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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宗一时哑然。
他心里也清楚，太后说得很对。林贵妃的性情，的确是骄纵了些。偏偏这一次，她的骄纵，又撞在了太后手里！
代宗无奈地叹气，对林贵妃道：“贵妃，你忍忍吧！”
“皇上……”
林贵妃顿时傻了眼。
米英手下毫不留情。又打了几个耳光之后，林贵妃头上簪环散乱，丝毫看不出先前的贵气和骄矜，只有狼狈而已。
太后看着林贵妃肿的出血的面容，心里的怒气稍缓。
“活该！”她冷哼一声，“就当是你为那只凤凰赎罪了。”
说罢，太后拂袖而去。
米英连忙停下抽打林贵妃脸颊的动作，跟着太后一起离开。
至于扣着林贵妃肩膀的两个宫女，自然也走了。
没了左右两边的力道支撑，林贵妃委顿在地。想起方才太后说的话，她惊慌地睁大了眼睛。
太后刚才说，要让她为那只凤凰赎罪。难道说，她已经知道，是自己杀了那只凤凰？
“皇，皇上。”惊慌之下，林贵妃伸手去抓代宗的袍角，“您要救救臣妾啊！”
代宗原本有些出神。这时一低头，忽然就看见了林贵妃那张肿到恐怖的脸。他顿时吓了一跳，狠狠一脚踹开林贵妃。
林贵妃挨了一记窝心脚，立刻往后斜飞了半丈远，惨叫一声。
代宗回过神，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本想安抚林贵妃几句，然而看着林贵妃那张变形的脸，这安抚的话语，顿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你好好休息吧。”最终，代宗咳嗽了一声，吩咐刘三，“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是。”
刘三答应一声。
代宗落荒而逃。
林贵妃看着代宗的背影，眼泪模糊了双眼。
她不甘心地攥紧拳头，心底的怨恨达到顶峰。
眼下，她沦落到如此地步，都是拜秦家所赐。
秦家，秦歆，秦老夫人。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
秦府。
秦家的一行人乘着马车，从宫中回到府里。
秦府之中，秦大夫人、秦夫人和玉瑶等人，早已闻风而动，事先准备了柚子叶水和火盆。
秦老夫人和秦歆他们一回到府里，立刻有人给他们全身上下都掸了柚子叶水，还让他们跨了火盆。
秦大夫人站在旁边，一边擦泪，一边道：“好端端的去给皇后娘娘庆贺千秋节，怎么就能遇见这样的事情呢。母亲，咱们可真是遇见了无妄之灾啊。”
“行了，不要抱怨了。”秦老夫人刚刚跨了火盆，沉声道，“遇见这样的事情，能从宫里活着回来就是万幸。”
秦夫人心思缜密些，问：“母亲，听说那只凤凰已然涅??、飞升天界了。临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幅刺绣？”
“这……”秦老夫人面露难色，“确有此事。不过，这个中的道理，我老婆子也说不明白。”
说到底，秦老夫人心里清楚得很，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凤凰，而是一只孔雀。
凤凰涅??也就罢了，一只孔雀，它又是在凑什么热闹？
听见这个问题，秦若莲心虚地低头。
秦歆似笑非笑地看了秦若莲一眼，忽然说：“母亲，您与其问那只鸟是怎么涅??的，倒不如问它是怎么死的。”
秦夫人蹙眉：“歆儿，你的意思是……”
秦歆没说话。
她快步走到秦若莲身边，一抬手，啪的一个巴掌抽了上去！
秦歆是练武的人，这一巴掌的力气，比寻常的男子都要大些。
秦若莲先前又没提防，这会被一个巴掌抽上来，顿时就傻了。
过了片刻，她才想起来捂着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秦大夫人看着自己一手养大、当亲女儿疼的秦若莲被打，顿时心疼得不行，上前搂住秦若莲，皱着眉头责问秦歆：“歆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无缘无故的，你打若莲干什么！”
秦歆嗤笑：“无缘无故？大伯母，你不妨自己去问问若莲，看看到底是不是无缘无故。”
秦大夫人心里咯噔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我是什么意思？”秦歆冷眼看向秦若莲，“二妹妹，你不妨给大家说说。那只凤凰，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秦若莲嗫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秦歆冷笑，“那你被林贵妃叫去的时候，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呢？林贵妃把你叫去的时候，给出的借口，是让你去帮她解开香包的络子。可你解着解着，怎么就没影了？”
秦若莲回答不上来。
秦大夫人看到这里，心忽然一凉。
她一把推开怀里的秦若莲，瞪着她：“莫非，真的是你……”
“够了！”
此时，秦老夫人忽然低喝一声。
秦歆意外地看向秦老夫人：“祖母？”
