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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的桂花簌簌落下，落在他肩头和衣襟上，沈玉临随手轻轻拂去，不自觉的，目光就看到了她。
宋清词笑着上前，“驸马久等了吧，出什么事了吗？”
“接你回家。”
回家？
宋清词愣了愣，“你不是和赵城喝酒去了么，就为了接我回家这么早就散了？”
不提赵城还好，一提赵城，沈玉临心中一阵酸意。
“怎么，你担心我留下赵城结账么？我可听说了，赵城在杏花楼吃饭也不用付银子。”
就为这个啊？
宋清词低头一想，男人吃起醋来有些比女子还可怕。
她忽然抬头笑，替他拂去身上的桂花，“哎呀，那赵城不是我手下么？我的产业，我手下去吃饭还要付银子，那我这个老大的面子往哪儿搁？”
“哼。”
沈玉临轻哼一声，不置可否，脸色却好看了些。
有戏！
宋清词笑道：“这样这样，以后你去杏花楼，我让小二给你上咱们杏花楼限量供应的酒玉楼春，只给你一个人上，成么？”
沈玉临这才转怒为笑，满意地点点头。
宋清词舒了一口气。
男人可真难哄。
“回家吧，今天的汤还没做给你喝。”
“哦。”
宋清词忙道：“等一下，我去辞辞外祖父和舅舅舅母他们——”
“不用辞不用辞！”
陶氏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身后，一脸奇异的喜悦，忙忙摆手，“你们小夫妇俩快回府吧，我替你们跟祖父说。”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沈玉临居然亲手给宋清词做汤喝！
陶氏一脸听到大八卦的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去告诉全家人。
宋清词一头雾水，沈玉临揽了她的肩，柔声道：“大嫂都这么说了，我们走吧。”
……
宫里的赏菊宴散了之后，一乘等在宫门外的马车忽然有了动静。
柔德从马车中下来，四处张望，生怕遇见熟人发现她没资格参加赏菊宴，那就难堪了。
怕什么来什么，她低着头往前走，忽然听见有人喊她，“柔德长公主？”
柔德浑身一僵，回头看却是禁军统领赵城。
她勉强露出一笑，“赵统领有礼。”
“长公主有礼。”
赵城已经换下便服，重新穿上禁军的铠甲，他还是穿这身舒服。
见柔德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进宫，他上前询问，“长公主，赏菊宴已经结束了，您怎么这时才进宫？”
“我……我不是来赴宴的，我来找皇嫂有事。”
柔德生怕赵城阻拦他，急切道：“赵统领，你不是和我大姐姐相交甚好吗？前两日我大姐姐为了我还当街羞辱了简氏，这事你知道吧？”
赵城点点头，这事早就传为街头巷尾的谈资了。
简氏羞辱两位长公主，宋清词只是命人辱骂她并没有动手，于情于理无可指摘，否则她早就被朝中文官弹劾了。
“那就请你看在我大姐姐的份上，千万不要阻拦我，我进宫见皇后真的有要事！”
“去吧。”
赵城拱拱手，直接转身离开，一副什么也没看见的模样。
柔德反倒愣了愣。
没想到宋清词的名头这么好用。
她忽然产生了信心，快步朝宫里走去。
……
“姑娘再替我去禀告一次吧，我真的有要事要见皇嫂！”
柔德轻轻松松进了宫，在仁明殿外却遭到了阻拦，拦着她的侍女也是满脸为难。
“柔德长公主，不是奴婢不肯为你通报，已经通报两次了，若再进去打扰皇后娘娘，她要发怒的。”
皇后尹氏刚刚送走陈绾烟，心情十分低落。
她和陈绾烟谈话的过程中心情越来越凝重，陈绾烟虽年轻，却有种看透人间事的通透，说出话来格外让人佩服。
这样的女子，注定不可能在后宫寂寂无名。
果然，宋煦仁直接给她定了妃位，还是四妃之中居首的贤妃！
一进宫就是贤妃，将来岂不要晋封为贵妃，甚至皇贵妃？
一想到这里尹氏就头疼，根本没心情见柔德。
更遑论还有个尹敏凤。
