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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莲被李嬷嬷的语气吓着了，一时诺诺。
先头李嬷嬷已经听说过秦若莲的身份了。如今已看秦若莲这副登不上台面的模样，心里立刻便有些嫌弃。
果然是庶出的孽种，小家子气。秦家虽然是名门望族，但对这庶女的教养上，还是欠缺了许多。
李嬷嬷心底对秦若莲颇为不屑，转头含笑地看向秦歆：“不知秦大小姐对这件事，又是个什么说法？”
秦歆淡淡笑了笑：“我和舍妹之间些许小事，何劳过问。”
“小事？”李嬷嬷挑了挑眉，威严道：“天家无小事。秦大小姐这么说，分明是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
秦歆闻言，脸色有些怪异地笑了笑。
看上去，李嬷嬷是要给她个下马威了。
秦歆也不知道，李嬷嬷对她的为难到底来自何处。不过，李嬷嬷的身份摆在那里，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嬷嬷。放在秦府，那就是个婆子的地位罢了。
虽然打狗也要看主人面，但秦歆可是连代宗都明里暗里怼过不少次的人，自然不会把李嬷嬷一个奴才放在眼里。
然而其他的贵女们，可就没有秦歆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了。听闻李嬷嬷这样说，她们一个个恨不得尖叫起来，生怕得罪八公主，争先恐后地指责起了秦歆。
“秦大小姐，你说话怎么能这样不小心呢。”
“不错，还不快向李嬷嬷认错？”
“过一会儿，咱们还得去叩拜皇太后呢。秦家姐姐，你可别耽误了咱们朝拜皇太后的时间。”
话里话外，俨然将秦歆从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倒霉蛋，说成了让所有人为难的罪魁祸首。
秦歆笑了笑，没有理会那群贵女，平静地道：“李嬷嬷这话，我不懂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对皇室不敬过了？的确，从前确实有人以这样的借口冤枉过我。不过后来，就连皇上都金口玉言地断定，说我从没有对皇家不敬的这个心思呢。难道今天李嬷嬷的话，比皇上曾经说过的还要管用吗？”
说着说着，秦歆的笑意越发甜美。
哦？
李嬷嬷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秦歆先前还有这么一回事。
虽然当初秦家进贡的凤凰死了、险些吃了挂落的事儿，是人人都知道的事。然而对于其中的细节，李嬷嬷并不知情。没想到，当初代宗居然说过这样的话来……
李嬷嬷冷了脸，一张威严的脸上没了笑意：“看来，秦大小姐是要死撑着装傻到底了。你这次在八公主门外闹出动静来，和你上一次压根就不是一样的事情。秦大小姐怎么能用皇上的话来洗白自己，你分明就是想用皇上曾经的话语，来压八公主。来人！”说着，李嬷嬷低喝一声，语气冷冽，“把秦大小姐扣起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嬷嬷心里未尝没有属于自己的小算盘。
虽说今天八公主只是告诉她，让她对付秦歆一番。然而李嬷嬷心里却清楚，八公主的目的从一开始，恐怕便是对付秦歆。
既然如此，她索性就不按八公主的计划一步一步来，而是先找个借口直接把秦歆扣下。
一旦秦歆落到她们手里，那便是俎上鱼肉，可以任意而为了！
“是，嬷嬷！”
李嬷嬷身边的人答应一声，就要上前。
秦歆却很坦然地笑道：“万寿节，是太后娘娘的节日。李嬷嬷，即使皇上对你的这番举动没什么意见，那么太后娘娘那边呢？她真的就愿意看见，在自己的万寿节上，出现这样的事情吗？而你，李嬷嬷……”
秦歆说着说着就变了脸色，盯着李嬷嬷的眼神里浮现阵阵寒意，“我今日不过是和妹妹大声说了几句话，论理，的确是有些不合适。可是你，却是要趁机打乱太后娘娘万寿节的安排。到时候太后娘娘若是在宴会上不见了我，又会怎么说？会不会打扰到她老人家万寿节的心情？”
说到这里，秦歆收起脸上所有的笑意“李嬷嬷，到底是你对皇室更不敬些，还是我不敬太后啊？”
秦歆言辞锋利如刀。
李嬷嬷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怒道：“你瞎说！我从来都没有……”
“论迹不论心！”秦歆冷哼道，“李嬷嬷有没有这样的心，李嬷嬷自己说了不算。不如咱们到皇后娘娘，或者到太后娘娘面前去分说一番，看看她们怎么说？”
