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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景知嗯了一声：“接下来我们要应付的难题，还有很多。这不过是第一个而已。”
“我明白。”秦歆抿了抿唇，沉声道，“不管它是第几个难题，我们都没有道理就此认输。”
她绝不会认输！
她不会平白无故地把苏六娘的这条命，让给代宗！
“你有这份心气，很好。”袁景知道，“现在，你先去床上休息吧。我出去一趟，你等我回来就好。”
秦歆脸一红，期期艾艾地问：“袁景知，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景知看见秦歆的脸色，便知道她想多了，笑骂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我出去查个案子，早上回来再将消息告诉你。”
秦歆的脸顿时就更红了。
她灰溜溜地哦了一声，迅速跑到梳妆台前头，摘下头上身上的各种首饰。
做完这些，她甚至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就一头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一只蚕茧，然后打死也不出来。
见状，袁景知不由失笑。
他摇了摇头，转身大步离开了秦歆的闺房，没入夜色当中。
……
皇宫大内。
代宗坐在床上，心情愉悦地捏着一只精巧的如意把玩。
听说秦歆被抓住的时候，代宗美滋滋地睡了一觉。因此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那个被抓住的人不是秦歆，而是货真价实的苏六娘本人。
代宗只觉得，眼下，那个可恶的秦歆已经被关押到了宋府的柴房里。只要明天带到顺天府的府衙里过堂，接下来就能让她万劫不复，开刀问斩了。
其实按理说，他原本也不该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这么计较。
可是，谁让秦歆得罪了他，破坏了他的计划呢？说到底，万般的孽缘，都是秦歆自作自受。
等秦歆死后，他不妨再将这个消息告诉秦志。秦志平时最疼爱的，就是这个独女。等他知道秦歆的死讯之后，表情一定会很精彩的……
代宗咧嘴冷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秦志的模样。
他正在幻想着秦志惊讶痛楚的表情，门外忽然有人过来，悄然叫了一声：“陛下。”
“哦？”代宗挑了挑眉，回头问，“是谁在外面。”
“是奴才。”
回答的是德才。
“哈哈，是你啊。”代宗心情很好地笑了一声，“进来吧。”
德才弯着腰走进来。
看见代宗的模样，德才在心底叹了口气，越发将腰弯了下去，不敢和代宗对视。
代宗今日心情宽松的来源，全是因为秦歆的噩耗。
他几乎不敢想象，等代宗听见自己被秦歆那丫头又涮了一遍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代宗问：“德才啊，你找朕是要禀报什么事？”
“这……皇上。”德才一闭眼一狠心，大声道，“今日那个被抓住的犯人，不是秦大小姐，而是苏六娘。秦大小姐如今已经回了秦府，休息下了！”
砰——
代宗的手指忽然一松。
白玉质地的如意从他手里跌落，摔成千片万片。
代宗对那价值连城的如意就此跌落的事情，还恍若未觉，站起来跑到德才身边，用力掐住他的圆领袍领口，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咳……咳咳。陛下您冷静，奴婢就算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欺瞒于陛下啊。”德才几乎被勒得翻起了白眼，艰难地从喉咙底下挤出声音来应对代宗，“皇上，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咱们的探子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那个被抓住的人根本就不是秦大小姐，而是货真价实的苏六娘！”
“你说什么！怎会如此！”
代宗松开德才，只觉得五内俱焚。
杀一个杀夫犯人，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只有杀掉秦歆，对他来说才是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一群没用的东西！”
代宗越想越怒，咆哮一声，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拿起墙上悬挂的宝剑到处乱砍。
德才站在旁边不敢说话，唯恐被主子的余怒波及。
