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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李兆刚好从秦府门口路过。
那太监的身影微微佝偻，身上也有一股子淡淡的尿骚味。
李兆鼻子灵，一下子就闻到了那股子味道，轻轻皱了皱眉。
刘五跟在旁边伺候，看见李兆神色不对，便凑过来悄声问：“主子，您怎么了？”
李兆回手指了指太监，轻声道：“那个人，应该是个太监。”
“太监？”刘五有些意外，“可他穿着秦府小厮的衣服……您的意思是，秦府里头，有人跟皇宫的人勾搭上了？”
李兆微微点头：“嗯。”
除了这个说法，也再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刘五有些奇怪：“这镐京城里权势最重的镇国公，已经离开了。在这秦府里，还有谁有资格，跟皇宫里的人交流？莫非是那秦家的大小姐，秦歆么？”
李兆淡淡地看了刘五一眼：“能跟皇宫交流的人，往往不是最有资格的人，而是最有动机的人。你若是想不通，那就不妨想想，皇宫里的人看秦府顺不顺眼，再想想这秦府里，是不是有人看自家人很不顺眼。”
说罢，李兆加快脚步离开。
今天，北狄的军报就要送到他桌面上了。
军机紧急，耽误不得。如果他想要在北狄皇面前受到重用，出人头地，那就非得趁早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不可！
……
皇宫。
听说秦歆烧信的事情，代宗立刻暴跳如雷，冷笑了好一阵子：“好，真好。秦志养的好女儿，和他一个德性，真是嫡亲的父女，错不了的！”
德才捧了一盏凉茶过来，劝道：“皇上息怒。”
代宗咕咚咕咚地大口喝光了一整碗的凉茶，视线阴沉地瞪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奴：“你说，秦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的戒心，当真就这么重，一眼就看出了这件事的朕的手笔？”
秦歆看穿了代宗的所作所为，这正是先前秦大老爷一直拼命暗示的。
代宗是当局者，被秦大老爷这么一说，便气得不行。
而德才是旁观者，自然比代宗要冷静许多。
德才想了想，缓缓道：“皇上，以老奴之见，事实倒也未必是像秦大人所说的那般。”
代宗冷声问：“不是这般，那又是哪般啊？”
德才缓缓问道：“秦大小姐和她的伯父，关系很好吗？”顿了顿，又自问自答，“以老奴了解的情况来看，恐怕并非如此。十几年前，秦大人为了袭爵，暗中对如今的镇国公做出过不少恶毒的事情。若非如此，他的世子之位也不会被削。这份仇恨若是延续到下一代，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代宗听得眯起眼睛，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秦歆那丫头是因为讨厌秦志，才会故意将那些信件烧毁的？”
德才笑道：“果然圣明莫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代宗被德才这一通溜须拍马，拍得心情好受了一点。
他眯起眼睛摸摸胡子，沉声道：“虽然如此，那秦歆给咱们带来的麻烦，也已经足够多了。德才你说，对这样的女子，咱们该怎么办？”
德才想了想，轻声道：“皇上，或许咱们可以让她……”
德才小声说了几句。
代宗听得惊喜，大笑起来：“好，这个主意不错。”
笑声透过内帷，远远传了开去，惊起皇宫瓦片上栖息的乌鸦。
……
拒绝了秦大老爷看信的意图之后，秦歆高兴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她几乎是一直在秦府里优哉游哉地度着日子。
而秦大老爷仿佛也偃旗息鼓了，并没有找上门来。
尽管如此，秦歆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罢了。
对于秦然信里提及的事情，秦歆找了袁景知来，细细地谈。
袁景知听完秦然信里的话，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他沉思片刻，轻声道：“如果北狄真的出现了羊群的瘟疫，那大衍就危险了。”
想法和秦歆如出一辙。
秦歆轻轻叹了口气：“我父亲职权有限。眼下他能采取的手段，不过是在前线用功，努力顶上一阵子而已。至于大衍内部的处理，恐怕还得盼着你那位叔叔接手。”
“他？”袁景知冷笑。对于代宗，他丝毫不抱任何期望，“我叔父醉心名利，不借着这个机会争权夺利就不错了。想要让他沉下心来，把我大衍全国上下的力气拧成一股绳，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秦歆轻轻叹了口气：“是啊。也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靠齐老太师来促成。”
