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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都结束了。
片刻。
只差片刻。
灵剑贯穿符?，亦是犹若虚无间挥出的剑气，那像是九霄降临的紫云被开了道光滑的口子，包括那道兽面的身躯，都被斩成两半。
微风无根自起。
愈演愈烈。
符?碎裂，化作漩涡，吸回紫云。
陈幼楚怔怔。
她低头看向那柄刺入自己腹部的灵剑。
力竭下跪。
不甘，好不甘啊……
就差这一息……
自己就能斩杀这至少筑基修为的山匪！
啪嗒，啪嗒——
鞋履踩过路板。
脚步声回荡耳内。
陈幼楚望见。
那山匪像是上位者般，走到自己近前，伸手捏起自己的脸，居高临下的俯视。
“可惜了。”
“我本不想让你受伤。”
“毕竟，没活力的病秧子，玩起来没趣。”
“可你想要我命啊。”
“我只能这般。”
“小姑娘，这是你逼我的。”
匪首笑着。
他将灵剑拔出，从衣袖间取出丹药，给陈幼楚服下，而后，直起身，宽大的手捏着陈幼楚的头颅，他向前迈步。
鲜血若线般，顺着腹部，淌在路板上……
终究还是栽了啊。
上仙，弟子，或许去不到长安为您买酒了。
还有娘亲……
女儿怕是，回不来了……
这仙途，未能真正踏上，也是遗憾。
可……
后悔吗？
好像，也不后悔啊……
好歹，是为了救人，不是吗？
母亲教导过的，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杀尽恶人！
也不知萧笛那边怎么样了……
希望，顺利。
咚——
耳畔。
忽而响起身躯倒地声。
被拖拽的感觉消失了……
那匪首像是被人无声无息贯穿头颅，太阳穴溢出血液，似是做梦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死，他双眼瞪大，神情错愕。
直直倒地。
陈幼楚愣住。
她艰难起身。
目光落向已经失去气息的匪首，不知现在是何情形，这山匪……
是怎么死的？
等等……
还有倒地声！
且，不止一道。
陈幼楚拖着伤躯走到空旷地，她瞳孔微缩，看见惊人情景——
这营寨里的山匪不管身处何地，都忽然失去气息，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般，身躯前倾，倒地亡命！
死状……
相同！
或眉心，或瞳孔，或下颚，尽皆有细小血洞，流淌鲜红血液！
明亮火光照映。
此景……
犹若炼狱！
人间炼狱！
陈幼楚心境波澜，虽不知现在这情形缘由为何，但双脚却轻飘飘，像是脱离地面，她有种不真切感。
明明上一刻……
还陷入死局。
无法脱身。
现在，竟然，就这般……
绝望顷刻转化成喜悦，陈幼楚眼底闪烁点点晶莹，提起在胸口的巨石缓缓落下，她慢慢松开紧握的手，笑着，却落泪。
难道……
是老爷开眼吗？
还是说，有路过的大能……
“今日恩情，幼楚无以为报，只求前辈现身，幼楚拜谢！”
陈幼楚唤着。
“这丫头，脑子倒是好使。”
许平妄轻笑。
目光却被道边流泪边狂奔的身影吸去。
“幼楚姐！幼楚姐！死了，死了，山匪们都死了！”
萧笛欣喜若狂。
他手舞足蹈。
欢呼着。
“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
等不到暗中出手那位前辈现身，陈幼楚偏头，笑容灿烂。
如少女绚烂似花，再无先前杀山匪时的冷漠……
“成功了。”
“乡亲们呢？”
“他们在哪？”
“这……”萧笛忽而放缓脚步，脑海浮现三炮爹那眼回眸，泪水止不住的在眼底打转。
“怎么了？”
“死了。”
萧笛道，“他们都死了。”
“……”
“我劝了他们许久，可他们不愿提起刀剑，杀山匪，但，他们却愿意赴死，幼楚姐，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杀山匪，为死去亲人报仇呢？”
萧笛询问，这问题是他想不通的，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呢？他们愿意为了帮我逃而送死，也不愿意人多势众，将那两位山匪直接乱刀砍死，三炮爹说，他亲人全死了，所以，他们活着没奔头了，什么是奔头？”
萧笛缓步上前。
他目光盯着陈幼楚。
“活着，不好吗？”
“……”
这问题……
陈幼楚回答不上来。
她陷入沉默。
“幼楚姐，你也不知道吗？”
“嗯。”
陈幼楚点头。
“好吧。”
牵强露笑，萧笛擦去眼里打转的泪水，他笑的比哭还难看，“那我先去找我娘了。”
“去吧。”
陈幼楚再度点头。
“幼楚姐，那您等等我，等我找到我娘，我领您回家，爹爹一定会很开心的，您将我娘救出来，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萧笛说着。
他已经迈开步。
小小的身影离去。
却还是有着丝丝落寞之意。
他不太高兴。
他理应高兴，毕竟山匪都死了，他的仇报了，他应当高兴。
可……
三炮爹……
乡亲们……
萧笛想着。
步伐愈发沉重。
他忽而觉得自己身上似乎背负了东西，那东西太沉重，压的他胸闷，有些喘不过气。
身影消失在屋舍拐角。
亦是消失在陈幼楚的眼底。
不真切感依旧在心底徘徊，陈幼楚遥望天际……
应当是大能出手吧？
原来，修行界，也还是有好人吗？
路见不平，顺手而为，无求回报，也无求感谢……
咣当——
不远处。
忽有铁器坠落在地发出的裆啷声响。
还有人！
目光即刻警惕。
陈幼楚循声遥望。
“是谁，出来！”
她轻喝着，尽力掩饰着疲态，时刻准备动手。
“别杀我，别杀我。”
这声音来源是位妇人。
面色仓惶。
从暗处走出。
她怀里抱着孩子，是位女童，约摸五六岁的样子。
“你是谁？”
“上仙，我本是附近村落的村妇，三年前被山匪劫上来的，感恩上仙今日杀匪，让我得以脱离困境。”
“就你一个吗？”
“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其他人，但是我不知她们在哪，我，我，我刚刚也只敢躲着，害怕啊。”
“哦。”
陈幼楚应声。
她总觉得这妇人的语气有些怪。
说是感谢。
却言语间满是怪罪？
怎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那，仙长，我能走了吗？”
“快走吧。”
陈幼楚点头，“下山小心些。”
“好，感谢仙长！感谢，感谢……”
妇人弯腰。
不停弯腰。
脚步未停。
她急匆匆离开。
而后，越来越多人影在暗处浮现，大多为女子，还有很多与陈幼楚年纪相仿，她们面黄肌瘦，感谢陈幼楚，但，语气却与第一位妇人大致相同。
似是感谢，却像怪罪，更像咬牙切齿的咒骂？
错觉吗？
陈幼楚遥望她们离去方向。
陷入深深地怀疑。
“幼楚。”
熟悉声音忽而通入耳膜。
陈幼楚回神。
她连忙回头。
那道令人心安的面容映入眼底，心底没来由的带起丝丝欣喜。
“上仙！”
她唤道。
心底对反而山匪们忽然间身亡的原因有了判断——
定是上仙所为！
原来，上仙一直都在跟着自己吗？
护自己周全……
那，先前上仙不出手，应当是在历练自己吧？
嗯，又是小考验！
“嗯。”
许平妄点头，眉眼漫起几分愠怒，声音亦是温雅间泛着清冷，他问道，“今日之事，你可知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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