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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又道：“你们眼里要是有我这个母亲，出了什么事不知道第一时间通知我，叫我来解决，偏偏自己这样闹！”
“你们是要反了天！”
林氏重重地又再拍了两下案几，似乎才缓了气。
这种时候，沈殷心自然不会出头，唯独沈明枫还不自知，捂着后脖颈的毛巾，一脸不服：“母亲，并非是儿子闹，是沈檀兮，她欺人太甚！”
说着，沈明枫特意凑过去，把自己的后脖颈给林氏看，“您看。”
林氏瞄了一眼，倒吸了口凉气，自己的宝贝儿子后脖颈上赫然有一道醒目的红痕。
她想到下人昨夜回禀的那样，沈明枫倒在亭廊外围的椅上，那道红痕，想来也是倒下去的时候磕到的。
林氏看了眼沈檀兮，沈檀兮是什么样的人，有几斤几两重，她是清楚的。
再看沈殷心和沈明枫的脸色，此时此刻，她心里是认为，这事大约和沈檀兮没什么干系，是沈明枫的片面之词。
按照以往，林氏大可以对这件事默认，再逼迫沈檀兮向沈明枫认错，但这一回，不行，她不可能帮着沈明枫做戏，不能承认这回事。
林氏想了想，看向沈檀兮：“兮儿，你怎么说？”
沈明枫诧异，不明白林氏为什么去问沈檀兮的说法。
按照以往，不该是帮着他吗？
沈檀兮凝眸，一直在等着林氏对她开口呢，眼下来了，她咬了咬唇，极淡，却又不失力量地道：“母亲，大哥所言，兮儿委实是不清楚，兮儿并不清楚昨夜是什么情况，使得大哥一口咬定是兮儿伤了大哥。”
沈明枫要开口，林氏瞪了他一眼，对沈檀兮问道：“可有人证？”
人证？
沈檀兮咬牙，她不可能把江北拉出来，至于惜禾，又是她院里的人，难保旁人会说什么主仆串通一气。
沈檀兮正想着改编造出哪个人来，身后门外便传来一道清浅夹杂着冷傲的声音。
“大夫人，妾身可以为二小姐作证。”
屋里的几人闻声，纷纷循声望去，见是二姨娘，几人的眸子纷纷深下u去。
其他人还好，都是诧异，而沈檀兮就不一样了，她心下震惊极了。
什么？
她完全不知道二姨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昨夜，两人分明从没见过。
而这时候，二姨娘的身边还站着沈令安，看样子，沈令安昨夜离开林氏院子后，歇在她那里的。
只是一大早这边起了事，两人就一道过来了，让人捉摸不透究竟是巧合还是什么了......
林氏眼底恨恨，暗骂小贱蹄子，竟然把沈令安给带过来了！
沈殷心瞧了一眼，没有说话，沈明枫的脸色微变，看来对沈令安的出现，还是畏惧的。
沈氏姐弟三人如是对沈令安见了礼。
林氏也起身把沈令安迎了进来。
“一大早，这边倒是热闹，谁来给本候说说，发生什么事了？”沈令安的目光从沈明枫脸上扫过。
沈明枫顿时觉得，不止后脖颈痛，后背也凉凉了。
说实话，这件事连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他不过是仗着沈檀兮胆小懦弱，存了心欺负她，没有料到，把沈令安也给惊动过来了。
他一面对府中人的多嘴多舌感到愤怒，一面寻思着，要怎么收场？
林氏讪笑着：“侯爷，都是小孩子间玩闹，不是什么大事，说开了就好的。”
小孩子玩闹？
沈檀兮冷笑，沈明枫刚才可差点就逼着她下跪认错了！
沈令安脸色深沉，没有说话，二姨娘却讥讽地笑了笑，道：“大夫人，小孩子玩闹也没有这样玩闹的呀，妾身与侯爷来时可听了个七七八八了，玩闹玩闹，也没有这样子把女儿家的名声不当回事的。”
这时候，沈檀兮十分配合地掩面，遮挡不存在的泪，委屈哭诉道：“二姨娘说的在理，还希望父亲与母亲问清楚，还兮儿一个清白，若不然...若不然背了这样大的一个锅，兮儿往后也没脸活了！”
林氏笑得比哭还难看，一双眼冷冷瞪了二姨娘，又看向沈令安，说道：“侯爷，妾身方才已经问过一些了，这事体，大约是枫儿昨夜同您一道喝多了，产生的幻觉，枫儿和兮儿可是亲兄妹，兮儿从小又是懂事孩子，妾身也清楚，她是不可能对枫儿怎么样，更不可能伤了枫儿。”
“妾身这就让枫儿给兮儿道歉！还兮儿清白！”
沈明枫瞪大了眼，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扭到脖子，又是好一阵疼。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氏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你这混球！还不给兮儿道歉！自个儿喝上头了产生幻觉，还敢这般招摇地闹！我们侯府的脸都叫你丢光了！”
