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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她还边观察着秦大老爷的表情。
秦大老爷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罢了，几时听过这些血腥的事情，顿时喉头涌动，脸色发绿。
秦歆心底暗笑，说起这些事情来，便越发的绘声绘色。
说起收殓程家村遗骨的时候，秦歆叹道：“那程家村当真是可惜了。他们原本是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却被北狄人的铁蹄年年侵扰。村里人好不容易活下来，却被北狄军夜袭，一村人死在了那里，有些人的尸体甚至被北狄军的马蹄践踏成了肉泥，和其他人的混合在一起，分辨不出彼此。我们大衍军要用铲子铲，才能将他们的骨肉从地上铲起来，入土为安……”
“够了，你不要说了！”
秦大老爷没绷住，踉跄着跑出去，哇哇大吐起来。
秦歆轻轻冷哼一声，低声嘲弄道：“脓包。”
如此文弱不堪的人，居然还找出了什么要听她说前线战事的理由。
秦大老爷说这些话的时候，也当真是不觉得自己寒碜，当真半点儿都不心虚。
玉瑶看着秦大老爷呕吐的身影，感叹了一会，连忙走出去指挥小丫头和婆子们拿来煤灰，盖在秦大老爷吐出的秽物上头。
呕吐出来的东西，何等脏污恶臭。秦歆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鲜少接触这样污秽的东西，一个个都露出了厌恶之色。
秦大老爷好不容易吐完，看着这群下人的神色，只觉七窍生烟，却说不出什么来。
没办法，他还能说什么？
是他自己先在秦歆这里吐了出来，也是他先问过秦歆，要听前线战事的。
说到底，还是他自作自受！
秦大老爷悻悻地看了秦歆一眼，连句话也没说就甩袖走了。
秦歆心情却是很好，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伯这就走了？既然如此，侄女儿可就不送了啊！”
“……”
秦大老爷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他恨恨地一甩袖子，走得更快了。
离开秦歆的院子，秦大老爷来到一处院门前，咳嗽了一声。
院门里头随即探出一颗脑袋来。
那人长得平平无奇，属于在路上一眼就能忘记的类型。
只听他压低声音，问秦大老爷：“秦大人，事情办妥了吗？”
“没有！”秦大老爷脸色发青，“那丫头警惕得很，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外头。”
“是这样么？”那人有些失望，看向秦大老爷的眼神也没那么和善了，“秦大人，主子可是给秦大小姐准备了一出好戏。我知道您身为秦大小姐的伯父，是向着自家人说话的。可您也不要忘了，和谁在一起，才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利益。”
秦大老爷摆摆手：“你说的，我自然清楚。可你没看见，我也在那丫头身上吃了排头么？”
那人定睛一看，发现秦大老爷脸色还隐隐泛着铁青，也不好再说什么。道了一句告辞，便离开了。
……
另一边。
秦歆看着秦大老爷狼狈离开的背影，很是笑了一阵子。
玉瑶也走过来，愤愤道：“这个大老爷，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幸好，您没被他骗了去。”
“嗯。”秦歆漫漫答应一声，“玉瑶，给我更衣，换一套能出去的衣裳。”
“大小姐？”
玉瑶一阵诧异。
她家大小姐明明已经知道，秦大老爷是故意害她的，为什么还要出去？
“没事，换衣服吧。”秦歆笑着安抚玉瑶，“我也很好奇，他们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鸿门宴。”
玉瑶知道自己劝不住秦歆，只能点头：“那……好吧。”
秦歆笑笑，换上一身简洁利落的黑色潞绸箭袖衣裙，和玉瑶一起离开秦府，戴上面纱前往延庆楼。
时下风俗，女子不会时常出门，但也不会一直拘在家里，不能出门。
秦歆和玉瑶一起来到延庆楼，果然没看见齐芳语，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殊不知，楼下正有几双眼睛看着她。
李悦戴着面纱，手腕微肿。
她站在楼板底下抬头看秦歆，眼神里写满刻骨的恨意！
在她身边，还站着两个年轻公子。
其中一个问李悦：“李妹妹，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个秦歆？”
“是她。”李悦抚摸着手腕，恨声道，“她的模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就算隔着面纱，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公子哥连忙安慰李悦：“李家妹妹别担心，咱们一定替你出气。”
