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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药来了。”小姑娘嘶哑的声音响起，单薄的衣服上全是补丁，一双手浮肿不堪。
躺在床上的女人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小姑娘吃力地将女人托起，半边身子都在不停地颤抖当中。
女人眼角灰翳，和小姑娘一样，完全没有生的希望。
麻木地张口，药有些烫，女人喝得也有些急，咳嗽声不停。
小女孩将手中的糖放入女人的口中，吃力地顶住女人的身体，“娘，吃点糖吧，郎中说很快就好了。”
声音嘶哑低沉，惊得人鸡皮疙瘩一地。
裴元吉走到一边，缓缓开口，“这母女两人来悲田坊两个月，刚来的时候母亲还能动，带着小姑娘去帮人洗衣服。”
“因为洗衣服时候用力过大，撕坏了春香阁头牌的小衣服，被打断了双手。”
“女人不敢说，怕连累小姑娘，结果越拖越重，加上时间长染了风寒，就现在这样。活不久了，没办法！”
裴元吉长叹一声，继续诉说小姑娘的往事，“殿下，不是臣见死不救，还有比她还惨的！”
“女人病倒之后，小姑娘咬牙撑起了这个家，开始每天早出晚归不知去向，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一身的伤。总能带回来点吃的，好歹没让女人饿死。”
“悲田坊虽是救治穷人，知道不可救，也会放弃，小姑娘就天天出去，今天五文钱，明天十文钱，跪着求郎中给抓药。”
“那点钱那够药钱，郎中看她可怜，给了点，治不好，只能吊着。”
“后来呢？”李承乾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了一句。
裴元吉摇摇头，看向了曦月，后来的事情，太子殿下身边这个曦月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曦月拉着哥哥的手，轻咬下唇，眼中全是泪花，“哥哥，曦月和她一起去给姐姐们洗衣服，她总是洗完之后把衣服给我。”
“那些姐姐身边的侍女总会欺负她，我拿去会多给一文钱。”
“有几次曦月没要到钱，还被打了一顿，是妹妹挡在我身前的。”
“哥哥，你能帮帮妹妹么？”
李承乾抹去她眼角的泪花，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变了变。
小家伙从李承乾的怀里走了出来，拉着妹妹的手走到小姑娘的身边。
女人阴翳的眼睛余光看到床头多了两人，“谁？”
“娘亲，是公主殿下，是她救了我们。”小姑娘从背后低昂地出声。
“恩人？咳，咳咳，给殿下磕头！丫头给殿下磕头！”
女人不顾自己羸弱的身体，想从床上爬起来，身体支撑到半空中，无力地落下。砸在小姑娘的肩膀上，连带着她一起倒在床上。半碗没喝完的药，也洒在床上。
李承乾没出声，站在一边看着。
小家伙踮着脚将药碗拿起，肉乎乎的小手拉住女人的手，“不要怕，兕子来帮你！”
小家伙有些够不到，踮着脚也够呛，曦月看到姐姐这样，连忙踮着脚拽住女人的手。
小家伙和曦月两人在前面拉着，背后小姑娘抵着女人的后背，让女人缓缓坐起来。
这一切，李承乾都看在眼里，不过不插手。
裴元吉想上前，怜心拦住了他，冲着他摇摇头。
“咳咳，殿下，殿下，你离远些！”女人推搡让小家伙后退，眼角的阴翳都发白了，小家伙有些好奇地凑上去。
“兕子，过来！”李承乾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家伙停止住想上前的动作，扭头不解地看向哥哥。
“哥哥？”
小家伙虽然不解，不过还是乖乖地从女人身边跑到了哥哥的身边。带着满脸的不高兴，嘟着嘴，“哥哥，那个小妹妹好痛的哦，那个姨姨也是！”
“兕子你要哥哥帮她们吗？不过哥哥不是白帮她们的哦！”
李承乾想告诉小家伙一件事，所有人都不能免除，不能不劳而获。哪怕是一个病人，除非是她现在就死了，只要好起来，她就有价值。
李承乾不仅要给他们活下去的动力，还要给他们希望。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哥哥，你能帮帮她们吗？小妹妹好可怜！”
李承乾抱着她站起来，走到女人的身边，看着曦月和女人，“今日我救你，希望你来日记得救你的人！”
“裴元吉去找太子妃来，告诉她把跟来的太医都带来！”
“什么？殿下，不可啊！”裴元吉直接惊愕出声，太医都是何人，那可是给宫里看病的存在。就是三公六相，也不过偶尔得到圣上垂怜，才得太医的问治。太医怎么可以轻易地救治贱民？
逃难的就是贱民，很多人没有户籍，裴元吉眼中区分他们就是如此。
李承乾沉着声没去看他，“怜心去让宁儿带着太医过来，顺便让母后将所有人带来！”
“兕子，哥哥告诉你，今日这是你种下的因，他日她需要还你的就是果。你可以心善，但是为此付出的代价，你也要承担。哥哥帮你扛了，但你不能忘记！”
小家伙沉默不语，过了好半响才开口，“哥哥，兕子懂了！”
李承乾不希望小家伙一辈子懵懵懂懂的，既然要救人，就要做好一切的后果。
“嗯，放心，她们会好起来的，哥哥保证！”
“嗯，兕子相信哥哥！”
“曦月也相信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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