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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盼着和沈家结亲，如今楚国长公主风头正盛，哪里还敢打这个心思？沈驸马这时候又来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宫里的皇后跟沈驸马说了什么，哎呀，这不是平白让我们得罪楚国长公主么？”
尹家的人不但不觉得欢喜，还十分担忧。
自从宋清词从酒城回来之后，他们一家人便默契地再也不提让尹敏凤嫁给沈玉临的话了，唯恐得罪了才立功受赏的楚国长公主。
偏偏这时候沈玉临来了。
他们还不能怠慢，只能让下人送上最好的茶水点心，迎接贵客。
“沈驸马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尹镜文是皇后的哥哥，也是尹敏凤的父亲，他亲自出门迎接沈玉临，笑得满面春风。
沈玉临却从他面上的春风看到了眼底的苦涩。
他微微一笑，隐约明白了对方的苦涩从何而来。
直到进了厅中说话，见一扇巨大的屏风隔开前厅和后室，便知道后室一定有人在听。
听呼吸声，像是女眷，人数还不少。
尹镜文让下人奉茶上来，“我们尹家和公主一向很少来往，沈驸马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他是个怕死的，一坐下就忙着撇清关系，唯恐沈玉临说出两家差点结亲的话。
可惜，沈玉临偏不如他的意。
“我是为尹小姐的婚事来的。”
尹镜文一惊，手里的茶盏差点摔到地上，幸好他及时用另一手扶住。
后室却响起茶盏落地的清脆声音。
他一脸尴尬。
抬头一看，始作俑者沈玉临反倒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假装不知道后室有人，“先前，尹家和沈家原本要联姻，无奈我们沈家出了些变故没能做成。我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尹大人，所以今日特意前来——”
“沈驸马，万万不可啊！”
尹镜文简直快哭了，“从前是从前，如今形势早有变化。慢说让凤儿嫁你为正妻，就算只是做妾，我们也怕得罪了楚国长公主啊！”
谁不知道楚国长公主那府里一个妾侍都没有？
沈玉临甚至在先帝面前发过誓，说为了宋清词不纳妾。
如今宋清词势大，尹家原先看着眼热的亲事，这会儿躲还来不及。
“什么做妾？”
沈玉临淡淡道：“我是来给尹小姐和赵统领说媒的，自然是明媒正娶为正妻，何来做妾不做妾的话？”
尹镜文惊讶地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
什么？
给尹敏凤和赵城做媒？
他不是自己要娶……
尹镜文瞬间羞红了老脸，懊悔不迭。
他太沉不住气了，倒让沈玉临这个年轻人看了笑话。
好在，沈玉临并不是来戏弄他的，点到为止，“尹大人方才的话，日后不要再说了，对尹小姐的名声也不好。至于和赵统领这桩婚事，是他兄长赵邦在陛下面前提的，陛下都说好，尹大人觉得不好么？”
“不不不，极好！”
尹镜文这会儿回过神来了，“赵家也是百年世家，何况赵统领是二品禁军统领，年轻有为。要是能和赵家结亲，是凤儿的福气啊！”
“只是……”
尹镜文忽然想起什么，有些疑虑。
“只是什么？”
“只是……听闻赵统领和楚国长公主关系极好，也不知道到底内中是什么情况。”
他尽可能措辞委婉，总不能当着沈玉临的面，说你老婆和赵城是不是有一腿吧？
他没这么说，沈玉临也听明白了。
当即淡淡一笑，“楚国长公主从先帝朝起就掌管禁军，赵城是禁军统领，两人是上下级关系，自然要好。至于外头传的那些闲话——”
他的笑意落在尹镜文面上，“如果是真的，我怎么可能亲自来为他做媒？恨都来不及呢，尹大人说是不是？”
“是是是！”
尹镜文听了这话就放心了，满面含笑，“这桩亲事要是促成，我们尹家一定感激驸马做媒的恩德！凤儿她受召入宫见皇后去了，等她回府我就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用不着尹镜文告诉。
尹氏把尹敏凤召进宫里，就是因为从皇帝那里听说了此事，提前问尹敏凤的意见。
“那个赵城真真是京城年轻一辈公子中的翘楚，你这一过门就是正二品夫人，将来还愁不能封一品诰命么？像他这样年轻有为的，满京城也只有沈玉临一个了。”
“姑母又提沈驸马做什么？”
尹敏凤避嫌还来不及，只道：“那个赵统领我是见过的，的确不错。可他……我总觉得他喜欢的是楚国长公主。”
“胡说，楚国长公主早就嫁人了，他们不会有结果的。”
尹氏道：“婚姻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也不必管他喜欢谁，现在是他的长兄主动在陛下面前向咱们尹家求亲。我提前告诉你一声，只是给你一个心理准备，这事就做成了。”
尹敏凤微微蹙眉，没说什么。
她知道尹氏说得对，京城未婚配的青年公子里，赵城是首屈一指的翘楚。
难得的是容貌高大俊朗，几乎不输沈玉临，这样的男子若不是长年待在军中，早就被求亲的媒人踏破门槛了。
思量片刻，她道：“姑母为我费心，这个人选我也挑不出毛病，实在是好的。可我总觉得，他不像会娶我的样子。”
尹氏道：“我先前还担心你为了沈驸马不肯另嫁呢，既然你没有异议那就好。至于赵城那……难不成他还敢违抗他的长兄？”
想到赵城是宋清词的心腹，尹氏也难说了。
谁知道他跟着宋清词那么久，有没有沾上她离经叛道的性子。
她轻轻摇头，站起来道：“罢了，具体的事宜你回去再和我哥哥嫂子好好商量吧。我这会儿要去凤藻宫接三姐儿，大妹妹在陛下面前说了好话，陛下已经答应把三姐儿送回来给我抚养了。”
“恭喜姑母，我就说了，楚国长公主说话一定算数。”
尹氏笑得抿紧了唇，当下吩咐人往凤藻宫去，尹敏凤便从仁明殿踱了出来，慢慢朝出宫方向走去。
天气虽然还冷，宫里却有开春的样子了。
她一路走来，看到好几处花坛都用暖炉焙着，因为暖热，不少春天才开放的花提前开放。
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她不觉停下脚步看住了，连身侧走来一个人都没注意到。
赵城正在宫里例行巡逻，忽见一个女子站在长廊上看花，走近了才发现是熟面孔。
竟是尹敏凤。
尹敏凤才意识到有人来，扭头一看，两人对了个眼。
彼此都很尴尬。
赵城知道她是兄长给自己选的媳妇，尹敏凤也知道他是皇后满意的侄女婿人选。
两人却不知道对方也知道此事，因此尴尬得说不出话。
“尹小姐。”
末了还是赵城先开口打破了尴尬，拱手一礼。
尹敏凤连忙福身回礼，“赵统领，好巧啊。你在……巡视宫禁么？”
“嗯。尹小姐是要去见皇后么？”
“额……我才从皇后那里出来。”
从皇后那里出来？
那她岂不是知道两家说亲的事了？
赵城顿时尴尬得脸色僵硬，“那就不打扰尹小姐赏花了，我先行告辞。”
说罢大步一迈，很快消失在尹敏凤视野中。
尹敏凤莫名其妙。
等她回到府中，忽见侍女兴高采烈地跑出门来告诉她，“小姐大喜，沈驸马前脚才走，后脚又有贵客到了，小姐的终身总算有着落了！”
“沈驸马来做什么？”
“来说媒呢！”
沈玉临来说媒？
尹敏凤听得更糊涂了，“那贵客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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