“好！”李悦毫不犹豫地点头，脸上绽放出一抹冷厉的笑容，“那小妹在这里，就先谢谢两位哥哥了！”
李悦向来清冷高傲，什么时候对别人这样主动过。
那两个公子哥听见李悦这一声哥哥，顿时骨软筋酥，什么都愿意替李悦去做了。
当下，他们就默默转头，各自去找人忙活开了。
李悦看了那两个公子哥的背影一眼，眼底浮现厌恶。
厌恶之余，她对自己的决定，心里也有些难受。
她素来是个高傲的性子。纵然身边狂蜂浪蝶甚多，不少人也为着李家的门第和她的美貌而趋之若鹜，可她却一直严守着底线，从没对那些人假以辞色过。
只是，今天她却……
李悦眼里闪过一抹痛楚。
很快，这抹痛楚便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冷意。
横竖她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既然如此，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何况，她只是利用了一下这两个追求者的心意罢了，又不算是什么大事。
李悦安慰自己，等这件事过去，等秦歆被她置于死地，她大不了，就永远都不跟这两个人来往便是！
此时此刻，楼上的秦歆默默坐在那里，呷了一盏茶。
这一壶桂花龙井，原本是不错的。只是秦歆今早的晨练时间太长，茶水对她来说，未免有点寡淡了。
秦歆招手叫道：“小二，来一下。”
“哎！来了，客官。”小二热情地笑着凑过来，“客官需要些什么？”
秦歆问：“你这里有什么点心？”
小二就跟唱歌一样，报了个菜单出来：“咱们家的点心可多了！四喜茶饼，五福丸子，松子糖，油酥烙……”
秦歆听得心动，打断小二：“这些点心，一样给我上一盘。”
“知道了，客官！”
小二响亮地答应一声，一甩毛巾就走。
两个公子哥躲在一旁的角落里，当然也听见了秦歆的话。
其中一个皱着眉头，厌恶道：“一个女子居然吃那么多，当真是不知羞耻。”
时下的镐京女子以清瘦为美，也就是楚王好细腰的那种。许多千金小姐都要节食，甚至要用绸缎将腰肢紧紧地束上，才能达到看着美丽的效果。
其实，秦歆运动量大，自然是不会胖的。她的身材只是纤?合度，有些肌肉而已。
只是这两个男人看不得秦歆伤害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便对秦歆颇有微词罢了。
另一个赞同地点头：“就是。瞧她胖成这样，膀大腰圆还要吃，真是不害臊。”
两人又齐声道：“往后有哪个人瞎了眼，能看上这样的女子！”
秦歆隐约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回头看了一眼。
那两个人立刻怂了，捂起脸来迅速离开。
这电光火石的一眼，却已经足够让秦歆看清他们的脸。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前世，这两个人在京中也很出名呢。只是，他们出的是臭名罢了。
虽然今生这个时间，还不到他们扬名的时候。但，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这两个人来到这里，目的应该是……
秦歆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微微眯起眼睛。
玉瑶问：“小姐，刚才那两个人是谁啊？”
秦歆淡淡道：“一个是户部侍郎的大公子，名叫薛义。另一个是工部尚书的次子，名叫韩兆林。”
“哇，大小姐。”玉瑶惊诧不已，压低声音，“您是怎么知道他们名字的啊？”
在她的记忆里，秦歆和这些人并没有接触过太多。
秦歆当然没法跟玉瑶说什么前世今生的事情，便敷衍地笑道：“前阵子参加某个宴会的时候，远远见过一面。”
玉瑶信以为真了：“原来如此。”
秦歆笑笑，低头看向楼下。
果然李悦也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
秦歆挑了挑眉，冲李悦开心地一笑。
李悦被她笑得一阵恶心，仿佛吃了苍蝇一般，恶狠狠地转过头去。
秦歆却没动，盯着李悦，笑意渐冷。
这一次若是李悦肯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若是她再不肯老实……呵。
她身为国公的嫡长女，未必就怕了李悦去。
秦歆心下有了主意，转过头招呼玉瑶：“来，吃点心。”
“哎。”
玉瑶答应一声，坐在秦歆旁边，一起开开心心地吃起了点心。
这延庆楼的点心，着实是不错。油酥香而不腻，松子糖更是咬上一口就甜香四溢，好吃得紧。
秦歆和玉瑶一起，彻底消灭了面前的七八盘子点心，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玉瑶嘴里塞满松子糖，脸颊像只小松鼠一样鼓鼓囊囊的，眨着眼睛问秦歆：“小姐，咱们要不要再点些点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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