尹敏凤像是被沈玉临伤狠了，回来就一直哭，尹氏自己心烦意乱，还要安慰这个侄女，最后姑侄两人差点抱头痛哭。
这种情况怎么见柔德？
侍女知道尹氏今日绝不可能见柔德了，可柔德不知殿中情景，心中绝望。
寒风吹在身上，她的脸都吹僵了。
“我这样低声下气只求见皇嫂一面，皇嫂就这么狠心，连见都不肯见我吗？”
柔德盯着那个传话的侍女，侍女为难得不行。
“柔德长公主，您真的误会了，我们皇后娘娘不是故意不见你，实在是她有事。”
“有什么事连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侍女：“……”
她总不能把尹氏和尹敏凤两人现在的丑态告诉柔德，再三思量，终究摇摇头，“奴婢不能说。”
柔德彻底绝望了。
“呵，人走茶凉，茶真的凉了。”
宋清词说的，果然没错。
她以为就算自己身份大不如前了，尹氏看在往日的情分，总会见她一面。
她只要把柔良的事告诉尹氏，让尹氏以皇后的身份稍稍关心柔良一番，狄飞宇就不敢再对柔良动手了。
没想到，尹氏连见都不见她。
她绝望落泪，怔怔地转身离开。
柔良……
柔良要死了。
下一个死的，或许就是她自己。
刹那之间，她觉得天崩地暗，整个人无力地摔倒在地。
“快去把人扶起来。”
浑浑噩噩中，她听到一个中年男子儒雅的声音，接着有人扶起她，朝她怀里塞了一个热腾腾的手炉。
暖意从手传到全身，柔德总算恢复清醒，只见一个清俊的小厮躬身站在她跟前，后头是个穿朱红官服的大人。
原来她不知不觉快走到前殿了。
“长公主没事吧？天冷风大，长公主出门也该带个下人。”
那位大人口气关切，柔德福身谢过，忽然觉得此人有些熟悉，“您……是沈泽光沈大人么？”
“是啊。”
沈泽光笑得温和，“长公主怎么会一个人在此徘徊？微臣以为长公主或是着凉了，不如去屋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热茶？
柔德怔怔地看向他指的方向，是一排不起眼的厢房，那是前殿专门给文官留宫办公用的地方。
她现在迫切需要一碗热茶，便点点头，“多谢沈大人。”
一杯热茶下肚，柔德打了个冷战，将身上的寒意都抖搂了。
她喝茶的时候，沈泽光只在一旁看书，并不打扰，等她喝完才慢慢走过去。
“微臣见长公主十分失意，想来先帝驾崩之后，长公主受了不少冷遇。”
沈泽光一句话说到柔德心坎里，她抬头看他，只听他接着道：“微臣受先帝恩惠，若长公主有什么事，不妨告诉微臣，微臣能做到的一定为长公主做到。”
柔德眼中忽然出现亮光。
对啊！
沈泽光在文官中是说话极有分量的人，他连宋清词都敢弹劾，前阵子更是凭一篇《劝藩疏》风靡京城。
他一定能救柔良！
柔德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将柔良身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沈泽光。
“沈大人，求求您弹劾狄驸马！只要您出面弹劾狄驸马，柔良就有救了！”
“弹劾狄驸马不难，可弹劾之后呢？”
柔德一愣。
什么叫弹劾之后？
沈泽光淡淡道：“弹劾之后，若陛下判驸马和柔良长公主和离，那柔良长公主以后孀居的日子该怎么过？”
“若陛下判不和离，那狄驸马受了弹劾记恨于柔良长公主，日后用更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磋磨，岂不更加让柔良长公主受害？”
他说得有道理。
柔德完全没想这么多，见沈泽光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她忙道：“沈大人，那你说怎么办，怎么才能救柔良？”
“微臣倒是有个法子。”
沈泽光正等着她这句话，便道：“只是，还需楚国长公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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