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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操持沈泽光的丧仪，沈玉临告了几日假，这些时候都住在沈府。
忽见宫里的内监来请，沈府众人都有些忐忑。
明知家中有丧事，陛下这时候找他做什么？
沈玉临不知是否猜到了情由，他没什么反应，“我换了这身孝服便来。”
直到进宫，在御书房外他看到几个内监的表情颇为古怪。
“方才谁来过？”
“这……是楚国长公主。”
沈玉临忽然明白了，嘴角溢出苦涩的笑意。
一进去，宋煦仁见了他，神色和殿外的内监一样古怪。
“坐下说话。”
他缓缓朝沈玉临走来，似乎还在斟酌该怎么开口，“沈泽光的丧事办完了？”
“多谢陛下关心。”
沈玉临温和而果断地拒绝了他委婉的意图，“陛下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他都这么说了，宋煦仁也不好再拐弯抹角，叹了一口气坐下。
“大妹妹要和你和离，这事你自己知道吧？”
“知道，我不会和离的。”
宋煦仁并没摆皇帝的架子，而是以舅兄的口吻和沈玉临说话，没想到沈玉临一口回绝。
没给他半点施展的空间。
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忖度着又道：“朕也知道你不想和离，可大妹妹已经在朕面前郑重提出，她又压下沈泽光之事没闹到朝堂来，已经算懂事了。”
“如今只提出和离的要求，朕实在不好驳她，才把你召进宫来。”
沈玉临有些不悦，“宋清词一贯不懂事，如今稍稍懂事一些，陛下就要处处迁就，这是什么道理？难道陛下觉得我太懂事，便要我向她宋清词妥协？”
“不不不！”
宋煦仁连忙摇头，看着沈玉临发火的样子有些吃惊。
他从未见沈玉临动怒过，这会儿倒觉得十分有趣，全然忘了计较他御前失仪。
沈玉临也意识到自己情绪不稳，沉声不语。
好一会儿，宋煦仁才道：“你先别着急，这不是找你进宫商量么？你若实在不肯和离，朕自然是向着你的。”
“有陛下这句话，臣就放心了。”
沈玉临站起来，拱手告退，“少不得陛下要受些委屈了，好自珍重。”
宋煦仁：“……”
你俩爱离不离，凭什么朕受委屈？！
一语成箴，沈玉临的提醒不是白提醒的。
宋清词没等到和离的旨意，气势汹汹进宫找宋煦仁。
宋煦仁只得好言相劝，“大妹妹为何一定要和离？沈驸马是何等样人物，京城第一美男，又满身才华，大妹妹还有什么不知足？”
“没什么不知足，不过是我腻了。”
宋清词道：“他沈玉临便是天仙又有什么用？我如今看上别的男子了，不想要他了，和离还不行么？”
这么不守妇道的话，宋煦仁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奇怪。
毕竟是宋清词嘛。
以她的身份，看上别的男子肯和沈玉临和离，而不是纳别的男子为面首，已经很给沈玉临面子了。
“大妹妹看上谁了？”
“看上好几个，皇兄想听哪一个？”
宋煦仁：“……”
他差点被宋清词噎得喘不过气，半晌才吭声，“大妹妹就算喜欢上别人，也未必要跟沈玉临和离。反正他不想和离，自然会多多包容，你就……别带到公主府去，别闹得大家太难看就成了。”
他说完这话，一抬头，宋清词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的意思是……
只要不把男人带回公主府就没事？
宋清词大窘，果然是有三宫六院的人，这思想比她开放多了。
她强装镇定，“那样多不自在？皇兄既然不肯下旨赐我们和离，不如下旨赏我几个面首吧？”
“那可不行！”
宋煦仁差点跳起来，“你自己个儿怎么胡闹都成，朕怎么能下旨？朕要是下旨，百官不会说你楚国长公主任性，只会说朕不配为君，有辱祖宗！”
“这怎么就有辱祖宗了？皇兄可以有三宫六院，我只能守着一个驸马，明明是兄妹，这也太不公平了。”
宋煦仁：“……”
他竟无法反驳。
宋清词离开御书房的时候面带笑意，迎头正见赵城和白云间站在前头廊柱下，交头接耳。
这个死小白，又大嘴巴了。
她一看赵城的表情，就知道赵城什么都知道了，索性迎上前。
赵城见她面带笑意，惊讶道：“陛下同意下旨让你们和离了？”
“没有。”
“那你高兴什么？”
宋清词嘴角一翘，回头一指，只见紫练领着四五个内监出来，几个内监手里都捧着明黄帛盖的东西，一看就是皇帝赏赐的奇珍异宝。
她笑道：“虽然没争取来旨意，好歹争取来一些赏赐，这波咱们不亏。”
说罢拍拍赵城的肩膀，又看向白云间，“去杏花楼，我请客。”
话毕当先走在前头，那些内监忙忙地跟上去。
白云间一听去吃饭高兴得不得了，拉着赵城便走，“听说过了年杏花楼又出新菜品了，我早就想去尝尝啦！”
有赵城和白云间相陪，紫练就领着那些送赏赐的内监回公主府。
没想到一回去就见到了沈玉临。
“驸马回来啦？”
紫练见着沈玉临满脸都是喜色，顾不上宋清词不许她的人和驸马的人接近的命令，“驸马这次回来还走吗？”
“前几日不过是忙于丧仪才在沈府暂住，公主府是我的家，自然不走。”
得到沈玉临的回答，紫练欢喜得不得了。
沈玉临朝她身后看去，见那几个内监手里捧着许多赏赐，眉梢微挑。
紫练连忙解释，“方才长公主进宫，这是陛下上次长公主的，让我回来收进库房登记造册呢。”
“长公主人呢？”
紫练张了张嘴，忽然意识到她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把宋清词的行踪告诉沈玉临了。
可驸马亲自问她，她若不答……
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她纠结万分。
沈玉临忽然笑了，“罢了，不该为难你。你不必说了，去入库吧。”
“多谢驸马。”
紫练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驸马不是为难他们下人的人。
正要带着那些内监进去放东西，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
沈玉临背对着她，却像脑袋后头长了眼睛似的，回头看她，“还有什么事么？”
紫练有种被抓现行的尴尬。
她走到沈玉临跟前，低声道：“方才长公主让我回来将陛下的赏赐入库，把库房钥匙给我了。还有这个……”
她从袖中取出一方精巧的青玉小印，那是沈玉临的私章。
去酒城的时候他把这方小印送给宋清词，说从此以后他的银子都给她。
宋清词到底一分也没动。
“长公主说，她和驸马要和离了，再掌管驸马的财库不合适，让我把这个还给驸马……”
紫练的声音越说越低，不敢抬头看沈玉临。
她不抬头也能感觉到，此刻沈玉临浑身低气压，站在他面前都觉得可怕。
“拿回去还给她。”
沈玉临板着脸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要回的道理。”
说罢大袖一拂，朝门里走去。
紫练吓得吐了一口气，拿着那方青玉小印不知该怎么办。
也罢，只能拿回去还给长公主了。
正想着，忽见沈玉临又大步回来了，脸色比刚才还难看，“我要知道宋清词在哪里，现在。”
他越想越生气，气得坐不住，非要现在见到宋清词不可。
在他强大的威压之下，紫练不敢不答，只好硬着头皮道：“在……在杏花楼。”
说完惊恐地捂住嘴。
完了！
她泄露了长公主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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