“歆儿，这件事到此为止。”秦老夫人安抚地拍了拍秦歆的手，沉声道，“这件事，是外人针对咱们秦家的诡计。若莲平时就不算聪明，不管她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也不过是无知罢了。眼下，咱们秦家正是要把劲儿往一处使，拧成一股绳的时候。现在去追究若莲，恐怕还不是时候！”
“祖母……”
秦歆蹙眉，显然不同意秦老夫人的意见。
“歆儿啊，祖母知道你为了这件事生气。”秦老夫人叹了口气，摇头道，“只是，你不妨想想。如果没有你妹妹，难道外头的人，今天就不会陷害咱们家了吗？”
“……”
秦歆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代宗和林贵妃分明是早就看秦家不顺眼了，才会想方设法地陷害他们。不管有没有秦若莲，这次千秋节上的陷害，都会如期展开。只是有了秦若莲插手，这次的事情，才显得格外棘手些罢了。
“好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秦老夫人摇摇头，道，“若莲，你跟祖母进来。”
“是。”
秦若莲怯怯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跟着秦老夫人一起进了正院。
走进院门，秦老夫人的脸色冷了下来。
她回过头看着秦若莲，问：“若莲，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放过你的？”
“……”
秦若莲怯懦地摇摇头，不语。
“不知道，是吗？”秦老夫人冷笑，“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因为我看见了，笼子里的那张刺绣，是你的手笔！”
“祖母？”
秦若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肯连夜刺绣，救咱们秦家出火坑，那就说明你还有救。”秦老夫人沉声道，“我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推测出，你先前并非是故意要害秦家的。要不然，嘿嘿。你以为，老身容得下你？”
秦若莲张口结舌了片刻，这才知道，自己居然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她不由在心底暗自庆幸，幸好她听了秦歆的话，绣了那一张凤凰出来。
只是，秦若莲也有些不服：“祖母，我，我毕竟是您的孙女……”
“孙女又如何？我最不缺的，就是孙辈。”秦老夫人打断了秦若莲，冷笑道，“若莲啊若莲，你可不要忘了。秋芳肚子里怀着的，也是老身的孙辈！只要老身想要，孙辈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至于你，根本就不稀奇！”
秦若莲彻底被震住了。
她怔怔地看了秦老夫人一会，低头哭泣起来。
“别哭了，你有什么脸面在老身面前哭。”秦老夫人厌倦地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以后没事，多跟你姐姐学学。我秦家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蠢货？”
“祖母……”秦若莲抽噎了片刻，起身道，“若莲告退。”
秦老夫人摆摆手，示意秦若莲滚蛋。
她连头都懒得回，眼色也懒得给秦若莲一个。
这个老妇人，居然敢如此忽视自己！
秦若莲气得咬牙，转身走了。
……
另一边，回到院子里，玉瑶又拿柚子叶水，给秦歆扎扎实实地洗了个澡。
“帮我搓搓头发。”秦歆泡在浴桶里，闭着眼睛指挥玉瑶，“玉瑶你是不知道，天牢里头特别脏。我才待在里头一宿，就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那霉臭味给腌透了。”
“小姐……”
玉瑶听得哭笑不得。
进天牢明明是一件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可这件事从秦歆嘴里说出来，偏偏是这样的轻描淡写，仿佛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大概也只有她家小姐，才能这样举重若轻吧。
玉瑶平复一下心情，一边帮秦歆搓洗身体，一边问：“小姐，你这次到底是怎么脱险的啊？”
“嗯？你刚才没听见吗？”秦歆挑了挑眉，“那凤凰涅??了，然后留下了一幅刺绣……”
玉瑶撇撇嘴：“这个理由，也就能拿去骗骗傻子。谁会真正相信呢？”
秦歆嗤笑一声：“是啊，谁会真正相信呢？反正这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可都不是傻子。”
这一回，她也算是利用了那些朝臣对皇帝的提防一把，才能勉强取胜的。
不过说实话，要不是吏部天官宋尚书带头站出来维护秦家，秦歆还真没有把握，这些官员会不会为秦家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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