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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其他人低声交谈才知，早在宴会开始，帝后进殿时便已经慰问嘉奖过景懿了。
难怪，这么久了也没听皇帝说些体面话。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景懿身上，方才注意到，他换了身衣裳，与原先差不多的颜色和款式，却是一分不差的优雅矜贵。
不知是不是沈檀兮的目光太过明显和炙热，景懿捧着酒盏轻抿的缝隙，眼皮子慵懒一抬，准确无误与她对视上。
沈檀兮在点心盘上捻了一块桂花糕，那只手生生僵在半空，那块糕点，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这是第二次，她偷看景懿i被抓包。
前一日在长街上的场面再次从眼前闪过，沈檀兮只觉，脸上愈发烫了。
真是糟糕。
相比起沈檀兮，景懿就要淡定许多了，他就那样张狂且慵懒坐在位上，微微倚靠着椅背，手肘抵在扶手上，刚刚好将酒盏抵在唇边，不咸不淡地抿了一口，那双凤眼半垂，看似睨着盏中的酒，实则是瞟向沈檀兮。
他眼中的......女娃娃。
景懿心底意外腾起一股子怪异的感觉，他看沈檀兮，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沈檀兮似乎透过他在看什么，又似乎只是在盯着他看。
看什么，向来运筹帷幄的他也料不到。
因此，每每遇上，也总是会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更甚的，景懿发觉自己看到她时，竟有种莫名的愉悦。
他想到今年以来，皇帝和父王一直催促他应该娶世子妃了，他心无所属，亦无动于衷。
这时候他冒出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来，若是娶那女娃娃为妃，他倒不大想拒绝，只觉得会很有趣。
毕竟人也是那样的有趣。
景懿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不由得勾起唇，弯了眸。
沈檀兮的眸光还没有收回来，看到他笑，生生怔住。
她家世子的笑，当真是好看极了，就像...就像那陈年的桂花酿一样，醉人！
龙凤位上，皇帝时刻往景懿那看去，捕捉到他一瞬的笑容，当下觉得好奇：“景懿，何事觉得好笑？能否说来与朕分享？”
突然被点名，景懿抬眼看向皇帝，那张与自己略有相似的脸。
他没有立即回话，瞧见自己对面的楚灏，像是想起什么，他道：“回陛下，没什么，只是方才在御花园时，遇上了太子，太子说带进宫一批灵犬想要献一段表演给陛下看看，臣想到，那些灵犬甚是可爱。”
此话一出，底下许多人倒吸了口冷气，表情都跟见了鬼一样，就连楚灏也不能幸免，方才与他一道的，看见过景懿亲手打死一条狗的场景的，现下听到景懿所言，皆是一脸震惊，好似被雷劈了。
可，可爱？
您老杀狗不眨眼的时候，可没看出来您觉得那狗可爱呢......
当然，这话没人敢说出口。
“哦？”皇帝挑眉，看了楚灏，“景世子觉得可爱，那便是真的稀奇了，太子，就让你带来的灵犬上殿来，表演给大家看看！”
楚灏想反驳什么来着，见皇帝兴致盎然，却无从反驳。
他亦看到自己的母后脸上的不悦，便只能硬着头皮着人带着灵犬进殿了。
他恶狠狠剜了景懿一眼，着实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底下，沈檀兮和沈殷心皆拧起眉头，看不透景懿想做什么。
沈檀兮的眉心愈发蹙紧，，看楚灏的脸色，刚才出了那事，是不打算将那些所谓的灵犬往殿前领了，可景懿为何要对楚灏赶鸭子上架？
难不成......
