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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情急之下，她索性直接跪下来，重重地磕起了头。
只听砰砰几声，李嬷嬷头上很快就见了鲜血。饶是如此，她还不敢懈怠，继续磕了好几个响头。
八公主素来很是喜欢这个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嬷嬷。看见李嬷嬷的模样，她心如刀绞，抱住李嬷嬷嚎哭起来。
“公主殿下……”
李嬷嬷回抱住八公主，哭成泪人一般。
秦歆冷淡地看了这两人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两个人如今的表现，的确是很让人感动。
秦歆很怀疑，如果这一次死掉的人是自己，是不是还会这样的令人感动。
太后冷眼看着眼前的二人一眼，忽然道：“你们哭什么，好像哀家会杀了你们似的。先前哀家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今儿个是哀家的好日子，哀家不杀人。”
听见这句话，八公主顿时如获大赦：“皇祖母……”
“这李嬷嬷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太后低头拨弄着尾指上的护甲，轻飘飘地道，“既然李嬷嬷的口舌如此不安分，喜欢搬弄是非。那就把这条会惹祸的舌头去了吧，也算是教她一个乖，让她以后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的道理。”
一听这话，李嬷嬷顿时双腿一软，几乎倒地。
皇太后的意思，分明是要割了她的舌头！
李嬷嬷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太后娘娘开恩啊！您开恩啊——”
八公主也吓傻了，甚至忘了求情。
太后淡淡地一挥手：“聒噪得紧，带下去。”
便有如狼似虎的士兵冲上来，押走了李嬷嬷。
秦歆低头站在那里，眼光都没有动一动。
李嬷嬷的惨叫声渐渐远去。
片刻后，窗外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接着便没了动静。
八公主捂住了嘴巴，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这天气热得紧，难免就让人心浮气躁。”太后懒洋洋地看了八公主一眼，说道，“慧珠你就是性子太软，才会让这种奴才爬到你的头上来。听皇祖母一句，往后这种搬弄是非的狗奴才，你压根就没有必要留下她们的这条贱命。”
“是。”八公主魂不附体地低头，声音哆嗦地道，“孙女领命。”
“很好。”太后满意地一笑，站起身来冲秦歆伸出手，“人老了，力气就有些跟不上了。秦家丫头，你扶着本宫出去吧。”
秦歆有些意外地看了皇太后一眼：“是，太后娘娘。”
她上前扶着太后的胳膊，一路走出后殿。
临走，太后还特地吩咐了身边的宫人一句：“那条假裙子，剪碎了烧掉吧。真裙子和李嬷嬷的舌头一起留下，往后给新进慈宁宫的奴才看看，这就是搬弄口舌、胡言乱语的下场。”
“是。”
太后吩咐完，带着秦歆去了前殿。
回到前殿的路上，太后忽然问：“你可知道，哀家这次为什么要发落了李嬷嬷？”
秦歆意外打开了太后一眼：“臣女不知。”
“你不知道，那哀家就教给你知道。”太后笑意冷然，“哀家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不分场合搬弄是非的人。今儿个是哀家的生日，她们却让哀家如此的不痛快。她们既然让哀家不痛快，那哀家也要想个法子，让她们不痛快。如此一来，才算公平。”
听到这里，秦歆才恍然明白。原来从一开始，太后就对八公主的观感不好了。可以说从一开始，八公主就选错了欺骗的对象。
想到此处，秦歆不由对八公主升起了一点怜悯。
接下来，一路无话。
回到前殿，太后便吩咐开宴，还特地让人搬了张桌子，让秦歆坐在自己身边。
而八公主在事发之后，便没有再回来。
看见秦歆和太后的模样，所有人很快就都知道了太后的选择。
看秦歆居然能赢过八公主，几乎每个人对她都改观了不少。许多人看着她的眼神里，甚至隐含了敬意。
当然，这些人里并不包括秦若莲。
看见秦歆安然回来的模样，秦若莲几乎吓得背过气去。
一整场万寿节宴会里，她都心思不宁，几乎无法正常用膳。
宴会到了中午时分，终于停歇。至于晚上，那就是皇室的家宴了。
太后慵懒地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回去吧。你们对哀家的敬意，哀家记住了。”
贵女贵妇们齐刷刷地站起身来，恭声道：“多谢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接着便是行礼、离开。