说着，秦歆居然就真的要上前拉住李嬷嬷的手，往外拽着走去。
李嬷嬷顿时就被秦歆的动作吓了一跳，脸上的淡定表情无法再行维持。
秦若莲站在一片，脸色失望。
她原本已经听得提起了一颗心，还以为秦歆这会儿就要倒霉。谁知秦歆这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三言两语之间就甩脱了自己的罪责，还反手往李嬷嬷脑袋上扣了一顶不敬的大帽子。
看来至少眼下，秦歆是没有办法倒霉了。
秦若莲微微低头，脸上闪过一抹惋惜，还有畏惧。
她害怕秦歆察觉自己对付她的想法，明白过来之后就要回过头来对付自己。
李悦素来瞧不起秦若莲，对她多有防备。因此如今，秦若莲并不知道八公主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所以，如果今天秦歆真的能逃脱一劫，那这件事对她来说，就变得很不乐观了！
她绝不能让秦歆逃脱，今天非得成功不可！
秦若莲眼里闪过一抹狠戾，
李嬷嬷惊慌了片刻，很快便平静下来。
她一把挥开秦歆的手，忽然笑道：“秦大小姐说笑了。看来先前关于您对皇室不敬的说法，的确是奴婢说错了。不过，您的裙子已经被秦二小姐撕下来了，打扮成这个样子去见太后娘娘，即使心里没有对太后不敬的意思，举止上也会变成不敬的。”
李嬷嬷的态度，可真真是前倨后恭了。
被她威胁过之后，李嬷嬷居然就连自称，都变成了谦恭的“奴婢”。
秦歆笑笑：“所以，李嬷嬷打算怎么做呢？”
“这个……”李嬷嬷踌躇了下，道，“八公主的宫殿里，倒是有不少裙子，可以让秦大小姐暂借一会儿。来人，拿一条合适的裙子上来！”
说着，李嬷嬷抬手拍了拍。
便有一个宫女低着头，捧了一条裙子上来。
那条裙子光华灿烂，似乎是用许多鸟儿的羽毛织成的。每换一个角度，裙子上便会浮现不同的色泽。看上去华丽至极，也昂贵至极。
李嬷嬷亲手拿了那条裙子过来帮秦歆穿上，一边笑道：“秦大小姐，你觉得这条裙子如何啊？”
秦歆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道：“很不错。”
这裙子当然不错。毕竟，这可是皇宫中数得上名字的宝物，百鸟长裙呢。
所谓百鸟长裙，就和它的名字一样，是用几百只珍奇异鸟身上的羽毛搓成线、一点点织成的。这条裙子是高宗年间安南国的贡品。许多人都对这条裙子心心念念。譬如说，太后。
李嬷嬷低头帮秦歆系着裙上的带子，神色间掠过一抹阴毒。
不知道，当太后看见秦歆穿着这条裙子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怕就怕秦歆有命穿这条裙子，却没命享受呢。
李嬷嬷心念如电，阴恻恻地一笑之后，便收起了一切不对头的情绪和表情。
她帮秦歆打理好裙子，站起来笑道：“秦大小姐，这就打扮好了。您看看，这条裙子为您增了不少色呢。”
秦歆平静地道：“是啊，这裙子的确是很不错。”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奴婢就不耽误秦大小姐和诸位小姐的时间了。”李嬷嬷优雅地半蹲下了身来，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道，“各位小姐，各位夫人，奴婢就不送你们了。”
说着，李嬷嬷退回了八公主的宫殿里。
秦歆回眸看了秦若莲一眼。看见秦若莲眼底的惧怕，她不由嗤地笑了一声：“二妹妹这是什么脸色，怎么好像很失望呢？”
秦若莲惊了下，连忙笑道：“阿姐，你误会了。你好不容易逃脱李嬷嬷，妹妹又怎么会失望，只会替你开心呢。”
“哦，是吗。”秦歆挑了挑眉，笑道，“我还以为，你看见我当场在李嬷嬷面前认罪，会更加开心。”
“……”秦若莲笑容僵硬，“阿姐误会了。”
“是啊，误会了。”
秦歆轻笑一声，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很快就将她给甩开了。
秦若莲咬了咬牙，低下头，眼底闪过阴沉。
只用一番话就让李嬷嬷知难而退，眼下，秦歆应该很得意吧？
只是，秦歆不会得意太久了。因为李嬷嬷，不过是这个计划最开始的一环而已。
迟早，秦歆会为自己的骄傲而付出代价！
……
秦歆和秦若莲对话的声音很小，无人听见。因此许多人看见秦若莲和秦歆说话的模样，还以为她们姐妹是在互相安慰。
等她们看见秦歆一个人离开，才知道这对姐妹之间，原来也起了一场小小的龃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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