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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城一身湿淋淋的，身上沾了不少雨水，可见来得多急。
一定有要事。
宋清词裹着被子坐起来，这才意识到屋里炭火已经烧暖了，不用靠被子取暖了。
她把被子从身上拿下，想下榻跟赵城说话，可沈玉临一动不动。
她在里侧，他在外侧。
他不动她下不去。
宋清词朝他使了个眼色，沈玉临仿佛没看见，还朝赵城打了个呵欠，“这么晚了我们该歇息了，赵统领请回吧。”
“回什么回啊。”
宋清词瞪他一眼，“没看人家身上都淋湿了么？”
既然他要装死，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宋清词一脚从他身上跨过去，身形稳稳地落在地上，趿着鞋道：“快给赵统领拿帕子擦擦，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紫练从来不是没眼力见的人。
她是刚才太惊讶了，这会儿回不过神，听了宋清词的话连忙去拿帕子。
赵城见宋清词穿的是家常衣裳，不是就寝的中衣，心里松了一口气。
再看榻上的沈玉临虽然盖着被子，露出的领口也是外衣，可见他们俩没什么事。
他这才放心。
“一点雨水，小事。”
赵城对上沈玉临的眼，“沈驸马还因为上次杏花楼的事记恨我吧？不过是因为长公主先跟小二关照了我，让我去吃饭不用付银子。”
“我有何可记恨？”
沈玉临慢条斯理地揭开锦被，从榻上起身，“日后我去杏花楼能喝到最新酿的玉楼春，赵统领有吗？”
宋清词：“……”
“好了好了，别吵了。”
她忙道：“赵城，你这么晚冒雨赶来，也是为了告诉我皇帝让我守灵之事么？”
赵城剑眉蹙起，有些凝重。
顿了顿，他看向沈玉临，“是这件事没错，不过……是告诉沈驸马。”
……
派赵城来的是赵邦。
赵邦早就投靠了沈玉临，他通过非常手段得知宋清词之事后，本来不打算告诉沈玉临。
与其为了沈玉临得罪沈泽光，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本是如此料定的，但夜里躺下之后怎么也睡不着，最后没办法，还是把赵城叫到了自己屋里。
“此事关系重大，你务必告知沈驸马。我瞧着近来沈驸马对楚国长公主越发看重，这件事他一定想知道。”
赵城得知宋清词将被派去守灵三年，十分为她担心，急着要来公主府。
还没踏出赵邦的房门，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兄长不是不喜欢楚国长公主么？就算你想告诉沈驸马，随便派个人去告诉便是，何必非要我去？”
赵城明晃晃是宋清词的人，让他去，等于同时把消息告诉宋清词。
回忆着来之前的情形，赵城道：“我那兄长特意派我来，就是打算让我把消息同时告知你二人的，做个顺水人情。”
沈玉临摇头轻笑。
以他对赵邦的了解，这是一个把家族名望地位看得比天还重的，他根本不是一=个乐于做顺水人情的人。
与其说是人情，倒不如说宋清词的强大让他忌惮，让他不敢得罪。
赵邦算是他的人，他犯不着说破，只道：“没有别的么？是否知道，陛下打算如何让长公主就范？”
“这个兄长也没有说。”
赵城越发蹙紧眉头，“长公主的身份，本就不适合去守灵。陛下若要堵住悠悠众口需要个合适的理由。”
“会是什么呢？”
三人沉默起来，窗外的雨还在下，像是要连绵一夜的模样。
“赵城，这些日子你务必看管好禁军，不能出任何错误。”
宋清词思考了片刻，觉得宋煦仁想夺下禁军，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禁军中做文章，“哪怕小至喝酒赌钱的事，你也要约束。辛苦将士们一阵子，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补偿大家。”
“放心，明日一早我就进宫告诉大家。”
“明日我也会进宫。”
沈玉临道：“陛下还要倚重我，就算沈泽光的事我很难调动沈家的力量反对，但我开口试探，陛下不可能瞒我。”
他去试探宋煦仁，就算宋煦仁顾忌他们的夫妻身份不肯全盘托出，多多少少也会透露些消息。
宋清词便有更多把握应对。
“那让我想想，我该做什么。”
宋清词一手托腮，不多时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像是已经有了什么主意……
次日一早雨停了，庭中一片积水，两个侍女正在清扫。
宋清词站在廊下伸了个懒腰。
下雨天虽然很冷，可雨后空气极为清新，她很喜欢。
“长公主，快别在风口里站着！”
曹嬷嬷从院外进来看见，连忙上来阻止，吓得紫练急吼吼地把手里的狐裘披风披在宋清词身上。
再晚一步，曹嬷嬷就该斥责她们没照顾好长公主了。
“曹嬷嬷，我不冷，您瞧，披风厚着呢！”
宋清词给紫练打掩护，怕曹嬷嬷反应过来，立刻岔开话题，“对了，驸马出门了么？”
“清辉阁那边说，驸马一早就出门了。”
曹嬷嬷的注意力果然被绕开了，叹了一口气，“唉，昨夜都那么晚了，还下着大雨，公主怎么不留着驸马呢？这都几个月了，公主还没和驸马同房一次……”
这话曹嬷嬷念过许多遍了，宋清词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
她尝试发怒威胁曹嬷嬷不许说了，可曹嬷嬷人老固执，说为了尽她教管嬷嬷的职责，就算宋清词赐死她也要说。
别的事公主府上下都听宋清词的，唯有这件事，曹嬷嬷宁死不从。
“嬷嬷慎言啊。”
文敏老远就见着宋清词一脸官司，忙捧着热水上来道：“先帝才驾崩不久，按理说子女守孝三年不可同房。咱们长公主是最孝顺的，嬷嬷如此说，岂不是陷长公主于不义么？”
曹嬷嬷才想起这茬，瞬间闭嘴。
也不能怪她，什么守孝不能同房的古礼如今很少人遵守了，只要不闹出孩子来，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清词暗暗朝文敏竖了大拇指。
不愧是读书人家的女儿，知识力量大。
“驸马都出门了，收拾收拾，咱们也出门。”
“长公主，咱们去哪？”
“进宫瞧瞧柔良。”
柔良自从和狄飞宇和离，一直住在宫里养伤，如今伤好多了，人也比先前活泼了些，不再阴沉沉地闷着。
宋清词进宫看她的时候，她正在看庭中两个小宫女踢毽子，表情呆呆的，一见宋清词倒笑起来了。
“大姐姐来了？大姐夫才走，倒是不凑巧。”
“沈玉临来过？”
“嗯！”
柔良道：“大姐夫一早就去了皇兄那里，从皇兄那直奔我这里，他说我在宫里你不放心，想让我去你府上住，果然你就来了。”
宋清词一怔。
他怎么知道自己会来看柔良？
可让柔良去她府里住，这话她可没说过。
电光火石之间，宋清词明白了什么。
这就是沈玉临的办法。
柔良被殴打重伤之事满朝皆知，此刻若由柔良出面表示非要宋清词照顾，难保朝中大臣不出于同情柔良而阻拦宋清词去守灵。
宋清词忽然笑了。
某些方面沈玉临和她还是很有默契的，只是沈玉临想到的是柔良，她想到的是别人。
柔良挽着宋清词的手臂，四周看了看。
见没有宫人在旁边，她才悄悄道：“大姐夫告诉了我一些事。大姐姐，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你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
宋清词拍拍她的脑袋，柔良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发顶。
“大姐姐，我，我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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