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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因为秦志，恐怕代宗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秦志女儿的身份，是你这辈子都脱不开的烙印。”齐太师沉沉地看了秦歆一眼，“血脉关系，是无法割舍的。即使你赌咒发誓，说自己和秦歆不是一条心，皇上还是会针对你。”
“而且，我也不会发这样的誓。”秦歆淡淡一笑，道，“我一直以身为镇国公的女儿为荣，绝不会抛弃我的血脉。”
齐太师不由欣赏地点头：“好！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秦家丫头，你是个不错的！”
秦歆笑了笑，道：“太师爷。说来北狄这一次，可从大衍借走了不少粮草啊。”
“嗯，不错。”提起这件事，齐太师也忍不住叹气，“这些还是明面上给出去的。私下里皇上和北狄人达成的条件，更不知道有多苛刻。唉……咱们大衍人自己还吃不上饭，皇上就去接济北狄。北狄人吃着咱们大衍给出的援助，也未必会念着咱们的恩德，反而还是会继续来打咱们。仔细想想，眼下的局面，可真是让人心痛啊！”
说着，齐太师连连摇头。
秦歆笑道：“其实这件事，也未必就能像北狄人想的那么顺利。”
“哦？”齐太师精神一震，身子也不自觉地坐直了不少，“秦家丫头，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既然太师爷想听，那我就班门弄斧了。”秦歆颔首道，“其实这件事说来简单。我听说，北狄境内可一直都不怎么太平呐。”
“北狄不太平？”齐太师懵然想了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秦歆笑道：“每次北狄打草谷，咱们大衍派使者怒斥的时候，他们不都把责任推到北狄境内的剪径山贼身上吗？”
“你说的是他们？”齐太师不由失笑，“秦家丫头，那些山贼可不是什么山贼，它就是北狄人。”
所谓山贼，不过是北狄皇随意找出来，敷衍大衍的借口罢了。
秦歆皮里阳秋地笑笑：“但在北狄人嘴里，这些人就是山贼。既然他们已经说了这些人是山贼，我们大衍人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就知道他们不是山贼呢？”
齐太师恍然：“秦家丫头，你的意思是……”
“不错！”秦歆冷然笑道，“北狄人在利用这个消息欺骗大衍的时候，早就该想到天道有轮回。再说，总不能只有他们欺压我们大衍，我们大衍却不还手的道理。”
齐太师点了点头，正色道：“你说得不错。回去之后，老夫就按照这个说法，准备去跟北狄人说个明白。”
秦歆笑道：“太师爷准备得早。”
“这叫防患于未然。”齐太师少见地冷笑了下，转念想想，又道，“秦丫头，老夫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秦歆疑惑：“什么事？”
“这一次你的举动，可得把太子殿下吓得不轻。”齐太师摇头道，“回去以后，你得好好跟他解释一下才行。”
“这……”
秦歆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齐太师居然会跟自己提起袁景知的事情来。
看见秦歆懵然无语的神色，齐太师便知道，秦歆在做出和北狄人比试的事情之前，一定没有和袁景知商量过。
齐太师不由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秦丫头，老夫知道你的心思，几乎都放在大衍、放在秦家身上了。太子殿下其实也差不多，有半颗心落在了大衍上。不过你可知道，他另外的半颗心，却是牢牢地牵挂在你身上的啊。”
秦歆脸一红，有点别扭地低头：“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么你在说话做事之前，就该先想想太子殿下的反应才是。”齐太师叹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切不可为了一股子锐气，就丝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知道了吗？”
齐太师是一番好意，秦歆不好不领情。
然而对于齐太师的话，她却觉得有点难以理解。
迟疑了半天，秦歆最终抿了抿唇：“是，我知道了。”
一看秦歆的表情，齐太师便知道，她并没有太清楚这件事。
他摇了摇头，叹道：“秦丫头，你先回去吧。”
“好，太师爷，我先走了。”
秦歆松了口气，点点头便回了营帐。
……
外头的笙歌和宴会，还在继续。
只是宴会上的人，心思往往已经飘远。
代宗所住的金龙大帐里，气氛一片压抑，和外头的笙歌和乐格格不入。
一群宫婢和太监跪在下头，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代宗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
