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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儿！”
袁景知微恼，转身推开了秦歆。
秦歆补齐也不急，笑眯眯地看着他：“嗯？”
袁景知唇角蠕动片刻，想斥责秦歆几句。让她即使是面对自己，也不要如此的肆无忌惮。
然而，看着秦歆那笑意盈盈的面庞，袁景知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又说不下去了。
良久良久，袁景知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秦歆的脸颊：“你啊你。”
他真是拿她没有法子，打不得骂不得，说一句都心疼。
秦歆噗嗤一声笑。刚要调侃袁景知几句，却冷不防看见了他眸间的光。
那是疼惜的光芒，仿佛将她当成了这世间最最珍贵的宝物。
秦歆心一动，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丝酸一丝疼。
她还从来都没被谁，如此珍而重之地放在掌心里疼爱过呢。
秦家人虽说也疼她，但毕竟是一群赳赳武夫，没什么心眼，疼人的时候也粗枝大叶。
偏偏，袁景知他……
秦歆叹了口气，心底有些涩然，却又有点儿甜。
然而，秦歆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应这样的感情。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阵，气氛慢慢冷却下来。
一阵晚风吹过。
“起风了。”袁景知总算是找到了话题，“回去吧。”
“嗯。”
秦歆轻轻应了一声，跟着袁景知一起离开。
……
十日之后，李家的金丝楠木马车，终于做成了。
以李夫人的性子，做出了这样华丽富贵的东西之后，原本是要邀请所有京中说得上话的夫人和贵族千金来看一看，才算是能满足她的虚荣心。然而这次，因着李悦的一时口快和炫耀。这价值一万多两银子、宽阔美丽的金丝楠木马车，做好了居然连个人都不能请来显摆。
李夫人越想越生气，又把李悦叫过来骂了一顿。
李悦跪祠堂的时候，腿上的血痕还没下去。这会儿不敢在母亲面前造次，只能捂着脸嘤嘤啜泣。
李夫人骂了一会，好歹消了点气。
她瞥了底下跪着的李悦一眼，冷冷地说：“你起来吧。”
横竖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亲闺女，不能当真就这样折腾死。
虽然，那一万两白银啊……做点什么不好？
李夫人一阵肉疼，脸上微微抽搐。
李悦低头起身。看见母亲脸上的表情，心里又是一哆嗦。
恰好李兆从堂前路过。李夫人伸手叫住他：“兆儿，你过来。”
李兆闻声走离开过去，语气恭敬而温和，对李夫人拱手：“母亲，您有何事？”
“前些日子，你说要让秦大小姐来看那辆金丝楠木的马车。”李夫人道，“你的帖子递过去了没有，请人家来看过了吗？”
“这……”
李兆微微苦笑。
李夫人一看他这表情，心里就觉得不妙。这莫不是又起了什么幺蛾子吧？
要是秦歆故意无视这辆金丝楠马车，在外头散布污蔑他们李家名声的消息，那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当初光是那红木马车冒充金丝楠的事情，便足以让许多人在背后对李悦指指戳戳，嚼她的舌根子了。
思及此，李夫人看着李兆的眼光越发的冷。
“帖子，已经递过去了。”李兆看出李夫人神情不豫，解释道，“只是，秦大小姐并没有要来的意思。”
“你说什么？”
“不可能吧！”
李夫人和李悦齐齐一怔。
李兆只得解释：“是真的。秦大小姐说自己偶感风寒，最近身子不爽利。怕来李府的时候，给咱们府里的主子过了病气，便不来了。”
“原来如此。”李夫人听着，脸色缓和几分，“这倒也算是个合情合理的原因。兆儿，既然秦大小姐她病了，你就给她写个帖子让她好好养病，顺便把我私库里的那只五十年辽参送去，让秦大小姐治病。”
“是，母亲。”
李兆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低头答应了。
处理完这件事，李夫人就挥手让李兆走了。
然而李兆走后，李夫人转念想想，又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既然秦歆不来，那她这马车是做给谁看的？
早知如此，她就不做这劳什子的马车了。有那一万两白银，做点什么不好？
冤孽，真真是冤孽啊！
李夫人心里又开始生气，找了个借口，又将李悦给骂了一顿，从早上一直骂到中午。
