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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们有天大的悲伤和委屈,也只有别人替他们感受,替他们哭泣。
在一片哭喊声中,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手腕上的雷珠的光芒也越来越暗淡。
“不能倒下……”我咬牙道,“一定要坚持住!”
坚持住……
可是我的意识现在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了。
我的身体开始无力的下沉,手腕上雷珠的光芒也仿佛风中残烛一样开始闪烁。
四周那些面无表情,沉默的尸体全都向着我蜂拥而来。
他们迫切的伸出手,仿佛溺水的人在极力拉住救命的稻草般。然而我的身躯根本无法承载他们的重量,所以我只能被他们拉入身下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来陪我们吧。”“来陪我们吧!”“来陪我们吧!”
他们张嘴,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只能意识模糊地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车厢顶。然后被他们拉着往下坠。
要死了吗?
好不甘心啊。
就在这时,我身体前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修长有力,手腕上还带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它猛的拽住我的衣服,然后把我往上拉。
几乎只是瞬间,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哎呦,陈先生,你终于醒了。”我尚且惊魂未定时,就听到耳畔有一个声音响起。
我抬头看去,只见袁宽正站在我面前。他身边还站着苗曦尘。
乍一眼看到他们两个人,我整个人都十分恍惚。
这种天堂到地狱的跨度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我只能呆愣的看着苗曦尘,说不出一句话。
“是不是傻了?”袁宽把我放在我眼前晃了晃。
苗曦尘一听,也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没事儿。”我说道。
我此时的声音十分沙哑,还有些刺耳。
死亡的余韵缠绕在我的每一根神经末梢上,但我不得不暂时打起精神,让自己不显得太狼狈。永远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出虚弱的一面。这是我时刻谨记的准则。
因为你永远不确定这一刻还在对着你关怀备至的队友,会不会在下一刻对着你的伤口来一刀。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
我打量着袁宽,一眼就注意到他左手手腕上那个金色的小铃铛。
就是那只手,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你是谁?”我声音嘶哑地问道。
“嘿嘿。”袁宽看着我,露出了一个狡黠地笑。
他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小洛和眼睛男,故意大声说道:“啊,低血糖犯了啊,唉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因为低血糖晕倒,可真丢人啊。”
“嘘”他转头,对着我隐秘的嘘了一声,似乎是让我不要声张。
实际上我也没法说话,尽管我的身体看上去没有任何损伤,但是我的脑子却像要爆炸了一样痛着。
这是那些水煞残留在我脑海中怨在作祟。
我现在只感觉有一双手在我的脑袋里搅动着。所有神经都在痛,甚至连思考都是疼痛的。
到现在,我才彻底明白这车厢中为什么会有嘀嗒声,又为什么会有水煞。还有那该死的四点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节这厢真的掉进水里过。而且结局还那么惨烈。里面的乘客无一生还!
一想到这里,我就感觉那翻涌的血水还在我面前晃动。
袁宽说完后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小洛跑到我身边,关切地问道:“陈哥哥你没事儿吧?”
我虚弱地摇了摇头。
这次可不是装的,我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小洛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递给我,说道:“你是低血糖犯了吗?吃了这颗糖可能会好些。”
我接过糖果,对着小洛露出一个微弱的笑:“谢谢你。”
小洛摇了摇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把糖果放进兜里,暂时还不想吃它。
一旁的白裙女孩偏头看着我,她突然露出一个微笑,不是一贯的温柔,而是带着一丝嘲讽。
我被她这样子搞得有些懵,却没有多的脑细胞去思考她为什么露出这副表情。
苗曦尘很贴心的递给了我一杯热水。
我将它握在手中,热水的温度透过纤薄的纸杯传到我的皮肤内,然后顺着四肢脉络,冰冷的血管,一直蔓延至心脏。我的身体在贪婪地摄取着这丝温暖,就像一个饥渴的人在拼尽全力去抓住每一丝甘霖。
“没事儿吧?”苗曦尘低声问我。
我无意识地握紧纸杯,里面的水液溢出,洒在了我的手背上。被水液一刺激,我仿佛如梦初醒般一个机灵。
“没事儿。”我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我的声音依然十分沙哑,像是破掉的风管。但是比刚才好多了。
苗曦尘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担忧地看着我。
我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耳畔似乎还回想着那些阴魂的哀嚎和哭泣。他们在这个小小的车厢里挣扎,始终不得解脱。
我偏头,身旁是漆黑的车窗。
透过微弱的灯光倒映,我看到了自己的镜像。
只是在我的镜像旁,还隐约站立着许多虚幻的身影。
那些身影有高有低,有老有少,皆静默地站在走道上。我在车窗中的镜像与他们重合,仿佛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我从始至终,都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恶意了。
下一刻,苗曦尘突然伸手覆上了我的眼睛。
他的掌心带着淡淡的温度,还有一丝好闻的花香味。
“别看了。”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
很轻柔的声音,就像风一样拂过我的耳畔。
它轻柔地吹过,掩盖一切喧嚣。所有的哀嚎、哭泣,全都被它安抚了。
我的眼睛依然大大睁着,眼前是一片黑暗。但是我并不恐惧这种黑暗。因为它是温暖的。
苗曦尘不知道做了什么,我感觉自己手中被他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是温暖的,但它的热量比纸杯更加具有渗透力。
渐渐地,我紧绷地神经开始放松。
眼前的黑暗开始扭曲,是那些怨气在开始最后的挣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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