起来。
车子后头，李悦她站在那里。
她没来得及躲避车子行走时扬起的灰尘，顿时被扬起的灰弄了个灰头土脸，呛得咳嗽出声：“咳咳……”
许多人看向李悦，都被她满脸灰沙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
在众人低低的笑声里，李悦的脸色越发的差。
良久，她狠狠跺了跺脚，自己上了李府的马车，走了。
她走得很快，堪称是落荒而逃。
李悦走后不久，城楼边的暗处，一道挺拔的身影忽然出现。
李兆站在那里，身穿一身宝蓝色的箭袖衣裳，看着李悦马车的背影，微微扯了扯唇角。
他自认雄才大略，平日里并不把李悦放在眼里。
然而即便如此，李悦于他而言，仍然是一只嗡嗡营营的苍蝇。
如今，既然有人能替他教训一下这只苍蝇。在李兆看来，自然是极好极好的。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秦歆……
李兆眸光一闪，微微笑了笑，转身进了皇宫。
皇宫里，代宗刚刚结束一段朝议。从金銮宝殿来到后殿，换了一身秋香色的居家常服，闭着眼睛微微出神。
想起远在北狄边界，让他鞭长莫及的袁景知，代宗就觉得心烦不已。
他当初就不该一念之差，任由袁景知前往北狄边界。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当初就算冒着被天下人口诛笔伐的风险，也该趁早杀了袁景知才是。
袁景知……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黄口小儿，居然已成了他的心头大患！
还有跟在袁景知身边的那几个人，也没一个省心的。镇国公府的那些男人也就算了，就连他们的女儿秦歆，身为女流之辈，居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这些人，简直让他头痛至极！
代宗皱着眉头，心底越发的烦躁不安。
这时，德才小心翼翼，踮着脚尖从外头走了进来。
来到代宗身边，德才小声道：“皇上，李公子请求觐见。”
李公子，李兆？
“他终于从北狄边境回来了。”代宗睁开眼睛，眸光有一瞬间的混沌，“让他进来。”
“是。”德才一甩拂尘，扬着尖锐的嗓子道，“宣，李兆觐见——”
珠帘一晃，李兆从外头走进来，在代宗面前下跪，磕头道：“臣李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代宗随意挥了挥手。他急着问前线的事情，又怎么会有心情理会李兆的请安，“北狄前线，现在怎么样了？”
“回皇上，北狄皇曾派右贤王领兵去侵扰镇国公的军队。”李兆抬起头，有条不紊道，“但北狄皇的小股军队，已经被镇国公击退了。北狄右贤王更是直接被秦家大小姐当场斩杀，至今，他的人头还被挂在镇国公军营的大门上方！”
代宗听得心烦意乱，沉声道：“这些事情，朕都知道了。朕现在是让你说说，朕不知道的！”
“是。”李兆微微低头，道，“边境的黎民百姓，现在都对镇国公颇为拥护。他们说镇国公是武曲在世，还说他是当世军神……”
“你说什么！”
代宗顿时瞪大了眼睛，险些就要一口血吐出来！
他气得不行，浑身一个劲儿的哆嗦。
德才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拍抚着代宗的胸口：“皇上，哎哟我的皇上，您冷静点儿。可别为了这些贼子气坏了身子啊！”
代宗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一把挥开德才，脸色阴鸷：“李兆！这便是你临行前对朕说过的，必会除掉秦家？”
李兆口唇微动，想要解释，却又忍住了。
他能解释什么呢。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原本北狄军队的动静，应该是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的。但偏偏秦家人就是预先知道了他们会去夜袭，还将他们打了回来……
“微臣，万死！”
李兆最终未曾解释什么，只是又一个头磕了下去。
代宗冷冷地看着李兆，心底怒潮涌动。
这个人，办事不力。他很有可能，破坏了自己原本准备好的最佳时机！
经过边境的这件事，秦家就更难对付了！
代宗眯起眼睛，眼里煞气纵横。
他很想直接让人将李兆拖出去杀死，可是，他暂且还不能这样做！
李兆还有活下去的价值。他是现在最得用的，最能对付秦家的一柄利刃……
