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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可他不单单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偌大的沈氏一族。
沈夫人和沈泽光，还有沈家无数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都恨不得宋清词今日死，明日他沈玉临就入朝为官。
要是他们伤害了宋清词，算他的么？
算。
所以他让沈夫人再来公主府，把她在公主府的眼线统统拔除。
他也不会让沈泽光轻易回京。
沉默的当儿，紫练忽然瞧见侍墨提着食盒过来，侍墨瞧见沈玉临有些惊讶。
“公子回来了？”
从前侍墨伺候沈玉临贴身不离，最近为了给宋清词熬汤，他只好每日待在厨房，没有陪沈玉临进宫。
“嗯。”
沈玉临顿了顿，终究朝上房迈了脚，“把汤送进去。”
……
“今天的汤怎么还没到？”
宋清词正想着汤这回事，同曹嬷嬷碎碎念。
她抄经累了半躺在贵妃榻上歇息，手脚抖啊抖的放松，“没想到沈玉临不但在朝政上有天赋，熬汤也有天赋。嬷嬷，你说他有什么是不会的啊？”
“驸马那样的人才，有什么不会……我还真想不出来。”
曹嬷嬷试探道：“公主要是想喝汤，我这就吩咐厨房——”
“再等等。”
宋清词笑得狡猾，“估摸着一会儿就到了。嬷嬷，说句您不爱听的，侍墨每次送来的汤比您亲手熬的更香些，嘿嘿。”
换成别人，曹嬷嬷肯定不服气。
可沈玉临亲自调配的药方熬出来的药膳汤，确实味道极好，还有滋补的功能，曹嬷嬷自叹不如。
她摇着头叹气，“驸马精心准备汤，公主也爱喝，两全其美。既然如此，公主为何还要说和离的话？”
“不和离能怎么样？”
宋清词摊着手脚道：“就算沈玉临对我有几分爱意，不愿意和离，可你别忘了他身后还有偌大一个沈家。”
“他不和离，沈家能同意？就是皇帝也不能同意，和离是迟早的事。”
门外，沈玉临停住脚步。
宋清词这话和他想的一样，可见她不是一时气话提出和离，而是深思熟虑过的。
紫练也听见宋清词的话，生怕沈玉临再次负气离开。
这次他没有。
问题来自于他的一方，他有什么资格对宋清词生气？
他抬脚迈进门槛。
“长公主，驸马来了。”
紫练忙上前通报，宋清词已经看见人了，白了她一眼。
人都到跟前了再通报，当她是瞎的么？
紫练接收到她的目光，讨好地指指后头的侍墨，“汤也来了。”
看见侍墨手里提的食盒，宋清词勉强饶过她。
有沈玉临在，宋清词忙从贵妃榻上起身，整好衣襟盖住她摊得大大的手和脚。
屋里已经生了地龙，很暖和，她整理好衣裳后也没穿袜子，只趿着鞋站起来，看沈玉临的神情有些讨好。
“你来啦？”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宋清词一直很明白这个道理。
沈玉临知道她的讨好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汤，眉梢微扬，倒没有不高兴。
至少宋清词乖猫一样的神情十分少见，可爱得紧。
比宋清词更可爱的在窗台上。
小白獒是闻着味儿过来的，从前宋清词不大喜欢它，也没有耐心伺候一条西域进贡来的狗。
先帝驾崩之后她倒想起这狗来，让人把它放到前院。
小白獒的聪慧超出她的想象，明明没有特意教导过，可宋清词每次说什么它都听得懂，让它去哪就去哪，让它拿什么就拿什么。
“嗷呜呜！”
站在窗台上的小犬毛茸茸的，看着蓬松，其实小身板只有巴掌宽。
宋清词头也没回，“去找你哥哥要牛肉干去。”
“嗷呜……”
这一声哀叫充满绝望，随后它轻盈地跳下窗台，不见了。
沈玉临道：“它哥哥是谁？”
“小白呗。”
沈玉临愣了愣，很快就想到了，这么促狭的事也只有宋清词干得出来。
小白，小白獒。
幸好白云间是哥哥，要是弟弟就有好戏看了。
说话的当儿紫练已经把汤盅打开了，宋清词一面喝汤，一面跟沈玉临套话，“这个是什么，陈皮么？这个又是什么？”
她想打听出沈玉临的方子，以后想喝的时候就让曹嬷嬷来煲。
靠人不如靠己，这是宋清词一贯作风。
“你喜欢，以后随时跟我说。不管我在忙什么，只要你想喝我就给你做，我保证。”
沈玉临知道她的心思，没有指责，反倒信誓旦旦起来。
宋清词愣了愣。
她只想套个药方，这气氛好像不对啊？
紫练等人个个低着头不敢看，嘴角都快翘到天上了。
宋清词轻咳一声，“你那么忙，怎么能拿这种小事烦你？要是让沈家的人知道我使唤你煲汤，还不气死？”
沈玉临淡定地从她面前端起汤碗，替她盛了第二碗，“他们不会知道。”
不会知道。
宋清词咂摸着他的话，总觉得这话的含义不仅限于表面的意思。
她略点点头，专心喝汤。
等她喝完第三碗，沈玉临方说起正事。
“陛下有意让沈泽光回朝，我拒绝了。”
宋清词意犹未尽地放下汤碗，听见这话，扶在碗沿的手顿了顿。
便听沈玉临接着道：“我料定这事不会就此罢休。陛下，沈泽光，还有沈家，不甘于此的人很多，以我现在的实力未必挡得住。”
“多谢。”
她听懂了，沈玉临是在给她打预防针。
当初沈泽光被贬谪出京时有多狼狈，将来他回到京城，就会对宋清词有多少恨意。
朝中恨她宋清词的文官多了，只有沈泽光实打实和她结了仇，他要是回来……
这事还真麻烦。
她不懂的是沈玉临。
沈泽光错过了新君登基的最佳时刻，沈玉临才是那个从龙有功的谋臣，现在沈家在朝中的话事人明摆着是沈玉临。
皇帝最信任的也是沈玉临。
沈泽光已经没有力量和他争什么了，此刻让沈泽光回来不但不会影响他的地位，还能给他增添助力，他为何拒绝？
有种奇异的想法涌上心头，宋清词心神不宁。
难道上次他让沈泽光贬谪出京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她？
“既然沈泽光回京是必然之事，你也不用太勉强，得罪了皇帝对你不好。”
宋清词试探着开口，沈玉临嗤笑一声，“皇帝不敢。”
宋清词：“……”
什么叫嚣张？
那些弹劾她嚣张跋扈的文官应该看看，这才叫嚣张！
“沈泽光毕竟是沈家的长辈，我不能调动沈家的势力护着你。趁着他还没回京，你要好好想想对付他的办法。”
沈玉临想了想，“多想想陈家。”
他在指点宋清词，没了先帝，陈家是宋清词现在最大的助力，在朝中的影响远超过她手里的禁军。
宋清词点点头，若有所思。
听沈玉临口气的严重性，好像沈泽光想要她的命一样。
她和沈泽光之间哪有这种深仇大恨？
就算害他被贬谪，也用不着搞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这里头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沈玉临离开之后，宋清词单独把文敏叫到屋里。
“先前沈泽光被贬谪时，府里可有什么异常？沈府那边又有什么动静？”
文敏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宋清词一说她就想起来了，“沈大人被贬谪那会儿，不就是驸马把府里的妾室都遣散的时候么？那些被遣散的妾室离开公主府就去了沈府，只有那个丽琴例外，被送去城外的尼姑庵。”
丽琴……
宋清词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抬起头，“那她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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