代宗打砸了整个房间内的摆设，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他目光阴冷地看向德才：“是咱们的人一早就抓错了人，还是那个秦歆心机出众，从朕的天罗地网里跑出去了？”
“这……”德才哪敢夸秦歆啊，连忙道，“那自然是因为，秦大小姐碰巧有了好运气，没撞在咱们的人手里。恐怕咱们派去的人搜查宋府的时候，秦大小姐是去做什么事情了，这才恰好错开时间而已。”
这个答案，也很让代宗郁闷。
“秦氏她凭什么运气这么好！”代宗抬手，恼怒地将桌上的东西拂掉，低声咆哮，“朕不过是想要她的命罢了，怎么就这么难。难道秦氏当真有上天庇佑，可以化险为夷吗？”
对于这个问题，德才心里也觉得奇怪。
代宗面对秦歆，明明是占尽了赢面的。然而这几次跟秦歆斗法，出于某些奇怪的原因，却都失败了。所以，或许秦歆当真是运气之所钟不成？
然而，就算事实当真是如此，德才也不敢劝代宗放过秦歆。
他只能捏着鼻子劝代宗：“皇上消消气。秦大小姐不过是一时运气好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代宗闷声重复了一遍，随即冷声道，“眼下，这个案子已经不宜继续追究下去了。宫中的人应该尽快收手，别让人看出苏六娘和秦歆的模样有多相似才好，免得让人以为，朕是故意要针对秦歆的！”
德才低头道：“是，奴才记下了。”
“还有！”代宗沉声，“苏六娘这个人，留不得了。你尽快让人去杀了她，知道吗？”
“奴才知道。”
“很好。”代宗沉声道，“你去吧。”
“是。”
德才躬身离开内殿。
代宗一个人，在一片狼藉的内殿里站了许久，微微眯起眼睛。
事情到了这里，秦歆便已经脱离出了他的掌握。
继续为难秦歆，已经不合适了。他眼下，也只能拿苏六娘开刀……
那个苏六娘，必须死。
而且，她必须死得惨烈！
代宗冷哼一声，压抑住亲自下旨命令凌迟苏六娘的心思，招来在旁边伺候的小太监，让他将一句话带到顺天府里去。
小太监听得脸色惶恐，却还是点了点头，硬着头皮离开。
代宗眯起眼睛看着外头，神情森冷。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如今他不过是杀了一个苏六娘，旁人原是该庆幸的！
……
翌日清晨，寅时左右，天还没亮。
秦歆一大早就起来，对着镜子简单梳了个单螺髻，连首饰都没戴，就带着袁景知一起出了门。
路上，袁景知将自己收集到的消息，都跟秦歆说了。
不得不说，袁景知不愧是出身于宫廷的人。他对消息的敏感度极高，代宗的一举一动，几乎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说到有小太监趁着夜色前往顺天府的时候，秦歆便皱起了眉头，断言：“皇帝一定是派人去对苏六娘下手了。”
“正是。”袁景知颔首，说道，“皇帝这个人，骨子里刻薄寡恩、妄自尊大。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秦歆抿唇，神色有些复杂：“不过，苏六娘却是要倒霉了。袁景知，顺天府什么时候开始审案？”
袁景知道：“顺天府的人，是需要上常朝的。等他从常朝回来，也就是开始审案的时候了。常朝的时间，是从卯时到巳时。所以，顺天府尹应该是在巳时左右，开始审理这桩案件。”
“我知道了。”秦歆道，“所以，咱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袁景知嗯了一声。
两人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神色凝重地来到齐太师的府邸前头。
秦歆下了马车，跟守夜的门子说：“我是镇国公府的大千金，要见你家小姐。”
“镇国公府的千金？您……”
门子一脸古怪地瞪着秦歆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一肚子骂人的脏话咽回去。
就算是镇国公府的千金，又怎么了。
大晚上跑到这里来，难不成很有趣吗？
“抱歉了，秦大小姐。”门子努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我们家小姐如今还在休息呢，恐怕不太方便见您。”
“你告诉她，我有急事。”秦歆笑道，“你进去，把我为玉佩的事情而来告诉她，她就知道要不要见我了。你不过是传个话而已，这总没什么难的吧？”
“这……哎，得了，小的这就去。”
门子在吵醒齐芳语和得罪秦歆之间权衡了半天，最终还是看在齐芳语平时脾气好的份上，默默往齐府里走去。
一盏茶功夫过后，门子出来了，道：“我家小姐叫您进去。”
“好，知道了。”
秦歆点点头，将几枚金瓜子丢给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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