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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就好。”秦老夫人皱眉道，“皇上的举动，实际上是提高了许多人对你的期望。如果你接下来的举动，无法符合他们对你的这份期望……那么你这个靖边郡主，恐怕就很难收场了。”
秦歆听得点头，很认同秦老夫人的话。
眼下，许多人已经觉得，她是对抗北狄的英雄。
人们既擅长塑造心目中的英雄，也擅长将英雄拉下神坛。
所以，只要她做出了什么不符合他们对英雄期待的事情，外人对她的议论，便会瞬间沸腾。到时候，局面一定会十分难以收拾……
等等！
秦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秦老夫人看得奇怪，问：“歆儿，你怎么了？”
眼下的局面都这么难了，秦歆怎么还高兴上了呢？
“没什么。”秦歆笑着站起来，冲秦老夫人福了福身，“祖母，多谢您的提醒。孙女还有事，先不在这里待着了。”
说罢，秦歆转身便离开了。
秦老夫人和秦夫人对视一眼，都一脸莫名地摇了摇头。
秦歆这丫头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想法有时候太过复杂。
就连她们，也弄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
另一边。
从正院离开之后，秦歆换了身衣裳，直接前往齐太师府。
一进太师府，秦歆便直接找上了齐老太师。
看见秦歆，齐老太师笑眯眯地摸摸胡子，点了点头：“秦家丫头，你来了。你受封郡主的事情，老夫已经知道了。只是老夫要提醒你，这郡主的位置，怕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他的说法，和秦老夫人的如出一辙。
秦歆笑笑，点头道：“我知道。先前在府里的时候，祖母已经将这件事的利弊，先对我说清楚了。”
“嗯，你知道就好。”齐老太师顿了顿，叹气道，“皇上这些年，也是越发的锱铢必较了。不过你安心就是，老夫定会护着你，不让皇上做得太过分的。”
秦歆顿了顿，问：“太师爷，您觉得，皇上若是想为难我，会安排我去做什么事情呢？”
“嗯？唔……”齐太师闻言陷入沉思，捋了半天的胡子，缓缓道，“如果老夫是皇上，或许会安排你去处理一些关于北狄的事情。”
这样做的道理，其实很简单。
大衍人由于国仇家恨，大多都看北狄不顺眼。秦歆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应运而生，被许多人看成了对付北狄的希望。
然而现在代宗当政，一心想的都是如何讨好北狄。即使对北狄派出国使，恐怕想的也都是该怎么和北狄交好，最好是结成兄弟之国。
如果代宗把秦歆安排去处理和背对亲善的事宜，那么如果秦歆做得妥当，的确是增加了和北狄的关系，大众对她的观感便会下降。许多人甚至会对秦歆生出厌恨，觉得她卖国投敌。
而如果秦歆做得不够好，虽然是讨了其他人的欢喜，却是没有办好代宗交待下来的差事。
总之，秦歆若是去处理北狄的事情，就只能讨好一头。
齐太师光是想想这件事，就忍不住替秦歆觉得为难。
他长叹了口气，道：“老夫会在朝堂上帮你说话，让你竭力避免去处理这种事情的。你放心就是。”
“太师爷不必如此。”秦歆眼里闪过一抹弧光，若有所思地笑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大衍先前曾答应过北狄，要往他们那边运送一批粮草。而负责押运这批粮草的人，似乎是还没有定下来吧？”
“的确是没有定下来。”齐太师皱眉，“难不成，秦家丫头你……”
“不错。”秦歆笑着站起来，冲齐太师行了个万福礼，“太师爷，我想负责押运这批粮草。”
“你这是开什么玩笑！”齐太师霍然变色，站起来狠狠一甩袖子道，“老夫断不会答应你的要求，你不要再想了！”
押运粮草，本来就是个苦差事。更别提这一次，还是把原本属于大衍的粮草，往大衍的敌人那里运送。
不管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原本就都会被大衍的人侧目，甚至是成为所有大衍人都瞧不起的叛徒。如果这件事交给秦歆来做，那后果只会更坏！
“不行，老夫绝不容许你这样做！”齐太师越想越焦躁，一甩袖子道，“你这分明是要毁了自己的名声啊！”
秦歆淡淡笑了笑：“太师爷，您要相信我。我有这个本事，把这件事给处理好。而且这件事，原本也就只有我能做。”
齐太师皱眉：“此话是何意？为什么说只有你能做？”
秦歆淡淡道：“太师爷不妨想想，皇上此举，乃是给北狄增加了有生力量，是在资敌。如果是我去，还可以让资敌的效果没有那么到位。可是，如果这件事换了其他人去。那么，他们只会一门心思地钻营，甚至是为了讨好皇上，想方设法让这件事的效果变得更好。所以，这件事不如让我去！”