林贵妃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盏茶水上去，轻声道：“皇上，您消消气。”
代宗连看也不看，抄起茶杯便往地上狠狠一砸。
砰的一声，茶水四溅。
林贵妃低呼一声，匆忙跪下。
“那群文武百官，一个个全都向着秦家那个丫头！”代宗恨声道，“他们难道忘了，擢拔他们成为官员的人是谁，每年为他们发放俸禄的人是谁？朕不过是想要一个小丫头的命，他们就百般阻挠！”
林贵妃赶紧道：“皇上，文武百官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您可别被他们这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气着了！”
“你还有脸说旁人！”代宗恼怒地训斥林贵妃一句，将怒气延烧到了林贵妃身上，“你那个弟弟也是一样，刚被朕擢拔上来多久，就一门心思地向着秦家丫头说话去了。都是忘恩负义之辈！”
林贵妃顿时白了脸色，惶恐地跪下：“皇上恕罪，您恕罪啊！”
她自己都没想到，林传武居然会主动帮秦歆说话！
“哼！”代宗愠怒地冷哼一声，“给朕滚下去，朕暂且不想看见你！”
“是是……”
林贵妃一叠声地答应，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代宗又砸了几个瓷器，这才微微消气。
另一边，林贵妃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一脸的晦气。
没过多久，门外有人来报：“娘娘，武威将军来看您了。”
“他还有脸来！”林贵妃顿时大怒，“让他进来！”
“是。”
宫女答应一声，退出帐篷。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林传武。
对于林贵妃的怒气，林传武尚且一无所知。他傻呵呵地笑了两声，走过来道：“贵妃姐姐。”
“你还有脸笑！”
林贵妃一见林传武的笑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恼怒地拿起砚台，就要往林传武脑袋上砸，想了想又忍住了，“我是怎么告诉你的，我让你离秦歆远点！这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先是帮那个小贱人上场比试，接着又替她说起了话！你想没想过，你这样做，皇上会怎么看待咱们林家？”
“我……”林传武顿时委屈，嗫嚅道，“贵妃姐姐，这次我出手，可不是为了秦大小姐。实在是他们北狄，也太欺负人了！”
“北狄欺负人又怎了，欺负到你头上了么？”林贵妃凌厉地瞪了林传武一眼，“皇上都不着急，你急个什么劲儿！”
林传武听着这话，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小声反驳道：“可是，他们都说这件事有关国体。”
“那都是酸腐文人的胡言乱语，亏你还真的听进去了！”林贵妃越发恼怒，指着林传武大骂，“你怎么能蠢成这样！”
林传武不敢说话了，低头讷讷。
林贵妃又骂了林传武半晌，好不容易才消气。
她冷冷地斜睨着林传武，问：“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林传武忙道：“弟弟以后不敢了。”
“不敢什么？”林贵妃厉声问，“是不敢和秦歆接触，还是不敢再听那群文官的话了？！”
“这……”
林传武没想到这居然还是个选择题，顿时嗫喏不已，生怕再触了林贵妃的霉头。
然而他不说话，就已经足够让林贵妃生气了。
林贵妃恼得三尸神暴跳，抓起茶杯就往林传武身上砸：“混蛋，糊涂！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弟弟！”
林传武被砸得抱头鼠窜。
门前挡风的帘幕忽然被人掀开，一道阴柔的声音笑问：“又是谁惹母妃不痛快了？”
声音宛然是二皇子，袁景年的。
林贵妃吓了一跳，一时间停下了手。
林传武瞬间找到了机会，帘幕从正门跑了出去。
便宜这小子了！
林贵妃恨恨地啐了一口，再度看向门口的时候，神情已经换成了装出来的雍容华贵：“原来是二殿下啊。二殿下请进。”
“多谢母妃。”
袁景年笑着拱拱手，走进林贵妃的帐篷，视线在林贵妃身上转了一圈。
即使林贵妃努力装出一副典雅高贵的模样，也还是挡不住骨子里的暴发户穷酸气。有个词叫婢作夫人，说的大概就是林贵妃。
不过，林贵妃身上的这股子劲儿，倒是让人并不反感。甚至由于身份禁忌，还让袁景年生出了一丝兴趣……
袁景年不动声色地走向林贵妃，忽然哎哟一声，就要栽倒。
林贵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扶。
袁景年顺势站稳，趁机在林贵妃的手背上摸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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