“母亲！”沈明枫咬牙，他怎么能给沈檀兮那个贱丫头道歉！
“还不肯道歉！晚些叫你父亲家法伺候你！”
林氏却根本不依他，愣是威逼施压，让他给沈檀兮道了个不情不愿的歉。
沈檀兮也知道，让沈明枫道歉，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了，他们再不可能做出其他退步，她也就勉强受了。
反正，能让沈明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已经是极好的了。
再者，她从来的形象都是乖巧的，这时候，也不方便再闹。
于是，沈檀兮洗脱了沈明枫扣给她的大锅，一身轻地出了东厢边院子。
与她一道的，还有二姨娘。
沈檀兮一直到离开了东厢边老远，才停住步，回身看向二姨娘，脸上带着些许善意的笑，其中不免也有着客套与疏离：“二姨娘，你我素来没什么交往，不知二姨娘为何平白无故地帮我作证？”
据沈檀兮所知，侯府后院这位二姨娘，说不上受宠，也说不上冷落，却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几乎不参与什么争抢，更不会无端去招惹林氏那边，这一回莫名出面帮她，倒是意料之外。
二姨娘徐娘半老，却也还是有些姿色在的，只是原本年龄比林氏和玉姨娘还要小一些的她，现如今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却是要比两人都多的。
她看了看沈檀兮，笑了：“二小姐，素来没有交往，并不代表今后不会有交往，帮你，自然是有帮你的道理。”
沈檀兮皱眉：“二姨娘，兮儿很感谢你帮忙，但...兮儿可能是没什么帮得上你的。”
言下之意，咱俩不会有交往的。
二姨娘并不在意，只道：“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妾身也没什么事需要二小姐帮大忙。”
末了，她又道：“二小姐，妾身院子里还有事儿，就且先回了，改日有空再到妾身院子里来喝茶。”
沈檀兮没有说话，二姨娘也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便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沈檀兮脸色深深，竟是完全猜不透二姨娘。
半晌，她轻叹，看来是林氏平日里太过招摇，只叫人将侯府后院里的姨娘给忽视过去了。
想了想，沈令安刚才去得那么及时，大房那边说没有二姨娘的人，是不可能的。
连大房都这样，那么...她沈檀兮，和玉姨娘院子里呢？
会不会也有二姨娘的人？
真是细思极恐！
沈檀兮回去后，就把她和玉姨娘院子里的人一一都排查了一遍，这才放下心。
而玉姨娘也听说了那边的事，着急地派了人过来询问，得知沈檀兮没事，这事是一桩乌龙事件，才跟着放心下来。
至于东厢边，沈明枫遭了沈令安的一顿训斥后，被勒令往后不允许喝酒。
林氏帮着劝走了沈令安，回头对沈明枫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
沈明枫心里不仅气，还不甘，这会子没人了，他也敢和林氏叫板了：“母亲，不是我说，您怎么净帮着沈檀兮那个小贱人呢！”
林氏很铁不成钢，被他气的，险些抬手指着他的头骂：“你啊你！母亲现在正在为你说一门极好的亲事，这个节骨眼！你要闹出点什么难堪的事来，传出去，搅黄了这门亲事，母亲就是活生生被你气死都有可能！”
沈殷心和沈明枫确实没有想到，林氏正在打这个算盘，一时间都有些吃惊。
转念，林氏又将话头对着沈殷心：“你弟弟不懂事也就罢了，你都要进太子府了，不劝着他沉稳点，竟还帮腔作势！”
沈殷心觉得冤枉，一轮下来，她总共也没说几句话。
不过想到，林氏素来是偏袒沈明枫的，眼下可见是找着她替沈明枫担着点骂，她便又咬了咬牙，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母亲教训的是。”
林氏的话，叫沈明枫一时把自己和沈檀兮的事给忘却在脑后了，怔怔问道：“母亲，您说的极好的亲事，是哪一家的千金？”