齐太师终于明白了秦歆的想法。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老老实实地把大衍答应的东西，交到北狄手里。
其实这也是齐太师最初的想法。只是，让秦歆一个弱女子去这样做，也太冒险了些。
齐太师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老夫绝不能让你涉险去做这样的事情。你秦家祖孙三代，都在为我大衍国，在疆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老夫不能让你一个弱女子，也去承担这样的风险。”
“太师爷。”秦歆淡淡笑笑，笑容泰然自若，“您就让我去吧。何况我要去北狄，也不止是为了大衍，也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齐太师疑惑，“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秦歆没有说话，目光轻轻飘远。
他想起袁景知。
今天回家之后，她便没有再见到袁景知的踪影。
想来袁景知是得知她安全的消息之后，直接选择了离开吧。
秦歆轻轻叹了口气，忽然站起来，冲齐太师深深福了福。
齐太师吓了一跳：“秦家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秦歆并未起身，诚恳地道：“太师爷，拜托您了。这件事，当真只有您来做不可了！”
“你……唉。”齐太师看着秦歆，满脸的痛惜。良久，他才叹气道，“好，老夫答应你了。”
秦歆顿时一喜，低头道：“那就多谢太师爷了。”
齐太师摇了摇头，无奈地摆摆手，回了里间。
秦歆微微一笑，也回了秦府。
回到府里，她让玉瑶去叫阿知来。
玉瑶此时已经知道了袁景知的身份，脸色复杂地去叫人。
叫了半晌，玉瑶没发现袁景知的身影，回来道：“大小姐，阿知似乎已经不见了。”
对于这个结果，秦歆一点也不意外。
她淡淡点了点头，道：“行，我知道了。玉瑶，你先下去吧。”
“是。”
玉瑶点点头，下去了。
秦歆倒了杯茶，浅浅啜了一口。
望着东边升起的一轮新月，她的唇角渐渐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袁景知，你这就想抛下我了？”秦歆自言自语道，“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说着，秦歆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一杯普普通通的茶水，却硬是让秦歆喝出了烧刀子烈酒的气势。
这回她会让袁景知知道，她秦歆不是那么好惹的。惹了她秦歆的人，也断不能说来就来，说回就回！
一切，端看第二天齐太师在朝堂上，到底会如何表现了！
……
翌日，清晨。
经过昨日敕封秦歆为靖边郡主的事情之后，代宗这一整天的脸色，都不甚好看。
今日又是朝会。代宗阴沉着脸洗漱罢，自己在龙椅上坐定。
想想先前秦歆的事情，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今日的早朝上，齐太师牵头，主动谈起了秦歆的事情。
说到代宗主动封秦歆为郡主的时候，齐太师欣慰地点了点头，赞许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上您这一次的举动，好得很呐！”
“……”
代宗郁闷得差点吐血。
他是一丝一毫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当儿时间，面色阴沉地一摆手，道：“行了，这件事不必多言。诸位爱卿，咱们还是来谈谈国计民生吧。”
“皇上此言差矣，此事和国计民生，何尝没有关系。”齐太师却像是和代宗杠上了一样，“何况通过这件事，咱们臣工，也都清楚了您对北狄的看法，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代宗心下颇有不好的预感：“朕对北狄是什么看法？”
“您对北狄的看法，那不是明摆着的么？”齐太师脸上笑吟吟的，掷地有声地道，“狄夷就是狄夷，只能攻打，不能教化。这回您封秦家的大小姐为靖边郡主，靖的是谁的边？定然是北狄。臣想，只要这个封号传出去，您对北狄的态度也会不胫而走。到时候，便再也没有人会说，您是故意讨好北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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