沈檀兮想到自己做的手脚，难不成景懿知道？
她一时不敢相信，抬眸往景懿那看，然，那男人只是给了她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
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意识？
没多想，便听得殿门外几声犬吠，引得殿内人人看出去。
沈檀兮也看过去，只不过她是因为紧张。
在御花园的时候事发突然，没来得及看，那些狗浑身雪白的皮毛，说是灵犬，倒也不为过。
沈檀兮钻空往孟云暖那边看了眼，见孟云暖也看着她，似是担忧。
她笑了笑，因着沈殷心就在边上，很快收回了眼神。
沈殷心脸上没什么表情，很是平静地看着那些狗走进来。
沈檀兮不着痕迹地勾了唇角，等着吧，她会让沈殷心知道，什么叫做屁滚尿流，什么叫做丢人。
右侧高位上，景懿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暗暗低笑了声，这女娃娃眼里的狼光，可要比山上野狼眼里的光亮堂多了。
驯养员领着灵犬进殿，朝着高位上的帝后等人行礼，皇帝颌首后，他开始作摆设。
大抵就跟杂耍差不多，只不过皇室贵族大多没看过，便显得稀奇了。
摆设好后，沈檀兮又见到那团铃铛绣球。
驯养员一声令下，所谓的灵犬有条不紊地跃上摆设好的桩子，高低错落，它们身手稳健，随着铃铛绣球的移动，而放肆舞动。
殿内人人觉着稀奇，又是可爱又是好笑，开始看得津津有味，就连帝后，也舒展了眉头，随着殿内朝臣女眷们笑了。
其实仔细看，那与舞龙舞狮无异，比起来舞龙舞狮更加有气势一些。
沈檀兮远远看见，楚灏重重舒了口气，她勾唇冷笑，这口气，似乎舒得太早。
人人专注看表演的时候，沈檀兮伸手去取桌案上的糕点吃，状似无意地一偏手，宽袖便往桌边的酒盏拂去。
下一瞬，啪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大殿内尤为显耳。
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往声音的来源看，就见那数条灵犬狂吠几声，似是停顿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俗，往护国侯府的席位猛扑过来。
连驯养员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一己之力也抓不住那么多条狗，便是如何也阻挡不了它们扑过来了。
当下，楚灏刚舒出的一口气，霎时提到了嗓子眼。
当下，整个大殿霎时就混乱了，夫人小姐们面对突然失控的灵犬哪还能淡定，个个往后躲着，惊叫着。
沈令安护着林氏撤开，嘴里含着让沈殷心和沈檀兮赶紧躲开。
沈檀兮并不慌，她知道那些狗都是冲着沈殷心来的。
“快！抓住这些孽畜！”
皇帝脸色铁青，一声令下，御林军哗的一下涌进来，个个对准乱窜乱扑的狗，却抓不住一条。
“兮儿！快过来！”
慌乱之下，沈檀兮听到孟云暖喊她，一眼看去，孟云暖被他父亲护在身后。
沈檀兮脸上挂着与他人一样的恐惧，恍若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跑了过去。
从沈殷心身后经过时，她顺带踩了沈殷心的裙摆一下，便听得她尖叫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场面太乱，有人跑过去没看见她，踩到了她。
沈殷心又怕又慌又痛，眼泪从眼里溢了出来。
沈檀兮跑到孟云暖身边，回身一看，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那些畜生就像是对准了沈殷心一人，虽然乱窜，却为攻击其他人，独独扑向沈殷心，而沈殷心太过害怕，挣扎得太厉害，那些畜生便开始撕咬她的衣服。
“啊！！！救命！救我！救我啊！！”
唔......好像很刺激的样子。
楚斓和楚灏都已经冲下去救人了。
这时，早站起身的景懿抬步，当即又被皇帝叫住：“景懿！别去！”
景懿顿住，拧眉喊了一声：“别抓了！直接处死！”
御林军们抓不住，，闻言立时拔刀，直接将那些畜生送上西天。
场面就像刚经过一场大乱一样，不忍直视。
刚才还雪白的狗，已是血淋淋，地面上尽是溅出的鲜狗血，不少人看了直接就转身去呕吐。
沈檀兮被孟云暖抓着，孟云暖也是怕极了，浑身哆嗦。
楚斓已经穿过人群来到她面前，沈檀兮适时走开，往沈令安那里去。
最惨的，莫过于沈殷心，虽然有后面冲下来的楚灏救了，却也因为畜生太过灵活，防不胜防，躲避过程中，鬓发散乱，被撕咬了身上的衣服，皮肉也伤到了，所幸脸上没被抓伤。
林氏已然拿着衣服扑上去给她遮掩，一面心疼地哀嚎。
沈殷心则在她怀里嘤嘤哭泣，想来是吓坏了的。
沈令安知道沈檀兮没事，也上去照顾沈殷心了。
高位上，景懿一双眼泛着寒星，横扫整个大殿，远远瞧到沈檀兮缩在角落，看样子什么事都没有。
他竟松了口气。
大殿，很快有宫人进来清扫，可即便恢复原来，也不能代表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些畜生是楚灏带来的，他第一时间跪到殿前请罪。
“父皇！这是儿臣的错！儿臣考虑不周，带进来这些孽畜，惊了父皇母后和大家，也伤了沈大小姐，求父皇降罪！”
沈檀兮冷笑，大抵是怕皇帝降罪吧，楚灏认罪认得比谁都快。
皇帝是生气了，最终碍于颜面和皇后的求情，他道：“罢了！不能全然怪你，无法控制那些孽畜，是驯养不力，就将那驯养人拉下去杖毙。”
“另外，沈大小姐不慎被孽畜伤了，赏黄金百两，再拨两面光太医到侯府诊治，需要的药材只管从太医院取！朕都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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