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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小厮摇头，“府门口的各个门口，都有顺天府的衙役把守着。咱们里头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
宋天官想了想，问他：“那墙头呢，墙头也被谁把守着吗？”
小厮没想到宋天官会问出这样刁钻的问题，一时间有些傻眼：“呃，这倒是没有。”
“那就好。”宋天官点了点头，面沉如水地吩咐，“你出去。”
小厮顺从地离开。
宋天官看向秦歆：“眼下，只能委屈秦大小姐从墙头出去了。”
“这不算委屈。”秦歆道，“横竖我在家里的时候，也没少翻墙来着。”
宋天官笑笑，脸上的忧虑却更重。
门外，衙役们的呼喝声还在继续，节奏越发的紧促。
不少宋家的下人，都被他们叫住了，在那里接受盘问。甚至就连宋天官膝下的两个小姐，也被他们盘问了一通。
看样子，顺天府的人是不找到秦歆，就不肯罢休了。
宋天官惊怒交加之余，更是下定了决心。这一次，他非得护着秦歆不可！
宋天官平时喜欢作画，这会儿找来自己作画时的颜料，和宋皇后一起，将秦歆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刷上了一层颜料。
宋天官还特意说明：“这颜料里调和了铅粉，秦大小姐放心就是。”
“我对宋大人自然是没什么不放心。”秦歆苦笑，看着自己被刷成雪白的皮肤，有点难以适应，“只是我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也要习惯。”宋天官长叹了一口气，“只要能安安全全地过了今天，那就是好的。”
秦歆点点头：“我明白的。”
宋天官便不再说话，又叫了那个小厮进来。再让小厮脱下衣服，给秦歆换上，让她出去。
至于那个小厮，则暂且藏身在了宋家书房的一口箱子里。
宋尚书将箱子抬起了一条小缝，让小厮呼吸。准备等什么时候这件事过去了，再将他放出来。
另一边，秦歆穿着青衣小帽，默默离开了宋府的书房。
方才的八品芝麻官，这会儿正在虎视眈眈地宋府里的人，似乎是生怕走漏了人犯。
只是他看了许久，始终都没有符合嫌犯体貌特征的人出现。
看见秦歆，判官顿时眼前一亮，招呼道：“你，过来！”
秦歆低着头走了过去。
那判官仔仔细细地端详了秦歆半天，看见她那雪白的肤色，不由失望，撇了撇嘴：“行了，你过去吧！”
“……”
秦歆没说话，默默低头就要离开。
谁知她走过判官的瞬间，却暴露出了颈子后头那透着蜜色健康的肌肤。
方才宋天官和宋皇后为秦歆改装的时候，居然漏了这个细节！
判官不经意间看见秦歆颈后，顿时眼前一亮，叫住她：“你站住！”
秦歆顺从地停下脚步。
判官一伸手，往秦歆脸上抹了两把，立刻抹掉了不少颜料。
惊喜之下，他放声狂笑起来：“哈哈哈，我找到了！我果然找到了！来人，把这个人犯带回去。府尹大人吩咐过了，要把她斩首弃市！”
居然被发现了！
秦歆眼神一冷，一把抓住判官的胳膊，用秦志传授的小分筋手咔嚓一声扭了过去！
“啊！我的手，我的手！”
判官杀猪一样地叫了一声，抱着胳膊痛得满地打滚。
秦歆脚尖往地上一点，整个人拔地而起。跳上房顶之后，便往后院的方向飞驰而去！
趁着顺天府里绝大多数衙役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歆已经没了踪影。
判官被手下的衙役扶着，勉强站了起来，抱着一只胳膊暴跳如雷：“犯人竟敢拒捕，此乃大罪！来人，你们速速去捉拿犯人。记住，不可让她跑了！”
“是！”
衙役们答应一声，如狼似虎地往后跑去。
宋尚书恰好从书房里走出。看见这一幕，眼前顿时就是一黑。
没想到，秦歆居然还是被发现了！
早知如此，他就该让皇后给秦歆全身都抹上白色的颜料才好！
判官手疼得直哆嗦，看见宋天官出来，顿时忍不住怒气地冷笑：“宋尚书，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连杀人犯都敢窝藏，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
宋尚书没有理会判官，心急如焚地从后头追了过去。
看见秦歆逃远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宋尚书！你可听见我说的话了？”判官见宋尚书忽略了自己，不由得暴跳如雷，“我说，你——”
“你说什么，真真是烦煞人了！”宋尚书听得烦躁不已，一脚踹上判官的侧腰，直接将他踹翻在地，“不过是一个芝麻大点的吏员，就敢在本官面前耀武扬威。本官金殿传胪的时候，你还在阿娘怀里吃奶呢！”
