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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悦笑容微僵，心底一阵战栗。
楼上发生了什么，抑或是正在发生什么，李悦心里一清二楚。
可是，秦歆难道当真要为了一个丫鬟，让她堂堂的李家小姐付出代价吗？
她怎么能？
她怎么敢！
“你……”
李悦心浮气躁，正要开口，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啊——”
那叫声震悚无比，完全是惊吓到了极点才会发出的声音！
那是玉瑶的声音！
秦歆美目一沉，松开李悦，一个飞身掠下了楼。
玉瑶如今，待在一楼楼梯底下的位置。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跑到哪里去的。
秦歆来到玉瑶身前的时候，发现她手里居然拿着一根绳子。而她面前的人，赫然就是刚才那个病病歪歪的小厮。小厮吐着舌头横尸就地，脖子上还有好深的一根勒痕，浑然就是被勒死的！
见状，薛义和韩兆林都有些失望。
薛义低声问：“韩兄，怎么办？”
这个问题在韩兆林看来，完全就是多余。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当初他们这个圈套，针对的是秦歆。没想到秦歆没上当，上当的人却是她的贴身丫鬟。
区区一个丫鬟，哪里值得他们用这么周密严谨的手段对付。这个圈套，算是废了八九成！
韩兆林气得咬牙。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奈之下，他只能上前一步，大声道：“好哇，你这丫头居然敢杀人！你们速速将她拿下！”
秦歆脸色冷了下来，猛地拆下一根桌腿，放在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我看谁敢动玉瑶一下！”
秦歆的架势，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因此茶馆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都不敢上去。
可是，就算秦歆能抵挡得住一时，又怎能抵挡得住一世？
李悦站在角落里，看着秦歆护着玉瑶的情形，眼底闪过一抹快意。
玉瑶和秦歆这对主仆，一定会死。
而且，是死得很惨！
薛义冷声质问秦歆：“秦大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你这丫鬟涉嫌杀人，难道你还想护着她不成？”
“你也说过了，我的丫头只是‘涉嫌’杀人，可不是绝对杀了人！”秦歆对薛义寸步不让，冷声道，“这里的人，都不配碰我的玉瑶。”
“你……好哇。”薛义咬了咬牙，没想到秦歆居然如此不好对付，“你们谁去报官？”
“我去！”
茶馆伙计之一闻言，连忙跑出了茶馆。
报了官，这件事便无可转移了。
这件事的证据如此确凿，到了公堂上，他倒要看看秦歆还能说出什么来！
薛义心下大定，看向秦歆，就要冷笑一声。
谁知，秦歆冷电一样的眼神恰好也看向了他。
薛义一愣，居然被秦歆看得有点害怕。
他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秦歆。
韩兆林嫌弃地看了薛义一眼，低声道：“薛兄，你可不要自乱阵脚啊。”
薛义冷哼：“放心，我不会。”
韩兆林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薛义一眼。
他当真不会自乱阵脚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仿佛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一般。
顺天府的人很快来到现场，将一直哭泣着的玉瑶带走了。
玉瑶临走前还抓着秦歆的手，不住说道：“小姐，不是我，当真不是我。”
虽然秦歆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可玉瑶却只是个普通女子罢了。连杀只鸡都不敢，又怎么会去杀人呢。
“我知道。”秦歆听得心酸，手掌放在玉瑶的手背上沉了沉，“你放心，顺天府的人会给你一个公道。”
如果顺天府的人无法给玉瑶一个公道，那她也不介意帮玉瑶一把！
“小姐啊……”
玉瑶刚要说话，就被顺天府的人给拉走了。
秦歆沉住气，便要往前跟上玉瑶。
带走玉瑶的差役看见秦歆要跟上来，便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是什么人。顺天府办案，闲杂人等快快退下！”