秦歆也跟着一群人一起，离开了皇宫。秦若莲紧随其后。
路上，秦若莲几次不安地抬头看看秦歆的背影，想拉着她说几句什么。
然而秦若莲一直没有这个勇气，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开口。
一路走到门口，秦歆发现，秦家的三位贵妇人早已在宫门口等候。
秦歆面带笑意地走过去，叫了一声：“祖母、母亲，大伯母。”
“嗯。”秦老夫人微微点头，脸色有些焦虑，“歆儿，你在宫中的时候，没遇见什么事情吧？”
秦大夫人不以为然地道：“歆儿能遇见什么事情？”
秦老夫人没理会这个有些鲁钝的儿媳妇，直直地看着秦歆，脸色担忧。
秦歆笑笑：“祖母，孙女很好。今天虽然是遇见了一点小事，但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件事，果真不是老身想多了。”秦老夫人微微松了口气，脸色冷峻下来，“那八公主借故拖延，让咱们秦家的妇人都待在她宫里，果然是为了找机会对付歆儿。”
“是啊，娘。”秦夫人也点头，面色忧虑，“要不是歆儿机警，这一次，恐怕就要被八公主给陷害了。”
“这件事当真是……”秦老夫人咬了咬牙，“好了，咱们回去说。”
“是。”
“知道了，母亲。”
秦大夫人和秦夫人一同应声。
秦歆扶着秦老夫人和秦夫人上了马车，随后回头看了秦若莲一眼。
正午的太阳底下，秦若莲低头站在那里，模样柔弱而畏缩。
乍一看上去，她的模样和平时并无分别。然而仔细一看，就不难看出秦若莲的脸色很不好，比平时还要难看。
秦歆仔细看了秦若莲一眼，随即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凡事必有原因。八公主为什么事先准备好了那条裙子想要陷害她，她已经明白了。
……
回到府里，秦老夫人叫秦歆跟着自己一起回了正院，留她仔细问话。
听见裙上焦明的事情，秦老夫人有些讶异，随即沉了脸色，缓缓道：“歆儿，你去把门窗关上。”
“是，祖母。”
秦歆答应一声，起身去关门关窗。
房间里所有的孔窍都被堵死，声音再也传不出去。秦老夫人这才沉声道：“其实当年安南国献上的裙子上，绣着的原本就不是凤凰！”
对于这件事，秦歆心里早就有了底。只是真正听见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意外。
“安南国是个小国，积贫积弱。他们的国家当年，被同属于南方的邻国侵略。国主当年写了血书进镐京求救，当时在位的太宗皇帝怜贫惜弱，不忍看安南国的千万百姓受苦受难，便发兵帮安南守城去了。”秦老太君缓缓道，“正因如此，当年战后，安南进贡的礼物才是神鸟焦明，而不是凤凰。焦明虽是仁义礼智信的代表，却也对应着南方，主战争。安南国王正是要用焦明，来祈求往后的安南即使不依托我们大衍，也能无往而不利，至少不被人欺压。”
原来这条裙子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秦歆意外地点头，道：“孙女受教了。”
“好在这件事，当年的太后并不知情。”秦老夫人松了口气道，“而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多半都已经死了。即使是同样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也未必能将一条无关紧要的裙子上的一只鸟儿，记得如此清楚。老身之所以将这件事记得严实，那是因为当年，你祖父是出征安南的主将。若非如此，祖母我也是记不牢的。”
秦歆嗯了一声：“祖母的意思是，这件事不会被人揭露了？”
秦老夫人道：“不会，你可以放心了。”
秦歆笑笑：“那就好。”
秦老夫人嗯了一声，随即蹙眉：“只是，那八公主为何要针对于你？”
秦歆道：“她和魏国公府的李悦交好。”
“李悦？”秦老夫人想了想，很快便想起了这个人，反感地蹙眉，“李悦和你二妹妹的关系倒是不错。没想到，她居然是如此恶毒的人。”
秦歆没说什么地笑笑，心想多亏秦老夫人不知道当初李悦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如若不然，秦老夫人非得气出个好歹不可。
只是，原本以为李悦出嫁之后就能老实。没想到李悦就连出嫁之后还没能忘了她，一直想要对付自己。
秦歆低下头去，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李悦，是留不得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秦歆第一时间便找来了袁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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