袁景知沉声道：“这件事事关大衍王朝的国运。齐老太师性格刚正，对于这件事，一定是很愿意奔走效劳的。只是，他能效劳出一个什么效果，那就难说得很了。”
“我明白。”秦歆静默片刻，无奈道，“毕竟，咱们这位代宗皇帝，才是真正执掌一切的人。”
袁景知颔首：“正是如此。”
秦歆抿唇，心情很复杂。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找个机会，去见芳语姐姐一面吧。刚好，你也能借着这个机会去齐府一趟，找齐老太师说说这件事。”
“好。”
袁景知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答应。
两人一拍即合。
第二天，秦歆便找了个时间前往齐府。
齐芳语今天没在花园见她，而是在自己的绣房里见了秦歆。
那架势，一看便知，是有心里话要跟秦歆说的。
秦歆信步走进齐芳语的房间。
齐芳语一进门，脸上便浮现了羞赧的绯色。
她来到床边，轻轻冲秦歆招了招手：“歆儿，你来。”
秦歆走过去，问：“怎么了？”
齐芳语拿出那只前两天秦歆就见过的锦盒，放在她面前，面带得色地打开了。
秦歆定睛一看，顿时觉得脑壳痛。
只见盒子里仍然摆着那把泥金折扇，这就不说了。除了折扇之外，居然又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一方素帕，几封信。甚至连一个龇牙咧嘴、胖得有碍健康的泥人“大阿福”，也赫然在目……
“韩兆林想什么呢？”秦歆忍不住问齐芳语，“他是把他韩府的杂物房，都搬到你这里来了么？”
齐芳语娇嗔地白了秦歆一眼：“歆儿你呀，就会胡说八道。这些日子，韩郎几乎每天都会往我这里带来一样东西，表达心意呢。”
“哦。”秦歆面无表情，“看来过不了多久，你就得换个盒子装他给的东西了。”
“你……”齐芳语瞪着秦歆，哭笑不得，“你对韩郎的意见，也太大了点吧。”
秦歆点点头，并没有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思：“我的确是不喜欢他。如果芳语姐姐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改变对韩兆林的看法。那么恕我直言，你这个念头恐怕是要落空了。”
齐芳语早就想到，秦歆会是这样的反应。她把盒子收起来，叹道：“我早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轻易不会改变心思。所以，我今日还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
秦歆问：“什么东西？”
齐芳语没说话，冲秦歆招招手。
秦歆站起来，走了过去。
齐芳语变戏法一样，拿出两套齐府的丫鬟衣服来。
青绿色的裙子，水绿色的上袄。还有两朵浅粉色的绒花，看上去特别嫩，也特别的……寒酸。
秦歆看着齐芳语换上这身衣服，久久无语。
齐芳语换完衣裳，招呼秦歆：“你也换。”
秦歆看着那套衣服，不愿意动弹：“一定要吗？”
“自然是要的。”齐芳语笑骂，“你还想不想看我给你准备的东西了。快换！”
“哦。那……好吧。”
秦歆叹了口气，勉为其难换衣服。
事到如今，她已经隐约猜到了齐芳语想做的事情。
只是，她实在是对这个事情没什么兴趣。
等秦歆换上侍女的衣服之后，齐芳语便带着秦歆，从后门溜出了齐府。
齐府后门挨着一条斜街，街上人不多，却也时不时地有人往来。
齐芳语带着秦歆等了一会儿，看见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人，正往这里走来。
“来了！”
齐芳语眼前一亮，不自觉地捏紧秦歆的手。
“……”秦歆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芳语姐姐，你太激动，捏疼我了。”
“我……”齐芳语脸一红，有些羞赧地放开手。转念想想，她又忍不住白了秦歆一眼，“你堂堂的女将军，还怕我捏你几下吗。”
“怕啊，怎么不怕。”秦歆无奈，“我只是会打仗，又不是不怕疼。我要是不怕疼，那我就不是将军，是傻子。”
齐芳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话间，韩兆林已经走到了这边。
“芳语妹妹……”他先是含情脉脉地跟齐芳语打了个招呼，不经意间，却一眼就看见了秦歆。见到秦歆，韩兆林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反感地问了一句，“怎么是你？”
“我不能来吗？”秦歆淡淡笑了笑。
看在齐芳语的面子上，秦歆没有立刻问出一些让韩兆林难堪的问题。
然而尽管如此，韩兆林对秦歆心里也有不少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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