沈明枫是略微好.色的，早些年也曾混迹于京都中，托了亲姐沈殷心的福，也见过不少千金小姐，眼下自然巴巴地想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林氏叹了口气，瞪他一眼，随即想到了即将说成的亲事，极是满意地道：“是提督府的嫡系二小姐。”
话音落下，沈殷心惊愕地看向林氏，又看向沈明枫，心下惊得直想笑。
提督府那可是正两品的人家，手里实打实的掌握着京都兵权的，连太子都没有办法彻底收拢提督府的心，林氏竟然胃口这么大，将提督府的嫡系小姐说给沈明枫！？
虽说是二小姐，但毕竟也是嫡系，说出去和他们侯府也算得上门当户对，而沈明枫娶了提督府的小姐，也算是得了一个有实力的靠山，间接的，对她沈殷心也有益。
沈殷心震惊是震惊于，太子都收拢不了的提督府，竟然叫林氏给说动！
而那提督府的二小姐，沈明枫略略思考过后，便想起来长得什么样了。
虽比不上沈殷心的容貌，但也是不差的。
沈明枫很是满意。
他满意，林氏就更满意了。
沈明枫当下，就为自己一早的冲动感到懊恼，连忙给林氏赔罪。
林氏想到提督府那桩极是让人满意的亲事，且沈明枫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嘱咐他道：“你往后就多长点心！在娶了提督府二小姐进门之前，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若不然决不饶你！”
沈明枫慌忙应是。
林氏这才去注意他后脖颈上的上，瞧着，确实是像自己磕着的。
她根本没往沈檀兮身上联想去。
林氏让人给沈明枫请了大夫来看，不得不说，江北的手法高超，就连大夫也说，大约是磕着亭廊外的椅子，方才导致如此。
沈明枫再次陷入猜疑，难道真是自己的幻觉？
......
这一天，正好是小年，因着一众人在东厢边耽搁了下，都耽搁了去静安堂请安的事。
到了那的时候，林氏自己也候老太太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通。
候老太太显然是听进去了，也信了，并没有另外去问沈檀兮。
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候老太太说着话，说着有关今儿个小年的喜庆事与喜庆话。
林氏斟酌了一下，趁着没人说话，和候老太太开口，说了给沈明枫说亲的事。
候老太太一听，是提督府的小姐，门第不差，自然是同意的，可是，她也犹豫了：“提督府那边，能够应承咱们家这门亲事吗？”
虽说，护国侯府是跟着开朝皇帝打下来的侯门，数代荣宠，但到了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已经不如早几代那样受皇帝器重，品级稍微高一些的官宦人家，内里指不定都是看不上侯府的呢。
但，关于这一点，林氏已是办妥贴了，才敢到候老太太跟前提。
林氏笑着道：“老太太，这一点您不用担心，媳妇同提督府的夫人，从前也是熟稔的，我与她提过这回事，提督府那边也是同意了这事的，就等着咱们这边托人上门去说合了。”
闻此言，在场的人都深深地看了林氏一眼，以候老太太最是明显。
林氏这明显就是，打好了如意算盘，万事都打理妥帖了，才到老太太跟前来禀报，看是问意见，其实啊，也只能算得上是知会一声而已。
事已至此，再加上与提督府结了亲，对侯府，对沈令安，对沈明枫往后都是极好的。
候老太太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便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点了头。
沈檀兮稍稍抬眸，瞧见二姨娘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总觉得，二姨娘在盘算些什么。
不过，怎么说二姨娘都不会盘算到她和玉姨娘身上来，若是针对林氏那边的，沈檀兮选择旁观。
但她没有料到，在之后，她也会牵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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