李悦在家向来是众星捧月、千娇万宠的待遇，什么时候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她被李夫人骂得懵而又懵，到最后从李夫人面前出来的时候，眼里还淌着委屈的泪。
花厅门口，绿蝶正等在那里。
她没跟李悦一起进去给李夫人请安，自然也就没看见，刚才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见李悦哭，绿蝶吓了一跳，连忙来扶：“哎哟我的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被个小人给耍了而已。”
李悦恨恨地擦干眼泪，心底越发怀疑，秦歆的病是装的。
听说秦歆那贱人日日在秦府后院晨练，身子壮硕得像头牛一般。这病早不得晚不得，偏偏到了来看她家那金丝楠马车的时候，她就得了这个病！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这不可能是巧合的！
李悦狠狠咬牙，越想越觉得生气。
偏偏这件事是李兆负责处置的，李悦对这件事又是完全的不知情。就算是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都无从下手。
李悦心里憋屈，一甩袖子愤愤地快走向前。
由于膝盖上的伤，她走路的时候，还有些一瘸一拐。
然而走了几步路，李悦又停了下来。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心底忽然有了个想法。
谁说她对这件事毫无办法。她其实，还可以找另一个人来帮忙……
虽然她素来看不上那个低贱的、洗脚婢生出的下贱种子，可是现在，唯有她能做自己的一条狗。
一条忠心耿耿，可以打听事情，也可以驱使着她去撕咬旁人的狗。
李悦勾唇一笑，心底的阴沉忽然少了几分。
她转过头去，吩咐看着她的表情一愣一愣的绿蝶：“你去秦府，把秦二小姐请过来。”
“这……”绿蝶踌躇，“您找秦二小姐做什么？”
“呵。”李悦冷笑，“自然是，叫她来府里说说话了。”
“……是。”
绿蝶有些不安地看了李悦一眼，终究还是按着主子的意思去做了。
出门时，绿蝶在大门口，和李兆匆匆擦肩而过。
刘五跟在李兆身后，冷不丁地看见了绿蝶，皱眉道：“主子，方才好像是李大小姐身边的绿蝶出去了。”
“是么。”李兆冷冷地嗤笑一声，“我那便宜妹妹，看起来又不老实了。”
刘五想了想，问李兆：“咱们要不要，直接将那李大小姐给……”
他目露凶光，并指成刀，做出一个下切的手势。
李兆轻描淡写地看了刘五一眼。
刘五一凛，连忙低头：“是奴才说错话了。”
“你知道就好。”李兆冷声道，“待在后宅里跟女人置气，又有什么出息可言。咱们看不顺眼的、觉得碍事的人多了去。比起李悦更加危险的人，也有不少。难道你要一个个把他们除掉吗？你有这个本事吗？”
“……”
刘五听得汗流浃背，惶恐不安。
李兆沉默良久，沉声道：“李悦不过是一条会汪汪叫的恶犬而已。她的声势不小，叫起来也令人心烦意乱。但刘五你不要忘了，会叫的狗，往往并不擅长咬人。我们真正要对付的人，还在上头！”
“是，奴才知错了。”
“嗯。”
李兆淡淡应了一声，转眸看向镐京上头的天空。
今日的天气非常好，天空湛蓝，碧空如洗。
李兆看着看着，微微眯起眼睛。
北狄前线那边的事情……或许，他该出手去整治一下了。
……
秦府。
听说李悦要叫自己过去，秦若莲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连忙换了身能见客的衣服，带上紫菀，跟着绿蝶去了李府。
秦大夫人出门遛弯的时候，从角门看见了秦若莲的背影。
她眯起眼睛，嘀咕了一声：“那不是若莲么？”
“还真是二小姐。”大夫人身边最得恩宠信赖的老嬷嬷往那边看了一眼，问，“大夫人，咱们要不要把二小姐叫过来？”
“罢了，不必了。”大夫人冷哼一声，她现在可没有这个心情，“你叫来若莲那孩子，又能干什么。眼下咱们的事情，就已经够多的了！”
“是。”
那老嬷嬷不由讪讪。
秦大夫人沉声道：“十多天过去了，老夫人对先前祠堂的那件事，渐渐也消了气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疑心生暗鬼，我总觉着，秋芳那蹄子的肚子，似乎一天比一天挺起来了。”
“大夫人，您多心了。”老嬷嬷不由失笑，拉着秦大夫人的手道，“女子在怀孕三个月之前啊，根本就没有显怀的。秋芳那蹄子现在不过怀了一两个月而已，怎么可能显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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