“我是镇国公的长女，也是涉案婢女的主人！”尽管秦歆不太愿意用镇国公府的身份来压人，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她的选择余地却也并不算多，“她既然是我的婢女，那就该在我看着的情况下上堂过审。”
差役不敢得罪镇国公府，嘴里嘀咕了几句，便放了秦歆跟着玉瑶一起走。
秦歆松了口气，却没有直接跟上玉瑶，而是亲眼看着另一群差役将那个死去的小厮放到板车上，盖上白布，才肯跟着那板车一路前往顺天府府衙。
虽说秦歆并不愿意放玉瑶一个人走，但她知道这件事的轻重。
玉瑶好歹是个活人，而且脑子不笨。即使有人想要对付她，在她身上做功夫、放下一些假的证据，玉瑶也会警醒。
但是，这死人就不一样了。
所以尽管秦歆担心玉瑶，她还是要跟着死人一路往前走才行！
薛义和韩兆林带着李悦，三人一起跟在后头。看见秦歆守着那尸体，寸步不离的模样，心里都是暗骂。
薛义不耐烦地啧了啧舌头，道：“这女子好生精明！”
李悦闻言，立刻不快地看向薛义：“薛家哥哥，你这是在夸赞她么？”
她将秦歆看作眼中钉、肉中刺。那些对秦歆的夸奖，她是一句都不想听。
薛义听出李悦语气不善，忙道：“没有，我并未如此想过。”
李悦不快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韩兆林看了笨嘴拙舌的薛义一眼，笑道：“李家妹妹不必如此不安。尽管咱们事先安排在死尸上的证据不能用了，但对于这个案子来说，所需的证据却已经足够。妹妹只管放心，这一次，那个玉瑶是绝对逃不过去的。”
韩兆林口甜舌滑，心思也比薛义细腻几分。
李悦也听得欢喜了几分，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她笑了笑，却又怏怏道：“可惜，这一次死的人不是那个秦歆。”
“妹妹别急。”韩兆林笑道，“看秦歆如此护着那个玉瑶，想必玉瑶是她身边得力的左右手。既然咱们已经杀了玉瑶，再要动手杀了秦歆，其实倒也不难。”
韩兆林说得很有道理。
也只有这种听上去颇为有理的话，才能安抚李悦。
李悦想了想，很快就笑了：“还是韩家哥哥懂我。”
韩兆林得意地哈哈一笑。
薛义心底一阵不快，却又不敢拂逆心中女神的意思，只能沉着脸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前头，秦歆仿佛听见了三人的对话，忽地转过头看了一眼。
她的眼神犀利而冷漠，恍惚间竟不像个娇养在闺中的千金小姐，而像是睥睨万军、见惯了血腥的大将军。
三人看见秦歆的眼神，都是一凛。
薛义最是脓包，居然吓得腿脚一软，险些走不动。
韩兆林和李悦还不知道薛义不能走动的事情，继续往前走着。
薛义尴尬地叫住韩兆林：“韩兄，劳你扶我一把。”
韩兆林回头：“薛兄这是怎么了？”
薛义咳嗽一声，脸色涨得通红，小声道：“我、我走不动了。”
李悦蹙起秀眉，转头不悦地看了薛义一眼。
薛义被李悦看得羞惭，低下头去。
一群人就这样折腾着，倒也很快就到了顺天府。
府衙后堂，顺天府尹魏大人今日无事，原本正耽溺在小妾的温柔乡里。谁知正待提枪上马之时，忽然便听衙役来报，说是要升堂了。
魏大人听得一个激灵，险些当场缴枪。
他没好气地提上裤子，问衙役：“怎么又要升堂了？又是哪个刁民生事？不管到底是什么事情，先拉他下去，打上三十个水火棍杀威再说。”
所谓杀威棍，也是府衙的规矩了。管他告状的小民有事没事，只要见了官，就是一顿棍棒下去。
魏府尹满心不快，想拿告状的人出出气。
谁知，那衙役却苦笑道：“大人，打不得。这一次的人，可万万打不得。”
魏大人皱眉：“为什么打不得？”
“这次的事情，是……”
衙役靠近魏大人，小声说了几句。
魏大人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这件事居然涉及到了镇国公的家人？”
难怪打不得！
镇国公有着从龙之功，是一等一的权臣。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镇国公家里的人，怎么说也不会比宰相家人更差。
既然打不得，那就只能照章办事。
魏大人长叹了一声：“升堂！”
“威——武——”
衙役们迅速站成两列，在地上捣着水火棍。
这时，秦歆和玉瑶也都上了堂。
魏大人看了秦歆一眼，见她的打扮虽然低调，身上的衣服却是昂贵的潞绸所制，心下便对秦歆的身份有了猜测：“堂下何人？”
秦歆不卑不亢地拱手：“镇国公之女，秦歆！”
魏大人哦了一声，看了那白布底下的尸首一眼：“这死者又是何人？”
秦歆淡淡道：“是延庆楼的小厮。”
原来如此，那就好办了。
魏大人忙道：“秦大小姐怎会杀了这延庆楼的小厮，动手的定然另有其人。来人，你们去仔细的查明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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