“行了，李兆。”代宗最终沉声道，“朕赦免你这次的罪过，留你继续为朕办差。只是，朕希望这种事情，没有下一次！”
李兆微微松了口气：“是，谢陛下！”
德才谄笑着问：“陛下，是不是还让李公子回返边境啊？”
“还回什么边境。”代宗不耐烦地一挥手，“眼下，朕早就失去了一举端掉秦家的最佳机会。即使李让李兆回边境，也没用了……行了，李兆，你且先回家去，为接下来朕的命令做准备。朕随时会发布命令让你去做，知道了吗？”
李兆点头，沉声：“微臣被皇上重托，幸何如之！”
代宗看他态度诚恳，脸色也和缓了少许：“你下去吧。”
“是。”
李兆恭恭敬敬地叩头，转身走出了后殿。
离开后殿的瞬间，李兆的神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代宗……哼。
不过是一个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分明所有的信息全都尽在掌握，却还看不清局面的庸人罢了。
让这样的人掌握大衍国，简直就是一种浪费。
这个天下，原本就该由有德者居之。既然代宗如此德不配位，那不妨由北狄来执掌江山好了。
李兆一路出门，回了李府。
进入后院，李兆隔着围墙，便听见李悦在院子里摔摔打打，大发脾气。
往日李悦的高傲全都不见，此时此刻，她看上去，便只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低俗女子罢了。
很好。
他就喜欢看李悦被剥离了一切的骄傲，露出原本尖酸刻薄德性的这个模样。
李兆侧眸看了那粉白的围墙一眼，眸中露出一点笑意。
一旁跟着李兆的侍从也瞥了那围墙一眼，小声道：“主子，这李大小姐看起来，很是生气呢。”
“是啊，她当然生气。”李兆淡淡道，“今天秦大小姐做的事情，简直是狠狠往李悦脸上甩巴掌。”
而且她还不是甩了一个巴掌，而是一连甩了好几个。
难怪李悦会如此沉不住气。换作任何人，恐怕也都会沉不住气的。
侍从低声道：“主子，咱们回吧。”
他家主子的时间很宝贵，还要用在许多有意义的事情上。可不能被暴怒中的李悦缠住发泄，无端浪费时辰。
“嗯。”
李兆微微点头。
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李兆顿住脚步，忽道：“替我准备一份礼物。”
“是。”侍从还以为他是要用礼物去打通京中大人们的关节，连忙问，“您是想送什么礼物给人？奴才听说，太师爷喜欢前朝烟云大师的水墨画。太子太傅则是喜欢前代程翰林的竹石图……”
李兆微微凝眸，也陷入了沉思。
是啊。秦歆喜欢的，会是什么呢？
那个女子看上去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可李兆心里却清楚，她远远不是看上去的那副模样。
在秦歆身上，将门虎女的大胆，还有谋略冷静，兼而有之。
像这样的女子，寻常的胭脂水粉，她一定是看不入眼的。
李兆喃喃道：“那就，选一把宝剑吧。”
“主子？”
侍从一愣。
“选一把上好的宝剑。”李兆却很快就下了决定，淡淡道，“不惜银两去选，务必要选最好的出来。知道了吗？”
宝剑？
他可没听说过，京中哪位权贵大人，是以收藏兵刃出名的啊。
侍从心里纳闷，却也不敢问主子的念头，只得低头道：“是，奴才记住了。”
……
秦府。
秦歆一路回到秦府，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只觉得心情舒畅。
路上，秦若莲咬着嘴唇看秦歆，几次想要问她为什么如此针对李悦。
然而，想想秦歆面对李悦时的果决和凌厉，秦若莲也就默默将那句问话给吞了回去。
开玩笑，她可不想变成下一个李悦。
尽管李悦方才勉强挽救回了一点儿形象，但在京中的闺秀眼里，她这武断又自以为是的性子，只怕是深入人心了。经过罚抄女戒这件事之后，李悦再要高嫁，恐怕都会稍有些困难，前途也算是蒙了些尘埃的。
不过……其实，李悦也算是活该。
秦若莲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觉得侧脸还在发烫。
想起方才那一巴掌，秦若莲心底不是不怨恨的。
秦歆从余光里看见秦若莲的举动，轻嗤一声。
她还以为，秦若莲讨好李悦的决心有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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