宋尚书说完，冷哼一声就走。
那被他一脚踹了下去的判官，就没有宋尚书这么命好。
他在地上杀猪样地叫了起来，由于牵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而痛得满地打滚。
不少衙役看着判官的模样，都吓得噤若寒蝉。
好不容易缓解了疼痛，判官站起来，瞪着宋天官离开的背影，眼里全是恼怒和阴鸷。
“你竟敢如此对我。”判官咬着牙发狠，“宋尚书，你等着。等我把你满门抄斩的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横蛮！”
……
由于看见秦歆往后宅跑，顺天府的衙役，很快就前往了后宅。
宋尚书迫于无奈，只能让家中的妻妾和儿女们都离开后宅，集中到前宅书房里。
一时间，宋家的书房里充满了儿女哭闹的声音，还有妻妾垂泪的轻轻声响。
宋皇后受不了面前这些乌七八糟的情景，让彩萍去跟宫里说一声，自请提前回宫。
谁知代宗却发下了指令，让宋皇后不要急于回宫，先配合调查再说。
代宗还义正词严地说，若是全天下的女人都能随意杀戮丈夫，那这个世道就毁了。所以，抓到犯人苏六娘之后，直接升堂审问，第一时间明正典刑！
即使宋皇后心里对代宗还有指望，看了这些，也不由得心寒。
为什么平时代宗对所谓的公平，正义不屑一顾。到了这个时候，却口口声声的要维护牛四，维护伦常。
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是伦常，而是想把宋家和秦歆一网打尽啊！
事情到了这里，宋皇后对代宗最后一丝的希望，终于也磨灭了。
她咬住牙齿，暗恨自己没用。这么多年一直幽居神功，却没能给家人带来一丝一毫的庇护。
她没用，是她没用啊！
另一边。
没过多久，镐京同济堂大夫从外头气喘吁吁地赶来，总算是为判官接好了手臂。
只是，判官的手臂脱臼太久。这会儿一动，仍然是痛得要命。
判官捧着被接好的胳膊，看着秦歆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迟早有一天，本官要让那个贱人好看。秦家的……”
“大人。”他旁边的亲信衙役听得一个激灵，连忙悄声提醒判官，“您说错了，那个人不是秦家的，是苏六娘。”
“对对，苏六娘。”判官冷笑一声，“等抓到这个苏六娘，我就要先割了她的舌头，再让顺天府里所有的衙役，都来尝尝她的滋味儿。这个贱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才是！”
……
后宅。
秦歆整个身子泡在荷花塘里，双脚一上一下地轻轻踩着水，保持着站在荷花塘里的姿势，头上还顶着一片生机勃勃的青色荷叶。
如此一来，她就彻底隐匿在了一片青碧色的荷塘之中。任何人从任何角度来看，也不会找到她的存在。
隐藏的问题，总算是暂且解决了。只是，秦歆仍然暗暗发愁。
她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一来她也是人，是人就要吃饭喝水。这荷塘里自然是没有饭食的，至于这水干不干净，那也是两说。二来，她总得睡觉才行。即使熬着几天几夜不吃不睡，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她也还是没有办法，回到秦府。
如果无法回到秦府，那就算她藏匿得再好，也都没用。
她到底该怎么办？
秦歆正在发愁，冷不防头顶附近的位置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歆儿。”
那是袁景知的声音。
秦歆一激动，轻轻瑟缩了下。
“你别动，听我说。”袁景知立刻制止了秦歆的动作，轻声道，“眼下，你正在被许多人追捕。你先躲在这里别动。”
“行，我知道了。”秦歆嗯了一声，也是小声说道，“他们诬陷我，说我是杀人犯。说是有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犯，苏六娘杀了丈夫，潜逃在外。顺天府也是用这个理由，进宋府抓人的。”
“我知道。”袁景知轻声道，“我先去外头查查，看这个案子到底是真实发生过，还是有人想要陷害于你的。”
秦歆松了口气，道：“好，我等你回来。”
她先前担心的，也有这么一回事。
如果根本就没有什么被杀的倒霉鬼牛四，如果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旁人编出来扣在她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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